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躺在羊毛毯上，放下手中看了许久的书，望着庭院里的橄榄树在雨中轻轻摇晃。雨滴顺着树叶的脉络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是雅典少有的雨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远处飘来的熏香味道。她轻轻闭上眼睛，听着雨声敲打在陶罐上的清脆声响。庭院一角的蓄水池已经积了半池雨水，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真无聊啊，看来今天不能和萨美缇可出去看表演了。"海伦娜随手抓过一件羊毛披肩搭在身上，观察起地上的陶罐。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在罐口汇聚成细流。
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雨势渐小，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在湿润的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海伦娜站起身，将装满雨水的陶罐搬进屋内。
雨后的雅典街道上，石板路还泛着湿润的光泽。海伦娜提起裙摆，小心地避开路上的水洼，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市集已经热闹起来。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混合着各种香料、烤鱼和新鲜水果的味道。小贩们忙着重新摆好摊位，他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海伦娜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转身看见泰顿正站在一个卖香料的摊位前，手里拿着一小袋没药。"你也来逛街了？"
"是啊，在家里闷了一上午。"海伦娜走过去，嗅了嗅泰顿手中的香料，"这是要用来熏衣服的吗？"
"没错，最近衣服上总有股霉味。"泰顿抱怨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新到的埃及布料？听说这次的颜色特别漂亮。"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挂着彩色帷幔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精明的腓尼基商人，他正用流利的希腊语向几位贵妇介绍着布料。"这是上等的亚麻布，"他抖开一匹布料，"您摸摸这质地，比雅典的任何布料都要柔软。"
海伦娜伸手摸了摸，确实柔软得像流水一样。
“喜欢吗？”
海伦娜有些惊讶地看着泰顿，他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布料，仿佛要将整个摊位都买下来。腓尼基商人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殷勤地介绍着各种布料的特点，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选好的布料叠好。
"这块淡紫色的亚麻布很适合你，"泰顿抖开一匹布料，轻轻搭在海伦娜肩上，"配上你那双像爱琴海一样蓝的眼睛，一定美极了。"
海伦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泰顿，这太贵重了，"她轻声说，"我不能收这么多。"
"别客气，"泰顿挥了挥手，"你值得最好的。再说了，"他眨了眨眼，"你可是救过我的命呢。"
摊主适时地插话道："这位小姐，您可真有福气。这位少爷的眼光真好，这块紫色布料可是用最上等的泰尔紫染的，连埃及女王都穿这种颜色呢。"
"还有这块金色的，"泰顿又拿起一匹布料，"可以用来做披肩。你看，上面还绣着莲花图案，多精致。"
摊主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货色了。少爷您真有眼光。"
海伦娜看着泰顿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安。她知道泰顿身上有很多钱，但这样大手笔的礼物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泰顿，"她轻声说，"这些布料太多了，我用不完的。"
"那就多做几件衣服，"泰顿不以为然地说，"每天换着穿。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我听说城里新来了个裁缝，手艺特别好。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海伦娜还没来得及回答，泰顿已经转向摊主："这些布料都包起来，送到海伦娜小姐家去。"
摊主连连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海伦娜看着那一堆堆精美的布料，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泰顿对她有好感，但这样贵重的礼物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转头看去，只见帕勒正挤过人群朝这边走来。
泰顿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帕勒，你来做什么？"
帕勒没有理会泰顿，径直走到海伦娜面前。"阿尔克曼让我来找您，"他说，"您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很危险。"
海伦娜尴尬地低下了头，"谢谢你，泰顿，"她低声说，"布料的事...我哥哥明天会把钱送给你的。"
不等泰顿回应，帕勒已经拉着海伦娜快步离开了摊位。
夕阳渐渐西沉，雅典的街道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他们转过一个弯，烤饼的香味扑面而来。烤饼师傅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他正用长柄铲子将烤好的饼从陶炉里取出来。饼面上撒着蜂蜜和芝麻，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来两个，"帕勒掏出铜币，"要刚出炉的。"
师傅笑着将两个冒着热气的饼用橄榄叶包好递给他们。"小心烫，"他说，"趁热吃最香。"
海伦娜接过热腾腾的饼，感受到从橄榄叶包裹中透出的温暖。她抬头看了看帕勒，发现他的耳根有些发红，似乎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帕勒，"海伦娜轻声说，嘴角微微扬起。
帕勒避开她的目光："没什么，我也饿了。"他咬了一口烤饼，热气从饼中冒出，模糊了他的表情。
海伦娜也小心地咬了一口，蜂蜜的甜味和芝麻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两人并肩走在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上，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他们轻轻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烤饼香气。
"不要喜欢上泰顿。"帕勒突然开口。
海伦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帕勒。他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语气中的认真却清晰可闻。
"他总是用那些昂贵的礼物来讨好你，"帕勒继续说，声音低低的，"好像你是什么可以用钱买到的珍宝一样。但你不是，海伦娜。你...你比那些东西珍贵得多。"
海伦娜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烤饼似乎变得更热了。她低下头，轻声说："谢谢……"
她偷偷看了帕勒一眼，发现他的耳根依然泛着红晕，嘴角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继续往家走，路过一座小神庙时，海伦娜看见祭司们正在点燃圣火。火光映照在帕勒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柔和。
“对了，哥哥已经打听好了，明天该给你换把新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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