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河翻转,往日欢声笑语的院子倒影在沈瑜白的眼眸中反转,落叶飘零追溯回树芽。
窗外的蝉鸣伴随着粘热的夏季来临,别墅的空调不知何时坏掉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口干舌燥的喉咙不断滚动。
微微睁眼,屋内昏暗的让人看不清。
“瑜白…”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床边,满脸泪痕,保养得当的皮肤上刻印上了细密的皱纹。
“妈…怎么了…”
她不得其意,身体沉的发晕,眼睛涨的痛:“妈…你说话啊。”
妈妈看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不回答。
她越发的着急,挣扎着要去搀扶妈妈。
“瑜白…醒醒吧…”
她蹙眉歪头,忽然!
天塌地陷,屋顶被一双大手撕裂,她的身体极速坠落,而妈妈仍旧现在原地悲泣。
“妈妈!!!!”
她的声音沉寂在裂缝之中,无人知晓,无人顾及。
刹那间,坠落停止。
那是一片梨园,梨花开的正盛,花瓣还有蜜蜂环绕亲吻。
她想,自己应该是死掉了。
穿过梨园,一个五六岁的奶娃娃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朋友?你自己吗?”
她想,这么小的年纪就跟自己一样死掉了吗…真可怜…
那孩子看到她一怔,随即埋下头去,闷声回答:“嗯…在等我娘…”
声音软软糯糯的,惹人心疼的紧,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你叫什么?”
或许,这个孩子还没有意识自己已经死亡了,那她何必无情拆穿呢。
“狗儿。”
她蹲下身,柔柔的瞧着这个瘦弱的孩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这么可爱,叫什么狗儿啊。”
恰逢梨花散,踏风驻足在她的指尖,洁白淡雅的花瓣与手掌下的小可怜大相径庭,却又那么契合。
“满梨,还不好?美满美好,纯粹干净,虽然梨花落了,却有更甜美的果实。”
女孩抬头看着她懵懂的眨了眨眼,仿佛不懂什么意思。
她刚要解释,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七小姐?七小姐?七小姐?”
“沈瑜白!…”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回头,看到几个陌生人朝着自己走来。
“满梨,记住,世间总是多苦难的,但一定要勇敢面对,活下去,才是翻盘的开始…”
下一秒,她的双脚突然离地,惊吓之余回头去看,是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恶毒的目光将她吓得挣扎起来。
“小畜生!你早就该死!”
她没扔进了冰冷的水中,噩梦惊醒,妈妈站在自己的床头,好似路过的样子。
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发了三天高烧了。
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颠倒的梦境世界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一次的梦魇而已。
“瑜白?瑜白…瑜白…”
呼唤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一片落叶随风而来,在她的眼眸中盘旋缠绕,最终落在了小院中的石桌上。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苏满梨。
苏满梨急切的询问:“你怎么了?瑜白?还好吗?”
沈瑜白依旧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而是看着她甚至没有眨眼。
苏满梨顾不得其他,拽着人就要走,却被沈瑜白用力扯住,一把拉了回去。
“梨儿…”
“瑜白,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去找大夫…”
沈瑜白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中情绪波动翻涌着:“原来,真的是我。”
原来,那不是梦,原来,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又是怎么来的,怎么离开的,难道只要死去,就要离开?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苏满梨解释,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吗?还是…属于呢…
“是啊,真的是你。”苏满梨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却不知为何,只得抱紧了她:“瑜白,不要害怕,不要彷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之后如何,我都会坚定的在你身边。”
“梨儿,若我不是我,你会…会不会…不要我?”
她问的忐忑不安,苏满梨‘苦恼’的皱了皱眉,忽然,抬起手,在她的脑门拍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让沈瑜白竟清醒了一点。
“你不是你还会是谁?我初见你就是这样,我与你重逢你丝毫未变,这说明什么?”苏满梨牵起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强调着:“你始终是你,我爱的你,在我眼中闪闪发光的你。”
沈瑜白仿佛如沐春风,犹犹豫豫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她就是苏满梨的沈瑜白,跨越千万个时空也要找来的沈瑜白。
她一把抱住苏满梨,原地转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站定,沈瑜白认真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
沈瑜白望着天,看到了方向。
“既然面前有山阻挡,那我便走上前去移开它!我要断亲!”
