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杯电话是周沐雪前世几乎每个幼儿园都做过的简易实验。
两个一次性纸杯,一根长线,一个针头就是全部的器材。
用针在两个纸杯底部戳小孔,把长线两头分别从两个纸杯底部穿进去,并打上结固定。
接下来只要把线拉直,就可以通话了。一人对着纸杯说,另一人把纸杯贴在耳朵上听。
这个实验对于现代的小朋友来说,只是一个模拟电话。但对古代没有见过电话的孩子来说,必将是一个神奇的玩具。
天亮后,周沐雪在畅姨的帮助下,找出一厚叠油纸、两大罐浆糊,一捧小刷子、还有一捆棉线。孩子们吃过早餐,做完消食早餐后,她把这些简易的实验器材摆在学堂的案上。
“今天我们做一个声学实验。”她两眼放光。
科学教育是周沐雪的特长,她自幼便喜欢跟着科学杂志附赠的小材料包去摆弄一些简易潜望镜、彩虹发生器之类的东西,上学后更是在科学中找到了心灵的庇护所。如今能够带孩子们一起玩科学,她自然很开心。
但也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向古代的孩子们传递其中的科学知识。
她决定先不讲背后理论,直接让孩子上手。
第一步是用浆糊把多层油纸黏在一起,变成厚纸板。古代没有一次性纸杯,她打算用厚纸板卷成小喇叭状。
这本该是很简单的一步,没想到刚开始就鸡飞狗跳。
锦鲤班这边,安安直接上手在罐子里掏出一坨浆糊,可是浆糊太滑了,从指缝中滑落,“吧嗒”一声掉在正枕在案上的陈小马头上。安安赶忙去擦,但只是把手上更多的浆糊抹到小马头发上。
这边陈小马在哭嚎,那边俞小四和小六却被逗的咯咯直笑。陈小马恼怒,站起来要打他俩,却被浆糊拽住,头发生疼,但反而觉得好玩,破涕为笑。
玉兔班这边,周亦和陈有望把油纸撕成条,黏上浆糊偷偷往同学背上贴。但思亲发现了他俩的诡计,召唤同学们警惕,于是更多人把油纸撕成条涂上浆糊,教室里开始了贴纸条大战。
畅姨急的团团转,想要阻止孩子们捣乱。但周沐雪却示意她先观察。
因为她看到,孩子们一个个放下了戒备,开始心无旁骛的投入到玩耍中。
眼睛里的无神被闪光代替,缓慢的动作变成了敏捷的躲闪,沉默寡言变成了开怀大笑。这不正是对孩子们的疗愈?
畅姨几人也明白了周沐雪的意思,大家都只是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胡闹,只在冲突可能升级之前上去疏解。
学堂里就这样疯闹了将近半个时辰,连院外的军士们都被吵闹和大笑声吸引,伸着脖子探进来看情况。后来孩子们终于累了,周沐雪让畅姨她们端来水和点心,让大家安静坐着,一边吃喝一边看周沐雪自己准备实验材料。
她先是在油纸上均匀涂抹薄薄一层浆糊,把另一张油纸平整的粘在一起,这样重复几次后,5张油纸便粘成了有一定硬度的薄纸板。
接着她把薄纸板卷成圆锥状的小喇叭,在尾部留下一个小孔,然后用浆糊黏住定型。
同样的步骤重复一遍,周沐雪得到了两个小喇叭。
接着她剪出一截长长的棉线,两头分别从两个小喇叭的底部塞进去,打好结固定。
一个简易的古代版传声筒就做好了。
“谁想第一个来玩?”周沐雪问。
好几个孩子直接要往前冲。周沐雪赶紧说:“别忘了昨天教的,要举手,等老师点名。现在,想玩的,看谁最先举手!”
玉兔班都是大孩子,反应更快,有四、五个人几乎同时举手。
周沐雪点名俞和、俞仁上来。
她让两人手拿小喇叭,分开站的远远的,直到棉线被拉直。
接着她让俞和把喇叭贴在耳朵上,让俞仁在另一头对着喇叭说话。
“不要大声喊,小声说即可。”她提醒到。
俞仁紧张的抿抿嘴,压着声音使劲喊:“姐姐——”
俞和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弟弟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她耳边,而他人却离她二丈有余。
“好玩吗?”周沐雪问。
“好玩!”俞和猛的点头。
周沐雪让她们俩替换动作,这次俞和说,俞仁听。
“弟弟——”同样是压着声音喊。
弟弟也高兴的笑起来。
周沐雪接下来让每个孩子都轮流上来,直到所有人都懂了传声筒的玩法。
此时已至中午,畅姨做好了吃食,召唤大家前去用餐。
没想到,只是打打闹闹,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这和周沐雪以前实习时严格按照课程表的习惯完全相反,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些孩子们不需要严格遵照现代幼儿园的时间表安排一天的活动,因为他们也不需要提前准备将来小学中学的课程安排。所以,放松一点,灵活一点,她这样对自己说。
午休结束后,孩子们缠着周沐雪要继续玩传声筒。
这一次,她设计了游戏环节,变成了真的传声筒游戏。
她将两个班打散,每五人分为一组,每组上来玩传声游戏。
她在纸上写一句古诗,只给一个人和坐在下面的同学看到。然后第一个人要悄声的通过传声筒把这句诗传给第二个人。接着第二个人传第三个人,依次传到第五人,由第五人最后大声说出他听到的诗句。
这是现代一个很常见的普通游戏,但这里的孩子们从未玩过。
当他们看到“飞流直下三千尺”被传成了“肥牛直接三千斤”、“白日依山尽”变成了“白痴依山巅”、“洛阳亲友如相问”变成“萝卜吃牛若香粪”,一个个笑的四仰八叉,连还听不太懂的幼儿们都跟着哈哈大笑。
这笑声,引来了枫北和俞副将。
周沐雪现在已经知道俞副将名为俞勇,和枫北是结拜兄弟。他二人中间本还有一位二弟,但数月前重伤不治。
俞勇皮笑肉不笑的说:“还以为周大小姐在教书育人,如今看来却只是靠杂耍逗乐孩童而已。”
周沐雪已经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俞副将说笑了。这可不是杂耍。这在西域叫做PBL,Project-Based-Learning,项目制学习。我们先通过传声筒实验,学习声音可以通过介质传播。接着以传声筒做游戏,学习诗词的同时加深记忆。这可是一整套完整的教学体系。再者,逗乐有何不可?孩童本应无忧无虑快乐长大,但这世间悲欢离合天灾**,剥夺了他们快乐的权利。如今我将快乐还于他们,也是为他们讨回哪怕一丝权利。”
枫北若有所思:“快乐的……权利?”
俞勇见状忙开口:“笑话。这世间不公多如牛毛,孩童需从幼时起便培养对抗世间不公的坚定意志。说说笑笑,只会让他们变得软弱!”
“沐雪不同意!”她直面冲突,“若人生在世只是疲于应对世间不公与苦难,那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只是为了吃苦吗?俞副将口口声声狂风军是为了扫平世间不公,难道你不希望看到终有一天海清河晏,孩童无忧戏耍、世人笑靥频频吗?难道俞副将希望在狂风军和北风王治下,人们仍然只能苦着脸承担命运的磨难吗?”
俞勇还要辩驳,枫北突然开口:“罢了。”
俞勇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收声,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周沐雪一眼。
周沐雪正打算瞪回去,却见枫北直接转身离去。
这……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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