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的荒霸吐。
是被知情者称为神明的强大存在。
空中的指针嘀嘀哒哒,走过了四分之一。
得到否定回答的神像微微睁开了巨大空芜的黑眼。
祂将其中之一的手臂摆到了天台之上。一声不经意的噼啪,裂开一道裂痕,露出里边漆黑的流雾。
在中原中也惊骇出口反问后,世界有爱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神’和自己所指的神明是两个概念。
“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但我不是神。”
他再次否认,眼中动摇褪去重回坚定。
【他是什么神?】
她从他刚刚的失态中找到一丝怪异。
面前怔愣的少女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好好奇!】
【但是,争辩神是否存在并没有意义。在这里,是一定有的。】
压着自己心底的好奇,眼底闪烁的世界有爱转头看向巨大的金色表盘和怪物。
正要开口回答的她,话语在看到祂搭在天台上破损的手拐了个弯咽了回去。
得到了错误答案的神像怪物在闭目,正等待着最后的期限。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重新将外套披到身后想了想还是直接穿上的中原中也注意到,她握在身侧的手在抖。
[莫妮卡,神与我们同在。我会在天堂等你。]
[莫妮卡,我会在天堂等你。]
[妈妈……真的有天堂吗……]
【不对。祂有三层矛盾。】
【如果这里是莫妮卡奶奶的精神空间。那么按照她那病历单,已经接近晚期的她很可能就算答对了也不会恢复正常。】
她盯着祂仍在空中浮动的三只手。
【白鸽,最近几天莫妮卡奶奶附近发生的所有和以往不同的事都告诉我。】
飞在空中的鸽子落到了她的肩头。
【主人最近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找到,询问五年前是否见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主人当年病倒的诱因。】
【这个人当时也在其中呢,而且是头目。本来以为这件事过去了,但他今天上午又找过来说了一堆刺激主人的话。】
白鸽蔫蔫的,翅膀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人。
世界有爱一愣,看向神情不定仰头盯着怪物的中原中也。
【晚上主人和以往一样在诵经,突然下床,嘴里喊着‘我就不应该给那丫头指路’还有什么‘神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结果,是因为上午他为了让莫妮卡奶奶心安,将真相告知而衍生出的这次事件么。
大概是某个特殊存在,以她内心的善良矛盾造出的这个空间。
选在深夜的医院......
不。说不定正是因为在医院才会被‘召唤’。
等出去后得查查这件事。
空芜的精神空间,连她都觉得十分棘手,差点陷进去。
【善良的莫妮卡奶奶,和她内心滋生的恶意之间的矛盾。】
【我就是那个孩子。】她说。
白鸽震惊得展开翅膀,围着绽了笑的美丽少女飞了两圈落回她葱白的指尖。
【那如果是你,和主人好好谈谈,说不定她的病就会好起来!】
【这个等出去后再说。目前得先从这里出去。】
“告诉我,世上有没有神。”
神像再次询问。
中原中也同样注意到了神像莫名崩碎的手。
“这次我来——”吧。
“没有!”
顽固的‘怪物’遇到了同样顽固的‘神明’。
身侧男子打断她的话再次大声喊道。
【这家伙——在逞什么英雄!】
在天空中光芒投射下,她的影子在生气得剧烈抖动。
意料之内的头疼与杂音,被头顶小花再次安抚。
神像再次闭目,又是一只手臂重重搁置到平台之上崩裂一角。
从地上重新坚持爬起来的中原中也重重拍上自己的头压低帽檐,遮住自己面上有些狰狞的痛色。
更疼了。
好像有东西在他脑袋里捶打他的神经。
不过和脑海里那些混蛋声音比起来这些都不值一提。
【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是神明。】
“为什么你认为自己不是神?”
脑海里的杂音和[世界]压着什么的询问交织在了一起。
他咬牙切齿十分烦躁:“——如果只是很能打就算神!这世界的神也未免太无能了!”
“……你有多能打?”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的世界有爱凑了过来。
“我——”目前打不通神像怪物的中原中也哑然。
他看向自己覆着漆黑手套的手神情捉摸不定。
他的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处于污浊形态将解放自己身上的封印代码,会成为一个毫无理智的重力化身,直到体力耗尽而亡。
到时候,没有术式或者异能无效化,他会疯狂到死。
而如果到了第三阶段......
祂会变成一个名为荒霸吐的怪物。
这空间里所有人包括她都会被毁掉,甚至波及整个横滨和霓虹。
“……哈。”他摸向自己的帽子情绪异常低落,“我说错了。我很弱。所以我不是神。”
很明显的谎言和自我否定。
世界有爱微垂眼帘。
空中的指针,走过了一个半圆。
神像再次启眸,带着些微愠色。
“告诉我!世上有没有神!”祂吼道。
“没——唔?唔?!”
