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贺公子明说。”
林曦月将视线转向贺楚钰，她这几天都在为此事烦忧，若贺楚钰真能为她解决此事，那她必有重谢。
每次新年节，皇室都会在高台上组织盛典，用灯笼表演舞曲祭祀，为新的一年祈福。
只不过每年的灯笼都是那些，人们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
但京都中人人都知她的商会包罗了天下稀奇玩意，如今竟找不出一盏具有创意的灯笼。
“我曾在梦中见到一位老者，他用竹条为我编织了一盏灯笼，我觉得甚是稀奇，醒来时居然也记得那灯笼的做法。”
贺楚玉平静地开口，他曾在现代时见过那些老一辈的艺人用竹条做滚灯，这种灯笼随意翻滚，里面的烛火都不会熄灭，最适合用来表演。
那时他正好兴趣正浓，便向那前辈学了这项技术。
但这些话他不可能跟这个时代的人说，免得被人当成另类抓起来，只好谎称自己在梦里得到的这项手艺。
他在来京都时，就看到外面挂着的灯笼虽然形状各不相同，但都是很平常的灯笼，并没有见到他记忆中的滚灯，那就说明这个世界还没有这项工艺。
“那能否请贺公子做出一盏来，先让我们瞧瞧。”林曦月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从梦里学技术这种话，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可以。”贺楚钰轻点头，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好是灯楼，里面的材料也齐全。
他对林曦月依次说出要用到的材料后，贺楚钰用一根长绳，将宽大的袖子束缚起来，这样更方便于动手实操。
很快，林曦月便让人将材料呈了上来，考虑到个人技术的保密性，还特地为贺楚钰开了一间单间。
贺楚钰先用竹条做出了两个大小不一样的同心圆，将蜡烛固定在中间，在两个圆环高速旋转中，受到重力依旧能保持平衡，里面的蜡烛便不会熄灭。
贺楚钰第一次见到滚灯的特性后，也是惊叹了许久，他觉得这有点像不倒翁的原理。
做好固定轴后，他再用竹条编织了一个外框，在外刷上一层纸糊，一个滚灯便做好了。
当贺楚玉拿着一盏圆形灯笼在地上随意翻滚，里面的灯火却依旧明亮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中的这一物件。
“这灯笼好生神奇！”林曦月惊叹了一声，她将滚灯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旋转，里面的灯火一分一毫都没有受影响。
“柒柒，你说的这人果然厉害！”林曦月向谢柒柒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目光，她不用见到谢柒柒口中描述的缠花，光是凭滚灯一物，就足以让她对贺楚玉刮目相看。
谢柒柒也是第一次见到贺楚钰做出的滚灯，眼前这少年虽然年龄不大，但总能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
此时的贺楚玉在钱掌柜眼中，就是一颗升级版的摇钱树，这林曦月手中可是掌控了不少商队，那些经常去各个地区采买物件的商队大多数都是出自林家。
林家原本不在京都，而是在苏杭一带发展，但林家出了林曦月一个商业奇才，凭一己之力将产业带到了京都。
不仅开了一家豪华的灯楼，专门为皇室采购各种具有特色的灯笼，还有一座百川楼，在那栋楼里能见到各地区的稀奇玩意，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产业，身价不可估量。
如今，贺楚钰能得到林曦月的认可，那就是一只脚踏上了人生巅峰！
宋余捏着衣袖，偷偷地看着那站在人群中的贺楚钰，他身上的光芒明亮耀眼，是那种炙热却不带攻击性的温和。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选择了自己，给了自己无限温柔与宠爱，那一刻，他觉得此生吃的所有苦，都是为了用来遇见贺楚钰。
宋余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可贺楚玉却朝他走了过来，往他手上塞了一物，他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迷你灯笼，是那盏大滚灯的缩小版。
“送你的，给你玩的。”
贺楚钰对他眨眨眼，他在做滚灯时，就想起宋余性子太过沉闷木讷，在自己身边倒还好，要是遇到其他人就老是自己一个人低着头不说话。
可自己有时候也不能一直陪着他，于是他便做了这个小滚灯，给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玩的。
宋余小心翼翼的握着那盏灯，里面的灯火微弱，却又顽强的燃烧着，恍惚间，也慢慢点燃了他的心火······
林曦月将滚灯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很是满意地向贺楚钰订了五十盏，是以六两银子一盏的价格。
贺楚钰轻抬眼帘，心中一喜，这样一来，他刚好可以还清贺家欠下的三百两银子，而且六两银子的价格，已经比寻常灯笼高了好几倍了。
贺楚钰果断答应了下来。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往年给林曦月的灯笼提供灯笼的商人却不乐意了，那是一位中年男人，目测四十岁左右，名叫季行。