沈家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一味的逃跑退让得来的只有咄咄逼人。
那么,就给个痛快。
下个月便是沈家的祭祖日,除了在上京与外地的,沈家的子孙都要前往祠堂。
沈瑜白也不例外。
往年沈瑜白都是只能站在最外围,或者不起眼的角落。
这一次,她倒是要给自己争一点话语权。
那么第一步,就是扩充自己的生意与声望。
接下来的一个月,沈瑜白不再针对富人做美容产品,而是开始做断筋续骨的药以及疑难杂症的药书编撰。
并且与郑秋桑商议,开办学堂,招收贫苦女儿来当学生。
沈瑜白负责银子,郑秋桑安排了郑幽千坐镇教课。
一时之间,城中沸腾了起来,灵药斋这块牌匾直冲回春堂。
两家药堂还是合作关系,沈瑜白风头无两。
丰功伟绩的背后,三人也是累到整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马芬芳更是接连出城,基本都在路上。
苏满梨为了让沈瑜白能轻松一些,基本不眠不休的操办。
都忘了有多少次,是在桌边睡着,被沈瑜白抱回房间的。
当然,这一切自然传到了沈家。
有人欢喜有人忧,既然沈瑜白如今前途无量自然有人想要招揽。
沈家宅院书房。
沈清钰端坐在桌前,眼前是络绎不绝来的说客。
“大姐,我认为,如今瑜白这孩子这么争气,想来也是悔过了,不如就让她回来吧。”
“是啊,大姐,现在城中谁人不知灵药斋,都是赞叹的…”
“沈瑜白是沈家人,赚的钱自然是沈家的,出门在外代表的也是沈家的脸面…”
沈清钰看着她们迟迟没有表态,众人依旧说个没完。
她的脸上逐渐浮现了不耐,单手扶额,瞧着。
“聒噪。”
众人身形一顿,立即闭了嘴。
沈清钰闭上了眼,叹了口气:“那便让她回来吧,就趁着祭祖的日子,名正言顺。”
“好好好…”
“好…”
“那我们便走了。”
达到了目的,那些人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书房恢复了往常的寂静,沈清钰揉了揉眉心,缓解疼痛。
“主母,夜深了。”
辛嬷嬷端来了一杯热茶:“您该休息了。”
沈清钰睁开双眸,冰冷的眼底此时除了算计,更多的是日以继日堆叠的疲惫。
“嗯。”
夜深了,寒意也来了。
祭祖的日子如期而至,提前两天,沈家的请柬与衣服就送了过来。
让沈瑜白很是意外的,竟然还有苏满梨的。
她冷哼一声:“我还以为,需要跟她们吵一架呢。”
苏满梨无奈的抿嘴:“不论如何,现在也算是省了事了,就算没有,你也不可以。”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入不了沈家的眼,只要沈家不强行拆散她们,她就感恩戴德了。
沈瑜白看出她的心思,捏住了她的鼻子,苏满梨喘不过气,也不张嘴,就气鼓鼓的拍打她。
“哈哈哈哈哈哈,不闹你了。”沈瑜白松开手,任由她拍打:“我就看你清醒了不,再让你瞎琢磨,我下次就也捂住你的嘴。”
“哼!”
苏满梨转身不理她,沈瑜白笑着从身后抱住她。
“梨儿,你于我而言无比珍重,无关于家事,经历,财富,纵使整个沈家来换,我也是不愿的,所以,她们凭什么不尊重你。”
苏满梨鼻尖一酸,心中触动,沉默少许,回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嬉笑着与她闹。
“好啊你…学会以牙还牙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叫~学以致用~”
沈家来接人的马车天不亮就等在了门外,苏满梨从来没有穿着这么繁琐的衣物,好在沈家特意派来了两个嬷嬷。
沈瑜白伸展手臂,任由嬷嬷们穿戴。
此刻,苏满梨才第一次见识到,富贵人家的孩子就算落魄了,刻在骨子里气息与姿态依旧不会变。
墨色的锦袍勾勒着腰身无比契合,庄重严肃
裙摆宽大飘逸,如同天边的流云,既神秘又迷人。
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更显得她腰肢纤细,气质高雅。
反观苏满梨,也在嬷嬷的装点下转过身来。
她穿着一袭墨绿织锦流云裙,裙身以深邃的墨绿为底色,上面织着繁复的流云图案,仿佛能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两人衣着相得益彰,衣摆的最下方,都秀着,‘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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