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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姜文冉用咳嗽掩饰心虚。再怎么样，他现在也是一朝皇后，盯着别的男人看确实不像话。
他解释：“听说陛下身边多有能人，臣妾好奇，所以看看。”
齐旻说：“那是朕身边的侍卫统领，名叫钟擎。”
原来他就是钟擎。
姜文冉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是在小说里出场过的，替皇帝办事。姜文冉记住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作者写他眉目俊朗且身材好。嘿嘿，果然名不虚传。
姜文冉很想揩揩嘴角，确认自己没流口水。
“陛下就是眼光好，挑的都是人中龙凤啊。”
齐旻注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话的真诚度，随后笑了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也不尽然，挑皇后的眼光差了点。”
怎么这也能拉踩呢？
姜文冉撇撇嘴。
筵席撤下，围猎才正式开始。一些将士的马匹站成一列，蓄势待发。姜文冉看向身边的齐旻，疑惑地问：“陛下，您不去吗？”
“不急，先叫他们比试一番。”
“哦。”
皇家的狩猎，除了是娱乐活动，更是一种骑射演习，选拔人才的手段。
齐旻将前去围猎的人设置成了三队，各用做了不同标记的箭矢，拔得头筹的人可得奖励，还是由齐旻亲赐。
因此他们斗志高昂，才听了示意出发的号声，便扬鞭策马，各自奔向不同的区域。
猎场很大，巨大的草场由人工培植的树林子隔开，分成了几个部分。养殖的兽类种群丰富，大多是体型壮硕的草食动物。但靠近山脉处的地方，也会有中型的肉食兽类。
人群渐渐变少，齐旻和后宫里的女人们也该有自己的安排。
来都来了，自然要骑马去转悠。庄妃她们都换上了干练的骑装，五颜六色，就跟七仙女似的。
齐旻眯眼看了看，感觉他后宫的这些女人们仿佛都壮实了一些，变化极大。
尤其是胡婕妤，在她还是婢女时，曾跟着齐旻学过骑马。只是她力气小，大部分马儿也是看人下菜，经常不听她的管束。然而眼下看来，她面色红润，先扶了不会骑马的班昭仪登上马背，而后才干练地翻身上去。
马儿安安分分，还悠闲地甩了甩尾巴。
僖嫔是将门之女，骑马这种小事当然不在话下。她今天是身鹅黄底白纹的打扮，塑形的效果在她身上十分明显，乍一看甚至算得上苗条。可惜这姑娘长了一张小圆脸，单看脸还是会觉得她丰满。
德嫔和宁妃也各骑了一匹马。她俩感情好，不仅衣服的颜色相近，连马匹的颜色也相同。
只有庄妃对齐旻说：“臣妾见不得杀生，不欲去看，还请陛下谅解。”
齐旻点头，没说什么。
贤妃看了姜文冉一眼。她是会骑马的，可此时要不要装成不会骑马的样子，她倒是拿不准主意了。
陛下这半年来都冷落她，她也反思了，是不是她的做法太明显，才引起了他的怀疑。
可要真说他冷落她，却也不像，逢年过节，他还是念着她的喜好，给她送她喜爱的东西。
罢，她这一趟反而不好去凑热闹，且装病糊弄过去。
她扶着额头，对齐旻说：“陛下，臣妾今日总是头疼，想是没休息好，恐怕也不好同行，扫了雅兴。”
齐旻果然关怀道：“可是你老毛病犯了？”
而后对旁边的侍卫说：“去叫太医来。”
随后他让妃子们先不着急出行，找点乐子玩玩。
太医时刻在帐篷里候命，因此来得很快。
当太医是个辛苦活，因为宫里的娘娘们总有几个爱装病的。他怎么也看不出贤妃是因为什么头痛，可能是心病吧，只得对齐旻说，贤妃娘娘应该是没睡好，又因出行而劳神，喝点养神的羹汤，卧下休息片刻即可。
姜文冉在旁边听着，心想这丫头难道又想干什么？
他努力劝说自己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可心里总是不自在。干脆他也留下好了，陪陪庄妃，顺便也监督贤妃，防个万一。
可他还没表示出这个意思，齐旻却发话了，说他得跟上。姜文冉说自己不会骑马，齐旻又说：“无妨，可与朕同乘。”
姜文冉：“……”
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
眼神要是能杀人，姜文冉现在已经被贤妃的目光捅成筛子了。
“难得陛下好心，”他不想刺激贤妃，防止她原地黑化，“臣妾还是学一学吧。”
骑马比姜文冉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马儿也听话。
齐旻见他满意，于是笑道：“走，去跑一回。”
而后高扬一声“驾”，玉骢马一跃而出，领在了最前头。
姜文冉胆子小一点，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就往前走了起来。再夹一下，马儿才开始跑。
真是乖马马。姜文冉感动，一会儿他要找好吃的喂它。
跟着他们走的不止是侍卫，还有一些大臣，与没去参加组队围猎的王孙。
他们远远跟在后头，自动和后宫女眷避嫌。
姜文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分辨出钟擎的马离他们是最近的。哎呀，被帅哥跟随保护的感觉可真好，要是天天能这样就好了。
他甚至羡慕起齐旻来。
穿过了入口的树林，就来到了广袤的原野上。这里已经能看到动物了，但它们都很警觉，听见马蹄声靠近，拔腿就跑。
他们越是跑呢，猎人就越兴奋。姜文冉眼看着齐旻改了坐在宫里时那种刻板的样子，拉弓瞄准，很快就击中了一只走兽。侍卫上前去把猎物捡回来，是只近前臂长的兔子。
大家纷纷对齐旻吹起了彩虹屁。姜文冉一边夸一边分心想了一下，这兔子挺肥的，一看伙食就很好。
僖嫔鹅鹅鹅起来，说起了烧兔子的吃法。旁边的德嫔似乎不太能接受，她能吃现成的肉，但并不想听这个过程，于是捂住了耳朵。
宁妃嘲笑她：“你要是有这个善心，今天晚上就一点荤腥也不要沾，学学庄妃的气节。”
姜文冉也笑着说：“庄妃的本事可不是你们学得来的，她是从小就向佛，从来不吃肉，身体和你们不一样。”
胡婕妤闻言一笑：“皇后娘娘教导有方，庄妃娘娘与之前对比，气色好了许多。”
一听在夸皇后，班婕妤这个狗腿子性格就上来了。
