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简带着小益往四合院右边的厢房走。
“屋子是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和厨房,可以自己做饭。”江简走在前面,小木沉默跟在身后,手里拖着的行李箱轮子发出吃力的滚动声。
这个行李箱似乎非常沉。
江简推开门,侧身让出空间:“你可以先看看,没问题的话,一会签合同。”
四合院的房间与院子之间有三级台阶,小木把行李箱停在台阶下,她没看屋子里什么样,而是直接开口说话:“不签合同。”
她的声音很细,是那种带着怯弱味道的女孩子声音。
“我直接转钱。”
江简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那怎么行,合同还是要签一下,毕竟大家都这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眼尾弯起:“这是社会规则。”
小木眼神木然,看了眼江简,沉默地把手机收了回去,她两手抓着行李箱提手,万分吃力地把沉沉的行李箱提进屋子。
那口箱子从江简腿旁掠过时,他闻见了腐烂的血腥味。
粉红色的行李箱被小木放在门后的墙壁,她站直身,抬手扶着门板,恹恹地看着江简,有气无力的小声问道:“有……吃的吗?”
江简看了看她细瘦得过分的手腕,还是道:“有,不过只有速食螺蛳粉之类的,你吃吗?”
小木低低地垂着眼睛,很轻地说:“双倍辣,谢谢。”
送走房东,小木关上门,把靠墙放着的行李箱平放在地上,箱子密封性非常好,保证不会让里面的东西漏出来。
只有气味,会不可阻挡的溢出些许,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点味道,根本无法被捕捉。
小木温柔地摸着箱子外壳,说话时口罩轻轻颤动:“爸爸,妈妈,你们饿了吗?”
箱子一动不动,宛如死物。
小木继续抚摸着行李箱:“房东……你们想吃房东吗……是的,他长得很帅,看起来就很好吃,但是……”
“嗯……你们说得对……只有房东死了,你们才能出来陪我玩。”
她像是摸着某种心爱之物一般,来回反复地温柔摩挲着行李箱外壳:“我知道了,我会去吃掉房东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是呀,很快了,很快你们就可以复活了……”
小木亲密地趴在箱子上,清秀的眉眼弯出甜甜的笑意:“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就在这时,粉色行李箱的外壳上,忽地钻出一只诡异眼睛,它没有眼皮,只有赤/裸的猩红眼球。
“咕叽——”
眼珠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小木。
小木身体一缩,眼底的那些放松的笑意骤然消失,她的口罩动了动,低而懦弱地喊了一声:“爷爷……”
**
江简煮螺蛳粉的时候,感觉到了有东西入侵四合院。很细微,像一缕诡异的意识,或者……视线。
仅仅几秒后,那股入侵感消失了。
等螺蛳粉煮好,端出厨房,小木已经坐在客厅的桌旁等着了。
她仍旧戴着口罩,微低着头,乌黑的头发落下来,遮住大半的脸,木偶一样安静呆滞。
江简把螺蛳粉放在她面前:“小心烫,你先吃,我去找合同。”
小木点了点头,等江简转过身,她终于取下了口罩,露出那张一直隐藏着的巨大嘴巴,她嘴角一直裂到了耳垂前方,牙齿呈锯齿状,尖锐森冷,像是某种可怕的野兽。
刚煮好的螺蛳粉热气腾腾,红油漂浮,香气四溢。
小木盯着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比起吃人,她其实更喜欢吃垃圾食品,比如汉堡、炸鸡、螺蛳粉。而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些属于人类的食物了。
……
江简一时没找到租房合同,他平时都放在客厅抽屉里。
但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收纳整理的人,只能勉强维持住家里的表面整洁,像是抽屉,柜子,床底下之类的地方,则是能乱成什么样,就乱成什么样。
江简一边烦躁,一边在塞满东西的抽屉里艰难寻找,他背后,小木的视线在诱人的螺蛳粉,以及房东瘦削高挑的背影里来回挪动。
房东她必须要处理掉,但是……螺蛳粉真的好香啊!
小木决定速战速决。
她两只手把碗端起来,大得异常的嘴巴张开,瞬间拉成一张巨大的黑洞,然后一口吞光了整碗螺蛳粉。
刚煮好的,还飘满了红油的螺蛳粉,不是一般的炙热滚烫,简直就是一锅沸腾的开水,灼热的温度烫得小木脸色扭曲,鼻孔都差点喷出白汽来。
江简终于从一堆杂物底下翻出了合同,他高兴地拿着合同转身,就看见小木痛苦扭曲的脸,以及她那张巨大诡异的,长满锯齿獠牙的嘴。
江简:“……”
小木两只手死死抠着已经空了的碗,她盯着江简,沙哑道:“你看见了。”
江简装傻:“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木放下碗,原本沉默怯弱的眼神瞬间带上了凶狠:“你看见了,我要吃了你!”
