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进城后第一时间去了铁匠铺。
“掌柜的,我是李姝,方便进来吗?”
声音自门外响起,张寒铮扭头朝门口望去,竟是没瞧见人。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之前她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如今倒是突然拘谨了?
“方便,客人请进。”
李姝跨门而入,入眼便对上了一对深眸,视线悄悄下移,哦豁,今日穿得挺整齐。
张寒铮......
不知道自己小心思被看破的李姝只若无其事开口:“掌柜的,我今日来是突然想到,我那火盆四周要穿些小的孔,方便通风,另外还要穿一个大些的方孔,可以添柴添炭。”
张寒铮熟练地拿起角落的笔,又拿了李姝上回画的草图递过去,“画下来。”
李姝抬手接过,低头却发现这并非是她上回的原稿。
这张图线条清晰匀称,干净利落,比她那黑乎乎的墨团好了不知多少倍。
手上几起几落,她愣是没敢下笔,只好转头道:“我上回那张草图呢?我在那草图上画吧?”
像是看出了李姝的心思,张寒铮轻声回道:“只是一张图纸,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尽管画便是。”
李姝: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她起手落笔,图上出现了一条锯齿状的线,再抬手,图上又出现了一个锯齿状线条的矩形。
不一会儿,图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圆。
圆画得太小,笔画又太粗,不一会便洇墨了,成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小墨团,很好,这张图彻底毁了。
李姝.....悄悄抬眼看向身旁,尴尬笑道:“要不,我再画一张?”
身旁的张寒铮倒是神色如常,只接过图纸道:“无妨。”
李姝生怕他看不懂,画不明白我还说不明白吗?于是她厚着脸皮凑到身旁指着画开始解释:“这便是我方才说的孔,这是可以添炭的灶口,这些是可通风散烟的通风口。”
突如其来的气息让张寒铮呼吸一滞,他垂眸往身侧看去,少女半低着头,许是屋内太热,她的鼻头沁着薄汗,湿润的皮肤白得像是泛着光一般,张寒铮觉得有些刺眼,他不敢再看,抬眸间却对上了清亮的双眸。
李姝疑惑眨眼,这是...没听懂?
正想再解释,身侧的人突然开口,“嗯,明白了。”说罢拿着图纸转身便走。
李姝看着走到角落顿住的人,更疑惑了,方才,这纸和笔我记着是在右边角落拿的?他在左边角落做什么?
张寒铮盯着眼前嗡嗡作响的火炉,若无其事地伸手拿了跟柴禾,塞进了火炉里。
又转身往右侧的角落走去,将纸笔放回了桌面。
李姝......差点以为我这画丑得他看不下去,所以准备干脆一把火烧了。
该说的话已说完,李姝打招呼离开,没瞧见身后店铺里,本来镇定自若的男子突然慌张地把柴禾夹了出来...
李姝出来便去了肉行,照例切了五斤五花肉,昨日五斤肉做了六十多个包子,卖得毫无压力,有些人甚至会买一个包子和一个馅饼,很显然,工人们大都已经接受了每日花个几文钱吃饭。
想了想李姝又加了一斤肉,爹娘都很喜欢吃她做的红烧肉,肯定都馋了。
一人便买了六斤多的肉,张大头高兴得送了李姝一筒猪血,还问李姝要不要其他内脏,要的话他一并送了。
其实李姝有点馋肥肠,可是她真的不想洗...
只好忍痛拒绝了。
昨日因着钱三的事,香料没买成,李姝便又转头去了固生堂买香料。
买完后到城北时已然过来昨日她遇见萧青璃的时辰,可却仍然未瞧见萧青璃。
李姝站在茶馆前有些犹豫,茶馆门口明晃晃地挂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一碗茶两文钱起。
她在一旁等了约半刻钟,终于咬咬牙,买了碗最便宜的粗茶。
茶馆内整齐摆放的座位并没有人,反倒是门外坐了好几桌客人。
李姝本想往茶馆内走去,却突然听到有一桌人在谈论着山匪,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在茶馆外找了个空闲的桌子坐了下来。
她坐在了那桌人的后面,背对着他们,那桌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个壮硕的络腮胡男子便是方才提了山匪的人。
他接着道:“听说那山头压根不是什么山匪,而是藏着金银珠宝!”