一道暗影重重拍上他的肩膀,刚刚穿到身上的西服外套猛然化为层层囚笼将他从上到下束缚,黑衣如同长了根似的将他五花大绑裹在地上。
“真是的!你不痛吗。”
“——唔唔唔!(放开我!!!)”
嘴也被封上,在地上像个砧板上待宰的鱼,上下扑腾的中原中也身上泛起红光。
“不要动!这里可没有你能换的衣服,如果你不想一会儿离开这里时是光着样子的话!”造成这一切的偶像捂着眼睛背过身去大声喊道。
“——唔唔唔唔唔!(你要做什么!)”确实听见布料撕裂声,背后有些凉意的他歇了将衣服崩掉的想法,也不在意她到底听不听得懂,唔成一团。
难耐抑制住忍不住上扬嘴角的世界有爱回过头来,盯着他那双愤怒不解满是火星的钴蓝眼眸。
“这样答下去不是办法。在削弱祂的同时也在砍伐你的心理防线。”她解释道。
“唔唔!(我没事!快点把我放开!)”
“你不会在Mafia里也是那种不让下属冒险,自己上的人吧?”
躺地上的男人僵硬了。
【......这家伙又好骗,责任感又强,如果知道这件事是他间接造成的怕不会自责得要命。】
【Mafia里怎么会有这样的——】
【‘好’人。】
她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哈哈哈~说起来,还没感谢你刚刚带着我逃离走廊呢~”
那你还‘恩’将仇报!
听此的中原中也在她灿烂的笑容里将脑袋大力扭到一旁,被自己衣服遮了半张英俊的脸,被捂得又热又急又气愤,满是红意。
“静心。中也先生。你也在受这片空间的影响。”
她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面前的空气:“小花。”
那朵银花从不再挣扎的他帽子里怏怏冒出头,爬到她伸出的手里。
【再这样耗下去小花和中也先生都要撑不住了。】
她点点已经有些疲倦的小花花瓣。
“中也先生。世上是有神的。”
躺在地上的中原中也一动不动。
名为[世界],被粉丝私下称为‘神’的传奇偶像。没听说过她的人也许会嗤之以鼻,认为只是个有张漂亮脸蛋被色令智昏者拥蹙台前的易碎玫瑰。
神啊。这个存在需要强大,需要平等,需要有给人类精神靠山的能力。
她似乎一个都不沾。
“虽然我可爱的粉丝们总说我是他们的神,但确实如你刚刚所说,如果仅仅只符合‘神’的其中几个条件,那这个世界的神太无能。”
“而且,也太多了~”
她名为小爱的影子立在一旁双手叉腰用她的声音继续道。
黑漆漆的面容找不到半点人的模样却又像个人一样说出和她思想一致的话。
爱酱和小爱。
被爱浇灌的幸运儿。
当爱着她的亲人友人用充满爱意的昵称呼唤她时,她和祂不分彼此,是完整一体。
身上冒起耀眼蓝光的少女前踏一步,笑嘻嘻将银花抛到空中,那只飞翔的白鸽衔住它的枝,二者在空中都在慢慢变大。
她脚下如冰雪的光晕霜结般蔓延至天台的每一处角落,快速沿着神像怪物搁置在台前的两只手逆行而上,攀上祂的脊背,翅膀,最后是头颅。
神像怪物漆黑的双眼渐渐染上蓝意。
“......唔?!”被变大的银花从上到下遮在影子里的中原中也瞳孔地震。
那朵花掀起虬结的花枝重重砸向空中的金色表盘,碎裂成为黑雾消散后又将矛头指向微愣的神像,拔起自己的枝节哒哒奔跑过去一头撞上金色的光幕障壁,歇了。
地板轻微震颤,奇怪的噪音与蓝光中,从地板长出莫名其妙的石头乐器。
这一切可以确定是那名将他捆起来的少女所为。
“莫妮卡奶奶!曾经的你是对的!这个世界没有神,但又有‘神’!”
在人类**战争中惶恐的普通人们,或浑浑噩噩每日祈盼战争过去,或精神崩溃希望这个充满污秽恶意的世界赶紧毁灭。
没有天堂,但有地狱。
莫妮卡·格尔维奇,孤身一人行于人间炼狱播撒希望与幸福的种子。
在天空中投下的光束中,世界有爱拍上自己的胸口,璀璨的眼眸升起灿烂星火,又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那个‘神’就是——”
“——每一个在困境中挣扎,即使永受孤独折磨也不寻向‘天堂’(死亡),永远昂扬不屈的——”
“自我!”