季行脸色低沉了下来，他可是像往常一样准备了许多灯笼，若林曦月不收购了，那他这些灯笼如何安置？寻常百姓家可不会买这些昂贵的灯笼。
那他花进去的时间，人力与物力，岂不是全部打水漂了？
“林会长真要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订购五十盏灯笼吗？”
林曦月微微皱眉，她与季行可没有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这些年来，不仅做的灯笼没长进，要价却越来越高，如今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我出钱，自然是想买到符合心意的商品，你们也看到了，贺公子做出来的灯笼别具一格，我为何不能向他订购？”
“你们若是也能拿出一盏比贺公子的滚灯更具特色的灯笼，我自然也会出钱向你们订购。”
林曦月声音洪亮，她一开口，便带着一股让人不可反驳的气势。
季行脸色铁青，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店铺，所做的灯笼都是卖到林曦月这里的灯楼，如今她说不要便不要了，那他这些灯笼如何处置？
他又狠狠看了一眼贺楚钰，自己的这些灯笼自然是比不上他的滚灯，但心里还是有一股深深的怨恨。
他知道林曦月向来说一不二，此刻再待下去也是自找没趣。
“哼，我们走着瞧。”明知道自己比不上别人，但季行还是带着倔强冷哼了一声，带领着一些人走了。
贺楚钰无奈耸肩，他只不过是发挥了一点点才华，这也要被仇视？
“你别管他。”林曦月此时脸色也有稍许怒气。
早年间，季行提供的灯笼外观好看，做工也牢固，可这几年，却打着与自己合作的关系偷工减料，送来的货一批不如一批。
没有了自己创新的思想，只知道待在舒服圈里，如今送来的灯笼还跟几年前的完全一样，但质量却不如从前了。
林曦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依旧收购着他们送来的灯笼，只是今日他们的灯笼太过差劲，她实在忍不住便来商会处理这档子事，以至于没有亲自去接谢柒柒进府。
今日正好有这个契机，她就直接说了出来，若是留这些蛀虫在，她的商会迟早有一天会被啃空。
解决完这些事情，林曦月订了一间酒楼招待众人，谈论了一些话题后，贺楚钰发现，林曦月性格率真，敢作敢当，完全没有商人身上唯利是图的样子。
一顿饭刚吃完，林曦月又因为商会的事被小厮叫走了，她向众人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留下一句等她闲暇时再带他们好好在京都逛一逛后，便投身处理商会的琐事去了。
此时，酒楼里只剩下贺楚钰，钱掌柜，谢柒柒和宋余四人干瞪着眼。
贺楚钰余光中捕捉到钱掌柜抽筋似的眼神，他不慌不忙抿了口茶，用手微微遮住自己的嘴，无声的像钱掌柜吐出几字，
“十两银子！”
钱掌柜眼睛瞪得极大，气得在桌子底下用脚踹向他，却被贺楚钰躲开了。
最后，钱掌柜只能妥协，他忍痛点了点头。
贺楚钰微微一笑，抓起宋余的手，看着楼下的灯火以及流动的人群开口，“眼下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在京都逛一逛吧！”
谢柒柒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弯月，她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久到都快忘了，自己的故乡原本是在这里。
她淡淡地开口，“也好。”
“对啊，我们可从未来过京都呢，谢小姐，你是这边的人，一定很熟悉吧！”钱掌柜连忙点头，殷勤附和着。
谢柒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贺楚玉翻了个白眼，钱掌柜到底是如何做到每次都能精准无误触碰雷区的？
他私底下也曾问过钱掌柜是否对谢柒柒有意思？
钱掌柜只答，谢柒柒经常去她的店里买衣服，那时他便觉得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后来他便渐渐关注起了张县令一家。
在得知张县令喜欢男人之后，他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这点贺楚钰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钱掌柜对张县令一家那么八卦了。
钱掌柜原本以为与谢柒柒再无瓜葛了，却得知了她和离的消息，并且她还主动找上了自己，想与自己还有贺楚钰合作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从未见过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很快便答应了，也放弃了自己一直守着的店铺，与他们一同来到京都。
钱掌柜曾问贺楚钰自己应该对谢柒柒说哪一句话才能获得她的好感？
第一句是，我这一生只喜欢钱，但是你能赚钱，让我更加喜欢了！
另一句是，我这一生离不了钱，可突然发现，还离不了你！
贺楚钰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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