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衙役穿过府衙的走廊,岑岭被引进一间书房。
听到脚步声的陈上泇闻声抬头,只见一个身姿瘦削的女子立在桌前,女子皮肤很白,透着点不健康的青色。
戴一顶纱制幂篱,叫人看不清面容。
陈上泇将案卷丢到陈大人怀中,踱步至岑岭面前,带这个盈盈的笑说道:“岑三小姐,怎么来了府衙还戴着你这幂篱,是否有些不合规律呢?”
岑岭从金月处听过几嘴有关于这陈上泇的事,天子幼弟,性子颇为不羁,奈何兄弟二人感情甚笃,天子又无其他弟妹,对这个弟弟很是宠爱,甚至是有些溺爱。
连陈上泇写文章嘲讽朝中那群老臣酸腐都不舍得责骂,最严重的不过是罚陈上泇去万佛寺抄经。
总之就是岑岭惹不起的皇亲国戚。
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算了,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摘个幂篱,总不是要自己的命,摘就摘吧。
岑岭抬手讲幂篱摘下放置在一旁的红木桌上,侧头看向陈上泇。
陈上泇一时间沉楞了两秒,反而是另一侧的李大人先出了声。
“汴京才子佳人独数岑家占头筹,还真是没说错啊。”
岑家人长得貌美一事,陈上泇早就知晓,毕竟自己上司也是岑家人,四十多岁留着长胡却得了个美髥公的称号。
可这岑岭长得也过于美貌了一些吧?
肌肤白皙如玉,烛光下之下隐隐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五官精致,远山如黛似的气质,微微蹙眉时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意。
然而,最令人难以挪开视线的还是那双眼睛。
岑岭的眼睛生得极美,眼形狭长,眼尾微微上挑,似妖类仙。瞳孔的颜色遗传了她那早逝的母亲,是浅浅的琥珀色,清澈深邃。眼神确实沉的锐利,仿佛藏了许多事在那双眸子中。
陈上泇打量岑岭的时候,岑岭也在看他。
陈上泇也着实对得起汴京城中对他的评价:人虽不羁,可奈何生得美,叫人恨不起来。
一双风流桃花眼,眼尾泛红处生了颗小痣,身形挺拔,肩宽腿长。并不好看的红色官服穿在陈上泇身上生事叫他穿出了点倜傥味道。
以岑岭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陈上泇属于极品中的极品,满分十分可以给一百分的程度。
岑岭向后退了几步,与陈上泇拉开距离,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找我有何指教?”
陈上泇不语,只是拿起桌上一只木马递至岑岭面前,语气轻松,“谈何指教?只是有桩案子需要三小姐帮个忙罢了。”
岑岭看着眼前的木马,心下顿觉不好,这不是上月卖出的第一只木马玩具,为何出现在这刑部的衙门之中?
“王爷请讲。”
“两日之前,赵员外家中幼子在自家府邸离奇失踪。家中仆从将员外府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幼子的去处,而案发之处只留下这只木马。”
岑岭心中一震,她只当是木马出了什么问题,家长找上门来,怎么还和失踪案扯上了关系。
印象中这赵员外乃是宫中赵贵人的亲弟,算起来同眼前这位王爷也算是亲戚。
赵员外又一向疼爱幼子,幼子猛然失踪,现今正找不到替罪羊,这怎么感觉要赖到自己头上?
“我并不知晓什么失踪案,木马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做工精巧一些,让孩子玩耍时更加安全。王爷若怀疑木马有问题,大可拆了看个仔细。”
陈上泇大笑,眼中的兴味登时便浓了几分,“三小姐果然爽快。不过,这案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岑岭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探究问道:“王爷为何这么说?”
默看岑陈两位刀光剑影过招的陈大人适时出声,他从压着的案卷中抽出几分递给岑岭,“三小姐请看。”
岑岭的手指在案卷上轻轻滑过,眉头却越皱越紧。
案卷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近几个月来汴京城内失踪案由。
从上月至今已有五人失踪且失踪者无一例外都是五岁以下的幼童。
难不成是拐子?