跃动的乐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奏响献给‘神明’的感激之歌。
她轻轻闭目弯起唇角:“还有。感谢您当年的指路,我救下了许多可爱又热烈的生命们。”
美好的生命本就不该是这种崩坏的结局。
随悠扬歌声在天台传荡的是一股莫名令人安心温和的力量。
她沉到歌里,而影子在破碎的光斑中舞动。
那朵银花在世界有爱的歌声中抖擞染着蓝意的花瓣伸出更多无数枝节将光幕层层包裹。
永远不要小看生命的力量。
祂可以在源于内心生生不息的生命意志中掀起你的头盖骨。
几声清脆的咔嚓,光幕碎裂几道缝隙,被枝条趁虚而入。
花张牙舞爪得如入室‘暴徒’,在神像怪物崩溃的吼声中伸出枝叶攀上祂的头颅,发动了能力。
很难说,到底哪一方才是怪物。
五层。
#昨日之前的花苞
开出了柔软的花朵#(注1)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微微睁开完好的半只眼,在熟悉的歌声中看向窗外冲破黑暗的蓝色微光。
[勇者大人,请问您最喜欢[世界]的哪首歌?
我最喜欢[世界]姐姐的那首《Precious》。(注2)]
昏昏沉沉的高热中,除了每个夜深人静夜晚他体内汩汩流淌的生还血液微声,就只有父母的悲伤与世界温柔的安抚传到他的心中。
能够品尝到各色情绪与声音意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小感悟。
他其实不懂什么叫死。
但他懂什么是生。
被那种温暖拥抱的自己,意识每每沉沦在黑暗中就会有各种声音在耳边响着。
丢了一只眼睛的他。
会听到生命破土而出的颤抖。会听到雨滴落在柔嫩枝叶后不屈的挺拔。
不想就这样触不到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不光有感激。
想要传达对世界的留恋,还想要传达对亲人的爱。
【能力。】
【主人!我突然变得好——厉害!】
在小花传递来的心音中,他明亮的眼底蔓起蓝光,在温暖的被褥中安心闭上眼,与他父母般沉入梦乡。
[我不想叫小枝!]
[花。]
[你是绽放在美丽世界之上的精神之花。]
*
花在撒欢……
影子在跳舞……
鸽子在和声……
天台在演奏……
他……他在咕蛹。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他一定是能做梦了。
在[世界]似乎能抚平他脑袋里那根绷紧就要断裂之弦的温柔歌声和神像崩碎的消散中,渐渐松了紧皱眉头的中原中也望着头顶渐渐散去黑雾和乌云露出的暗色天空心安理得地闭上了十分倦怠的钴蓝眼眸。
*
如同偶然的恶作剧。
黑漆漆空荡荡的楼层在某个一瞬间又重新回到其原来的位置。
从天台上渐渐衰褪的蓝光中,在第十二层等待的尾崎红叶和森鸥外只听到消散在黑夜中乐声的最后一音,随即沉入深深的寂静。
“BOSS!我们在五层找到了黑蜥蜴和其他所有消失的病人和家属!但是中原干部不在!”
金发的爱丽丝踢开天台的门。
那位失踪的干部被自己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安静躺在地板上。
帽子上还长着朵银色小花。
“......中也?”尾崎红叶上前观察。
“......唔唔唔!(首领!红叶大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被喊了名字的中原中也瞬间睁开眼,有些气恼尴尬得支支吾吾。
伞剑出鞘,划过他的束缚,被松开的男子迅速跳起来将自己身体掩在暗处。
“......?”
一阵微弱的淡蓝光芒后,本应碎裂的外套在地上重回平整。
立刻发觉自己身上衣物完整,唯一碎裂的外衣也在某人残存的能力下变回原来状态的中原中也从暗处走出,在三人各异的视线中涨红了脸。
[如果你不想一会儿离开这里时是光着样子的话——]
[光着样子的话——]
[的话——]
抖着手将地上外套捡起的中原中也又重重将衣服扔到地上。
“——小骗子!!!”
话落,摇摇欲坠,终于还是在之前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抵抗精神异常的矛盾斗争中松懈,昏了过去。
和之前在Mafia总部大楼一样从医院中滑出,正躲着Mafia人员离开的世界有爱回头看了眼遥遥的天台。
【小花在中也先生身边应该没事。】
【得想个办法早点把那个合约彻底解掉。】
脚下的影子在她的诉说中沉默不语。
她扶着墙苍白着脸看向东方海面渐升的晨曦。
【……我可承受不起让这样的生命受伤的后果。】
【先,让我休息一下……】
深蓝发的少女缓慢走向不远的公园。
注1:偶像活动《Precious》的一小段歌词。
注2:偶像活动-神崎美月的《Preciou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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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献给神明的感激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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