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不知是不是幻觉，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剑鸣？
那声音太轻了，转瞬即逝，也无从探究。
她怎么总是欠医院钱啊……
既然决定不管了，她收了收心神。
“真是可惜，常言道有失必有得，指不定这次你就入了索命门，成为[卫道]的第二天才呢。”祁灵打了个岔，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毕银听到这话果然乐呵起来，“借姑娘吉言，我父亲可就等着看我入门呢，要真是如此，必定要请祁姑娘来我家大吃一顿哈哈哈哈。”
入域时间在中午十二点，现在不过上午**点，两人约到好会和时间和地点后，便暂时分开了。
用毕银的话就是：“父亲要在临行前，给我准备一餐好饭，自己必须得回去。”
并且邀请祁灵一起。
祁灵笑着拒了。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明白如何入门。否则一无所知的自己根本无法完成系统布置的各类任务。
而任务失败的惩罚，她承受不起。
祁灵现在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大量阅读免费报刊了解近期发生的事，和社会背景。
二是留意一下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说书人，在这种混乱的世界，说书人这种角色提供的信息量很有可能超出你的想象。
三天的时间太短了，祁灵没有时间休息，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里整理信息。
在报纸上看到索命域的时候，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怀疑这个索命是江湖内外八大门中外八门的索命门，尤其是毕银还提到了十六门。
江湖内外八大门，在她原先身处的那个时代里，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她也是因为奶奶的原因，才会对此有所了解。
内八门，精疲飘册风火爵要。外八门，千红手绢神调盗蛊兰花索命机关。
如果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推测，这或许是个以江湖八大门为宗的世界，人们可以进神域入门，入门后获得卫道的能力，从而抵御巨兽？
往更深一层想，天上的那把巨剑，以及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剑鸣……
思索间，祁灵已经穿过了一条长街，措不及防间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思绪戛然而止。
那个小孩扎着两个圆鼓鼓的丸子头，没等祁灵反应过来，便已经和小伙伴们闹哄哄地跑开了。
祁灵只得抬眼望向眼前的街道，和先前走过的那条街不同，这里更加……繁……荣？。
叫卖声，争吵声，欢笑声……
或喜或悲，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强硬地在祁灵堆满线索的大脑里，挤出一席之地。
而在祁灵正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那儿立着一块简陋的木质路牌，上面不知是用木炭还是什么，龙飞凤舞的画着三个字——金银街。
祁灵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有点儿恍惚。
明明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天，明明原世界纷纷扰扰的人群也才离开自己半天。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么喧嚣的声音了。
极度的恐惧果然会延长对时间的感知。
祁灵抬脚踏进这条名叫金银的街道，两步脚程的功夫，她就已经深深察觉到这条街的名不副实了。
叫做金银，可街上卖的全是些破铜烂铁。
诸如——听到声音就灭的声控灯，一次只能洗一双袜子的手动洗衣机，脚骑辅助轮椅。
祁灵：“……”
这个世界的人是脑子不太正常吗？
在一个杂耍摊的边上，祁灵看到了一块贴满公告的板子。板子似乎从来都没清理过，白色的公示一张叠着一张。
信息量一看就很大。
在所有人都围着杂耍摊惊呼时，祁灵站在公示栏前看得津津有味。
这块公示栏似乎是大部分居民的信息来源，上面包含的信息事无巨细，难怪贴的密密麻麻的。
小到每天的菜价涨幅，大到之前那个老人提到的通知，通知上写着：
【……经有关部门预测，今年兽袭极可能于11月23日降临，请东升区居民看到后相互转告，出行……】
再往下看去，祁灵大概了解了这个被命名为[兽袭]的东西。
[兽袭]每年会有两到三次，每次到来前[卫道]都会贴上通知，居民只要待在房子里便会平安无事。
祁灵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年两三次的东西都能让自己碰到，这运气……
通读下来后，她只觉得自己终于能重新做回正常人了，再也不用再小心翼翼地与人交谈了！
正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一张卡在边角的报道，祁灵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骤然愣住。
那篇公告应该贴了很久了，纸张都有些发黄。
它其貌不扬，甚至可能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只是孤单地卡在边角上默默陈述着一条人命。
【……东升区西街李姓男子，因纠纷在争执过程中肋骨断裂，伤势过重，平安医馆拒绝进行救治。其家人……】
祁灵没有为已经逝去的人抱不平的心情，她默念了一遍，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
“所以肋骨断裂在这里是会导致死亡的伤吗？那个医馆……”
是疲门？
疲门属内八门，主医道，却也分内外疲；内疲医者仁心，外疲专卖假药。
这就是入门吗？入门后会拥有独特的超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神域之间相隔甚远，也就是说，在这个不一定有长途交通工具的世界里，只要那两人不是发神经搬家，他们就没有进入神域的机会。
但是他们入了门啊！
所以自己入千门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虽然这个结论里遍布假设，但却莫名的让祁灵信服。