他右侧的矮胖男子明显不信,嗤笑道:“哪里来的金银珠宝?”
左侧的黑脸男子亦附和:“就是,若真有,哪会只派那么点人守在山脚,怕是左左右右全都围起来了。”
络腮胡男子反驳:“那是官府还没找到位置,听说清平军日日带着个道士上山,就是在找呢!”
矮胖男子:“难不成那道士还有狗鼻子,能闻到金银的味道?”
络腮胡男子:“自古那金银财宝若是要藏起来,定是要弄个八卦阵法,听说那道士正是精于此道。”
矮胖男子:“说得仿佛真有其事,若真是金银财宝,那定是有主吧?是谁藏在我们平山县的?”
络腮胡男子低头,有些神秘地指了指北边,意思不言而喻,“听说是前朝余孽的。”
这话更是让人信不起来,黑脸男子打断道:“前朝余孽早就被先皇灭了个干净,哪还有人能藏什么金银?”
矮胖男子:“就是,你这说谎话连眼皮都不眨,尽是胡扯!”
络腮胡男子也不恼,端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可是我一个远方表哥跟我说的,他在那县衙里是办得是要紧差事,他的消息自是不会假。”
这话一出,倒是让两人少了些质疑,矮胖男子半信半疑地道:“那前朝余孽怎么会在我们平山县藏财物?”
谁都知道,定州才是前朝余孽的据地,先皇曾亲自率军灭了他们。
络腮胡男子:“直系自然不会到平山县,可你们难道忘了八年前华安县那个知县的事了?他那会可是被判了谋反之罪,好不容易换来太平,谁会谋反,不就是前朝余孽吗?”
连具体的人都说出来了,这话倒是多了些可信度。
黑脸男子也听了进去,接着问:“他不是华安县的吗,怎地跑到我们平山县藏财物?”
络腮胡男子翻了个白眼,“这有何不明白的,平山县和华安县隔得又不远,咱们平山县山脉众多,他藏到这里也并非没有道理。”
李姝听了半晌,连茶都没喝,这大哥说得煞有其事的,她一时还真没办法分辨。
只是,若真的有财物,恐怕也不会将消息传得连他都知道了吧?靠那远方表哥也不行。
大概率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事,李姝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期间萧青璃一直没来。
坐了约莫两刻钟,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走了过来,对着李姝行了行礼。
周围坐着的茶客都被吸引了目光,纷纷瞧着李姝,以为遇到了哪家的贵女,可看了李姝的打扮,却又都默契地转回了目光。
李姝也疑惑,这人她并不认识,只是看他穿的衣服,像是上次阿璃骑马经过桃李村时那些侍从的穿着?
来人十分恭敬,拱手说道:“李小姐,我家小姐今日有事耽搁了,无法赴约,便派小的过来和您说一声,她说明日再来找您。”
“你家小姐是指阿璃吗?”
侍从点头,“是的。”
李姝点头,“好,我知道了。”
正准备起身回家的李姝见侍从站在一旁并未离开,有些疑惑:“怎么了?”
“李小姐,您是否需要小的套车送您回去?”萧青璃吩咐过,若是李姝有任何需求,都要满足。
侍从看到了李姝身旁的背篓,也知道若是李姝有需求,恐怕也是这些肉的问题。
可李姝摇头拒绝了,她已经习惯了桃李村至县城的路,并不觉得多难熬,也不想一味地麻烦别人。
侍从倒是没有纠缠,只行了礼便离开了,颇为干脆利落。
李姝也随即离开,临走时只尝了口碗中的茶,嗯,一如她所料,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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