“不是，姐，”卢卡看着星露把濒死的人鱼丢进墨河，大为震撼：“随地丢异化不好吧？”
这条异化虽然一动不动地像个人偶，但是脸颊两侧的鱼鳃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微微张弛，漏出三条缝隙。它还没死，或者说还没死透。
一旦把人鱼异化丢进墨河里，会发生什么卢卡简直不敢想。
“想不到你还挺有公德心。”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星露：“你不会是想报复社会吧？就算蹲大牢也不至于啊。安全局就在附近，等会他们来了咱俩可跑不了。”
星露脖子上还带着有安全局标志的爆炸式项圈，卢卡紧张地后退了两步。
这玩意儿不会突然爆炸吧？
“你怕什么？”
人鱼没有一点能靠自己浮起来的迹象。
星露把他脸朝下推进水里，他就脸朝下，石头一样直愣愣往水底下沉。
不会这就死了吧？明明刚才还能喘口气啊。
星露内心一万个绝望狂奔而过，养鱼之路就这么中道崩殂了？
不行，她得再看看。
人鱼的尾巴随着水流摆动，本来僵硬的右手食指突然颤动了一下。
它睁开眼睛，鱼鳃舒张，在水里恢复体力后，它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鱼尾的伤口撕裂，扩散出一团团血液。
它翻了个身，焦急地去触摸自己的尾巴。但鱼尾不能正常使用，也就无法在水中灵活地转动，它翻过身之后就再也翻不回去。
在水里扑棱的呆样让人怜爱，就像是一条美丽却愚蠢的鱼，循着光撞向玻璃，一次又一次，撞的满头是包，却摸不着头脑。
看着看着，星露突然紧张起来。她记得，死鱼才会翻肚皮。
失去平衡对鱼来说性命攸关。
抬头看一眼四周，星露确认无人，把通讯仪丢给卢卡。
他双手慌乱地接过。
星露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滑进水里。
“姐？”
“老实呆着别动，有通讯也别接。”
系统只教了怎么钓鱼，没教怎么救鱼，星露只能靠着自己平时对鱼类的观察，给这条人鱼续命。
看到人类，人鱼双眼骤红，长发像是野兽炸毛一样蓬起。它努力摆出攻击的架势，但失去协调的肢体动作越努力越可笑。
坚硬如铁的指甲从指尖弹出，它努力虚张声势。
人类！
禁止靠近！
张大嘴，它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毫无威慑力。
它愣了一下，抬起手，低下头。
它的指甲尖端已经被剪短磨平，光秃秃的触感和沉默的嘶吼都在提醒着它，它现在十分弱小。
作为拥有智慧的半人半鱼，它围观过许多次人类的捕捞行动。它在生物学上的远亲们被渔网捕获，有些鱼类难以活着运输，人类就会在捕捞船上就地宰杀，放血冷冻。
它会长时间地尾随这些捕捞船只，跟在浪花后，在船下张着嘴，等着鱼类的血和内脏被丢进海里，接住、咀嚼。
异化的智力告诉他，人类与鱼类是天敌。
要么被吃，要么吃掉对方。
面对星露，它本能地感觉到恐惧。她身上有一种气质，就像是它尾随过的一艘艘船只，带着死亡的低语。
死亡，对于异化来说是一个过于陌生的概念。
但它的智力已经允许它将死亡与被吃掉相互联系。死亡就是被吃，面前的人类带来死亡，那么她会吃掉自己。
一滴不剩地吃掉。
瞳孔紧缩，人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星露，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胸口。
星露金色的眼睛像是水草包裹的一枚珍珠。
这是什么感觉？
它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动，这就是死亡将至的感觉吗？
它无助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与其在餐桌上痛苦地被人活活解剖分食，还不如在水底被星露吃掉。
但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
它疑惑地睁开眼睛。
在水里，人鱼无疑是占有优势的。
星露不敢赌它是不是在装死。很多动物都会用装死的技能来欺骗对手，趁着对手放松警惕，反过头来偷袭。
这条人鱼如果趁着距离拉近，用尖牙咬破人的颈动脉，再死死拽住人控制行动，就可以让人类死于水下大出血或者窒息。
即使星露有护盾、再生和暗影穿梭三个技能，也还是秉着十二分的警惕，慢慢靠近人鱼。
她的阴影笼罩住人鱼的上半身，人鱼还是没什么反应。
星露把双手完整地摊在它面前，让它看清全貌，再慢慢靠近它，最终停留在距离它的脸庞十厘米左右的地方。
它眨眨眼，微张着嘴，小狗一样左右闻闻，然后就没什么反应了。
嗯？
这应该是接触成功了吧？
很好，目前为止还是很顺利的。
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慢慢来。
星露缓慢地将双手下移，确保它不会因为突然的变化而感到威胁。
人鱼呆呆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睛追随着她的手，充满迷茫，没有一点要攻击的意思。
这不会真是别人家养的异化人鱼吧？
怪不得会被抓住，真的是一条傻鱼。
星露的动作逐渐放开。