像是猜到岑岭心中所想那般,陈上泇拿过案卷,长腿一伸,直接坐到了桌面上。
“三小姐可知这失踪的六名儿童家中均是非富即贵,拐子拐骗幼童是为了卖钱,可若真是求财,绑了这几个孩子直接向他们的父母索要赎金不是更好?”
岑岭对陈上泇的话点头称是。
求财是不太可能了,那或许是报复?
正准备开口,陈上泇用手指敲敲她的额头,“这几人的父母并无剪辑,更不要说共同的仇家。所以,寻仇也是不可能的。”
“不为求财,又无恩怨……那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掳走这几个幼童呢?”
陈上泇真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衙役慌张跑来,脸上表情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王爷,不好了!您快去城东的破庙看看吧!”
夜色渐深,往常无人的破庙此时却亮起了灯光,生是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岑岭受邀同陈上泇一同前往破庙查探,路上却突然想起自己叮嘱金月的事情,赶忙招呼云旺叫他速速轨府通知金月不要将今日的事抬到二房年前。
陈上泇闻言十分好奇,这岑家二房三房关系怎么如此奇怪。
出于礼貌,他没有多问。
马车平稳的驶进破庙前的小路,车夫掀开帘子,羞赧地说:“二位贵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前面的路实在太窄,马车驶不进去。恐怕得劳烦二位走一段了。”
陈上泇看向岑岭,岑岭看着着实有些过于瘦弱了,这身子骨走得了这崎岖山路吗?
岑岭不耐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提起裙摆便下了车,感觉手中像是缺了些什么。
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幂篱落在车上了,正要转身上车,从车上跳下来的陈上泇却已然将幂篱戴到了她头上。
还不忘打趣她一句,“三小姐性子怎的如此之急,连这随身的幂篱都忘了拿。”
岑岭拍开他的手,愤愤提着裙子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汴京多雨,下过雨的路面还未干透,走着有些吃力。
岑岭在前面走着,陈上泇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她踩了泥不稳还能伸手扶岑岭一把。
虽然此举被岑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要你帮!”
陈上泇:“三小姐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懒得同这浪荡子多言,岑岭暗暗加快了脚步。
破庙前站着一队衙役,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陈上泇咳嗽两声,人群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衙役中一位身形魁梧,留着络腮胡的大汉步至二人面前,引着二人向庙内走去。
边走,眼神边落到岑岭身上,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犹豫良久还是开了口,“庙内景象属实有些过于血腥,这位小姐不然还是回避一下吧?”
陈上泇不作回应,转而看向岑岭,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岑岭自己。
看亦或是不看,在于岑岭。
他是没那个替人决定的兴趣在。
岑岭抬眸,幂篱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衙役以为她给出回避答案的时候,岑岭却淡然说道:“既来了,又有什么回避的道理。”
饶是岑岭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庙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尘土和香灰的味道,闻着十分惊人作呕。
庙中的关公像前立着九具婴孩尸体,他们有的被砍去了头颅,有的被割去了手脚,还有的被剖开了肚子,里面内脏尽数被挖了个干净。
“怎么会这样……”岑岭语气十分凝重。
这些不过四五岁的幼童,何止于将他们凌虐至此?
陈上泇没有回应,而是走到那具被割去了头颅的尸体旁。衙役眼尖的拿来了一盏蜡烛以便陈上泇更好查看。
他凑近断口仔细看了看,又用指尖在伤口处按了按,发现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就连用力按压都不会有新的血液渗出。
“这手法……不像是普通人所为啊。”
一旁的岑岭则是查看了那具被完全剖开的尸体,尸体腹部的切口十分平整,内部脏器被拿的一干二净。
原本鼓起的腹部现今已然完全凹了下去,岑岭心中顿然升起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想。
她转身急切地对陈上泇说道:“王爷,这,可能是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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