江简转身就逃进了厨房,关上滑门,然后迅速摸出手机,拨通早就已经存好的特殊部门号码。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您好,异常事件处理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江简压低声音快速道:“您好,我要举报,我家里出现了……”
他及时把畸变者这个专业词汇吞了回去,改口说:“大嘴怪。”
对面:“?”
“可以描述得更清晰一点吗?”
江简道:“就是她的嘴非常大,长满了獠牙,而且还一口吞完掉了一整碗螺蛳粉。”
对面安静了一秒:“您这会方便视频吗?”
这时,厨房的滑门被小木暴力拽开,江简透过面前黑色抽油烟机的反光,看到了大张着深渊巨口的小木。
她的嘴张得极大,像个诡异的黑洞,对着江简的后脑啃了下来。
江简立即抽出一把筷子,回身塞进小木的巨口里,成功撑住了那张危险的深渊巨口。
木筷子脆弱易折,小木根本没把它们放在眼里,她用力合拢嘴巴,打算直接压断筷子,但竟然没压断。
撑着她上颚的筷子异常的坚硬牢固,小木一用力,细细的筷子头反而刺入了她的上颚血肉,疼痛让小木捂着嘴踉跄后退。
江简举着手机后退,对特异局的人说:“我现在可以拍视频,请问我要怎么发给你们?”
小木捂着嘴,疼痛和愤怒让她抓狂,她撞翻了厨房里所有能碰见的东西,最后又抓向江简。
江简侧身躲开小木的手,退到厨房门口:“不过我建议你们立马派人过来,我在平安胡同,也就是南树的病毒封锁区,还有,我感觉我对面的邻居也……”
咕叽——格外诡异而黏腻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简声音一顿,慢慢抬头看向天花板,一颗血红的眼珠就吊在他头顶上方,死死盯着他,赤红的瞳孔缩紧,微笑似的眯出一道弯曲的缝隙。
邪恶与阴森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宿主,这颗眼睛里的气息有点怪。】
江简在和眼睛对视的第一秒就感觉到了,那股气息格外的邪恶与神秘,甚至隐隐带着些许与眼睛污染度完全不符的压迫力。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江简取下手机,但原本的通话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视频,后视镜头清晰地拍摄着地面,接线员的声音同步传来。
“您好,我们已经替您开启了免费视频功能,现在您把镜头对准异常事件就好,如果确定……”
江简手指一动,按下挂断。
没有反应。
这个视频,无法从江简这里进行挂断。
接线员的声音继续传来:“确定异常存在,我们会在五分钟内派来专业人员进行处理。”
江简叹了口气,只好装作惊慌失措,不会打怪的样子。
他先把手机对准了厨房,一直无法把筷子顺利拽出来的大嘴小木,正在痛苦而狂暴地拆着厨房。镜头对上去时,她猛地侧过头,凶狠怨恨地盯着江简。
从侧面看过去,她张得格外巨大的嘴巴,与她原本的巴掌小脸,形成了无比怪诞且惊悚的组合。
接线员深深吸了口气:“确定异常存在,请等候……”
天花板上,眼睛的瞳孔忽然向着两侧一翻,“噗嗤”,一根血红的细小触手从眼珠里钻出,触手顶端长着一圈细密锋利的獠牙。
它冲着江简白皙纤细的后颈咬去。
江简余光瞄着视频画面,后视镜头仍旧对准着厨房,但谁知道前置镜头有没有被打开呢。
眨眼之间,细小的触手便已经冲到了江简耳侧,细密的獠牙齐齐翻开,腥风刮过江简耳垂上的绒毛。它即将咬到江简洁白漂亮的脖子。
江简忍着把这玩意儿扯下来打蝴蝶结的冲动,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发出一声低叫,然后仓皇失措地扔掉手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客厅。
眼珠没能咬中,瞳孔愤怒的缩紧,他顺着天花板墙壁,游泳一样滑进厨房,血红的瞳孔死死盯住了小木。
小木停下摔砸厨房的动作,艰难地转动着被大嘴挤得歪斜的眼睛,她看见了那根已经怼到她面前的触手。
眼睛里生出的触手纤细灵活,像是细蛇,身体弯曲扭动着,獠牙翻开,竟吐出了沙哑苍老的人言。
“废物,你暴露了我们!”
“要是计划失败,你爸妈就永远都只能是一团烂肉!”
小木肩膀一颤,她抓住嘴里的筷子,不顾已经深入上下颚的尖端,用力往前一扯。
几道血珠扑洒而出,喷溅在墙壁上。
“不能失败。”小木紧紧抓着那几根带血的筷子,嘴里不停有鲜血涌出,“不能失败,我不能失败……”
小木扔掉裹满鲜血的筷子,猛地踏出厨房,她对着左侧的房间,嘶声大喊:“妈妈!”
房间里,那个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顿时一动。
“妈妈!”
“嘭——”
行李箱猛地炸开,一团猩红黏腻的东西,从行李箱里爬了出来。
有人吗(大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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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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