“是啊，自从得了皇后娘娘教诲，妾身我呀，是腰也不疼，腿也不酸，睡觉都更香……哎？娘娘？娘娘您别走啊！”
齐旻笑着策马跟上他，问他怎么不继续听：“难道不喜欢听别人夸你？”
姜文冉“哎呀”一声：“尴尬。”
“朕看她们与你倒是一日比一日融洽。”
“原来您之前也觉得您的后宫不够融洽啊……”
齐旻鼻子里哼了声：“你也是一日比一日胆子更大。”
姜文冉嬉皮笑脸：“这还不是因为陛下圣明？”
他们悠闲得很，转着转着，临时起兴打了几场马球。这之后才继续往前逛，姜文冉环顾一圈，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问：“这一片的走兽是不是太少了？”
沿路走来，大半个草场都逛完了，除了最开始打的那只兔子，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齐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树林子。
“说不定是看见我们人太多，害怕了，”姜文冉握紧缰绳，刚才赢了几次球，让他对自己的骑术极有信心，“我去那边的林子里看看！”
齐旻心下一凛，想让姜文冉先别急。可这家伙行动力太强，说走就走，他想喊停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策马跟了上去。
这边的树林子因为是人工种植的，所以树木看起来没那么高大，倒是个头很整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马到了林子前面，忽然踏起了蹄子，似乎是在不安。
“怎么了宝儿？”姜文冉摸它的脑袋，“哪里不舒服吗？”
这时齐旻赶到了他身后，对他说：“你就别进去了，这里面或许有狼。”
“狼？”姜文冉吓了一跳，“不是说没有大型的野兽吗？”
“偌大的草场，难免有疏忽。你闻，有血腥气。”齐旻上前两步，想拉他的胳膊。没成想只是这一个动作的工夫，齐旻身下的马忽然嘶鸣一声，剧烈地挣扎，把齐旻甩了下去，拔腿狂奔。
齐旻刚刚抓上姜文冉的胳膊，导致两个不设防的人一起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们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黄棕色的圆头老虎已经发现了他们，喉间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不知道它刚才吃了什么，嘴边还带着血迹，但有一件事姜文冉很清楚——它显然还没有吃饱。
这是他这辈子，不，还要加个上辈子，第一次在铁栅栏以外的地方见到老虎。
他的腿都在发抖，哆嗦着往齐旻的身后躲。“陛陛陛陛下……我我我体脂率太低，肯肯肯定没您看起来好吃……”
齐旻：“……”
他想抬手抽出配剑，却发现刚才为了护住姜文冉，他的胳膊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其实就算抽出了剑也不能怎么样，在地上和老虎这种猛兽对战，简直就是找死。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把姜文冉往怀里揽，问：“能站得起来吗？”
“不……好像不……”
姜文冉觉得这不能怪他胆小，对面可是活生生的野老虎，一巴掌能把他脑壳子拍碎，他没当场尿裤子就算好的了！
老虎一声怒吼，摆出攻击的姿势，就这么冲了过来。
姜文冉心头涌上了一阵绝望——眼前再次闪起了走马灯。
亲爱的妈妈，没想到一年不到，您的不孝子竟然要死两次。
这次比上一次还惨。
还有亲爱的庄妃，一定会为了他伤心难过吧。
还有，还有齐旻。他们形婚几个月，夫夫缘分竟然如此短暂。要是他命大，还能再重生一次。有缘在别的世界再相见吧……
他连眼睛都闭上了，却发现预想中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只好又睁开了眼，然后再次瞳孔地震。
——身穿侍卫服的高大男人从天而降，竟然当空把老虎的头砍断了。
砍断了……
断了……
随后钟擎一个利落的转身，将刀往地上一插，向帝后二人行礼：“卑职救驾来迟，叫陛下与娘娘受了惊吓，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齐旻连拖带抱，把姜文冉揽了起来。怀里的人腿还是软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钟擎身上。
他心里有几分异样，对钟擎说：“还不快把这畜生收拾了？”
“是。”
钟擎带着人去搬老虎的尸体。
姜文冉仿佛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是蒙的。
齐旻怀疑他是被吓傻了，又是担心又是好笑，拍拍姜文冉的脸。“魂兮归来。”
姜文冉果然还是傻的，喃喃道：“钟擎也太帅了吧……”
和姜文冉呆久了，他大概能推测出姜文冉嘴里突然蹦出来的新鲜词汇是什么意思。
他的皇后是为钟擎方才的护主行为所倾心了。
齐旻的心因此一紧，好似被谁狠狠抓住，挤压出浓郁的血水来。与这一刻的剧痛相比，胳膊上的伤痛反而微不足道——
他忽然不再混乱，极其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像之前的那个姜皇后一样对他抱有爱意。
从前他觉得帝王之家的人谈什么感情，只会被它所牵绊，徒增弱点。
他已经做了皇帝，所以甘愿做一个无情的人。
因此无论是谁，爱他也好，不爱也罢，他并不在乎。
可只有这个人，一想到他对他并无爱意，他的心就如同也被劈裂了一半。
再也无法忍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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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六十四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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