她感觉自己离这个诡谲的世界更近了一步。
祁灵揉了揉太阳穴，三天时间太短了，她得冷静下来。
身边的杂耍摊似乎是表演到了**，围在边上的人群兴奋地齐呼了一声。
祁灵没在意，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虽然没遇着说书人，但收获也算不错。便起身去找毕银。
两人约定的会合地点就在卖报纸附近，再远些一是没必要，二是她找不到。
等祁灵到那处时，意外发现少年已经在那了，此时正一脸笑意地与人交谈。
她挑了挑眉头，等两人交谈完了才走过去。
毕银大大咧咧一笑，“祁姑娘，这么巧，我也刚到，现在出发吗？”
祁灵点点头：“走吧。”
[卫道]报名登记处并不远，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
登记处十分简陋，一方泛着黑的方桌上摆着两叠纸。
“兄弟是在这儿登记吗？”毕银接过眼前人递来的表，转手给了祁灵一张。
发登记表的人只是扫了毕银一眼，并没说话。
毕银也没有在意，拿着表自顾自填上了。
登记表上要填的信息很少，祁灵随便糊弄了一下就交还了回去。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没想到登记处的那人将两人的表收好后，又递来一张纸。
那人冷冷的说了句“这张也填上，填好了就可以去那边领银钱。”
祁灵一脸困惑，倒是身边的毕银一点都不意外，他笑着接过方纸，刷刷两下便填好了。
祁灵无奈也只能将纸接过，只见方纸最上排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生死状】
祁灵：“？！”
生死状？
她之前只是随口一说，难道进这个什么索命域真的会死？
那她还应该进去吗？
祁灵犹豫了，她和毕银不一样，毕银是因为要入索命门所以不得不进去。而自己只是为了进去探究一下入门是什么。
祁灵在脑中思索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发现自己只有选择风险最高的这条路，才有可能在三天内完成支线任务。
“该死。”
登记员隔着一方木桌，面上显出几分无聊的神色，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位穿着古怪练功服的女生是第一次参加，而那个满脸傻笑的男人则是个老油条。
这两类人都没意思的很，第一种畏手畏脚，第二种失了谨慎。两者入门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他叹了口气，随意翻了一下那层薄薄的报名纸，[卫道]真的还能纳到新人吗？
他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在拿到生死状后，会多犹豫一会儿，然后问他要回报名表，毕竟这样的是大多数。
但没想到，她仅仅是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两三秒，便迅速在纸上写上了名字。
他这才正色起来，准备好好打量一下两人，但那二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说笑着便去领钱了。
“哼，亡命之徒罢了。”
已经离开的二人自然没听见登记人的话。
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两人好脸色，祁灵犯不着舔着个脸凑上去。
不过她有些困惑，“毕银，我们来的不算早吧，填过的登记表怎么这么少？”
毕银笑着说：“祁姑娘你第一次参加不知道，别看抢报纸的那么多，其实真正敢进神域拼命的可没几个。”
祁灵了然，确实，在那些居民眼里入不入门其实无所谓，他们只需要在兽袭来时躲进屋内就行。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入索命门呢？”
毕银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其实吧，最开始是因为我爹。他前半辈子就是在神域里淌着走的，直到三十五进不了神域了才放弃。后面遇着我娘生了我，安定日子没过几天，我娘就病逝了。
那时我还小，只记得我爹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玩命地教我练拳习武，等到我十七就把我赶到索命域里去了。”
有些沉重的话题，少年用轻松的语调轻轻揭过：“不过在那神域里打磨了两次后，我是真的对入门感兴趣了，我想知道到底要强成什么样才能得到那把剑的认可。”
祁灵有些好奇，“那把剑的认可？”
“是嘞，可能只有去过神域的才知道，那里的天和外面不一样，那是一片不透光的漆黑，只是天上也像外面似的倒插着把剑，每当神域中有人得到了它的认可得以入门，它便会嗡鸣一声。”
祁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二位是准备去索命域的吧？”
说话的是位姑娘，她一边温和的看着祁灵两人，一边往手上缠着绷带。
毕银看见那绷带姑娘，立马抱了抱拳笑着打招呼：“鹿姑娘，没想到这次是你带队啊，这位是我朋友，祁灵。”
“是毕银啊，真是巧，”鹿鸣淡笑着，“祁姑娘看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祁灵点点头，问了声好：“过来试试水，鹿姑娘好。”
那位叫鹿姑娘的，将两枚银币递给二人：“时辰差不多到了，该来的都该到了，二位随我前往阵门吧。”
……
一阵山风刮过，竹子意思意思地晃掉两片竹叶，翠绿的叶子在空中飘呀飘呀，转眼藏进了一片砖瓦中。
从砖瓦的缝隙中，它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先生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对身前的人说了句什么。片刻后，那人便消失了。
只余下老人对着一盘棋局低喃。
“棋路变了……东方？”
老人突然癫狂地疯笑起来，银白的发丝震得乱颤，良久他才平静下来，抬手捻起一颗黑棋落入盘中。
“这棋是该收尾了。”
[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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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银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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