手小心地贴上它的腰侧，冰冷的触感让她缩了一下。人鱼不安地甩了甩尾巴，星露将手放在原地，耐心地等它适应。
先帮它翻身。
星露双手分开，轻轻托住胸膛和鱼尾与人类肌肤连接处，往上抬，再稍微一用力，它咕噜一下翻了个方向，成功面朝下地浮在水中。
好了！这下没翻肚皮，有救！
星露心里美滋滋：我可真是鱼类专家。
观察了一会儿，这条人鱼除了呆头呆脑没别的毛病，星露肺里的氧气也要耗尽，她快速上浮，双手一撑岸边，从水中一跃而出。
扒着河岸往下面看的卢卡差点被星露撞到脑袋，幸亏反应及时，灵活地往后倒过去，头痛可免，但也免不了被溅一身水。
“姐，刚才通讯响了，我没敢出声，是不是安全局在找你？”
“没关系，让他们等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先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上班不要这么积极，能摸鱼就摸鱼，这才是我的人生态度。”
从系统中抽出白银鱼竿，星露兴致勃勃地抛竿。
卢卡看不懂了，他还以为星露是要日行一善放生异化，合着是放了再钓？
这是哪门子玩法？
鱼漂轻晃，一条银尾鱼顺利上钩，生命值也随之 1。
星露把鱼挂在鱼钩上，往人鱼的位置抛竿。
既然她能钓上来那么多异化，没道理钓不上这条人鱼。它们无法违抗系统的判定。
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人鱼抬起头，本来筋疲力尽的身体忽然涌现出力量。
河流被扰动，眼前缓缓落下什么东西，根本来不及看清，它奋力摆动尾巴，顾不得流血的疼痛，猛地窜出一段距离，张开嘴，尖牙死死地咬住那东西。
嘴巴一痛。
巨大的拉力将它扯出水面。
它的脑子里第一次浮现出疑惑的情绪。
什么东西？！
哗啦——
在卢卡瞪大的双眼和被捂住的尖叫声中，人鱼被钓出水面。
它趴在岸边，咧开嘴，冲着卢卡露出寒光闪闪的牙。
卢卡：！
“姐！它要吃我！”
卢卡小碎步挪到星露后面，坚决贯彻抱大腿原则。
“别叫我姐……”
星露艰难地抽回被他扯住的衣角。
“姐姐，我们那叫人都叫姐姐，这是我对你的尊称。不管怎么说，你救我一命，你就是我的姐。”
这什么奇怪的习俗啊？
人鱼看着面前的闹剧，伸手抠出嘴里的鱼钩，拿下银尾鱼丢进嘴里，把金属钩子放到眼前看了又看，好奇地戳来戳去。
尖端不小心刺进它的手指，它反应很大地甩开鱼钩，捏着受伤的手指，闷闷不乐地沉进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小银尾鱼在它嘴里跳动，三两下就被尖牙撕咬成一条条，咀嚼咽下。
它不懂什么叫钓鱼，本能地把鱼饵理解成星露给它投喂的食物。
对社会性的动物来说，只有首领才有资格投喂。但面前的是人类，人类可以作首领吗？
星露完全没有察觉人鱼大脑中的挣扎，她打开垂钓系统的隐藏图鉴，上面果然更新了一个剪影。
【异化人鱼】
【特殊异化，成年体独立出现。可以模仿人类语言，并通过不断学习掌握人类的智慧。】
从这条人鱼身上获得的新技能也随之出现。
【尖牙利爪】
【瞬间弹出尖锐的指甲，强化攻击。威力足以击穿强化钢材。】
星露眼前一亮，或许不用冒险拆弹了。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正是时候。
她完全可以用这个技能拆掉项圈，这比普通的冷兵器要更合她的心意。不需要遮掩来源，不需要销毁证据。
通讯再次响起。
“星露，”安德烈让人反胃的烟嗓通过电波信号传达，“意识还清醒吗？给你五秒钟回答我，否则我将引燃炸弹。”
卢卡像是捧着块烫手山芋，急忙把通讯仪递给星露，眼神暗示她快接。
“五、四、三……”
……这可真是。
她太久没有回应，所以钱多多通知了安德烈。危险的罪犯如果手持武器趁着混乱逃跑，将会给文唐市带来极大的威胁。
更何况，她还有可能被领域侵蚀精神。
“二。”
星露冲着卢卡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把通讯仪往水里泡了一秒，卡着时间冷静地接通：“意识清醒，但是我掉进河里了，通讯仪进水，无法通话。刚才总算把仪器里面进的水甩干净了。”
钱多多的通讯插入：“你在哪？我去接应你。”
“不用。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马上过去。”
挂掉通讯，星露严肃地看向卢卡。
“这条人鱼我只能先交给你看管。它目前没有危险性，你可以把它背到安全的地方吗？”
“你的通讯号码给我留一下，我很快会给你消息。”
缓慢修文中，把前面感觉有问题的部分都修完再一次性更换掉。一手抓六级一手抓更新一手抓修文……sa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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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异化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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