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睡了一觉,一睁眼就看到床前站了个人。
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走,长袖晃晃荡荡的,细长的眼睛没有光彩。
活像我刚刚好不容易拼好的论文成精了。
这种形象在现实中通常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鬼片里。
我想尖叫,但最终只来得及睁大双眼,又病歪歪地昏了过去。
这次可真不是我想睡。
“美人,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
终于逃过降重,哪怕是在地狱里,我都会幸福地想要流泪。
“快来人啊!周美人不行了!”
周美人?她是谁,可不要死我边上!
我吓得垂死病重惊坐起,论文精被我吓得两眼一闭。
嘎嘣。
直挺挺砸在了我的腿上。
真好,我终于战胜了它。
怀抱着强烈的喜悦,我,真的留着泪晕了过去。
这该死的论文,即使化成厉鬼,也要在梦里缠着我不放。
再次睁眼,还是这个地方,我警惕的环顾四周。
论文精靠坐在我的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
趁她病,要她命!
我抬起那个里面应该是塞了砖头的枕头,想着趁其不备,给她一下子。
结果不小心扑灭了床头的蜡烛,这下更有鬼片的氛围了。
我哆嗦着不知道把枕头甩到了哪里,一道鬼影颤颤巍巍的晃了过来。
咬着牙克制着想要第三次晕过去的冲动,我喊出了生平最硬气的一句话。
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你不要过来!”
扑通一声,鬼影跪在地上,哆嗦的像是触了电,“奴婢该死,美人恕罪。”
你不要以为叫我美人我就会......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扶额苦笑,算了,美人就美人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是谁?”
看在老实巴交满嘴实话的份上,姑且给她个辩解机会。
“回美人的话,奴婢是绿柳。”
我还花红呢,这人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实话,真以为我......哈哈哈哈哈......
我甩了甩略有钝痛的脑袋,试探道:“那......给我把枕头拿过来?”
刚靠在枕头上思考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精神不正常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叮,系统绑定成功。”
谁?什么?
我伸出脚踢了踢绿柳,“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她一脸怆然,喊道:“美人您怎么了?您是不是疯了?”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如是回答:“我可能是。”
她两眼一闭,又直挺挺地下去了。
这叫人怎么敢说话!要不这个美人还是让你当好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仰头望天,这到底是哪里?绑架我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是想弄死我继承我的花呗?
“请宿主确认身份。”
“周妧,二十岁,镇国大将军周越嫡次女。”
忍不了,真是一点也忍不了。
我一大将军的女儿,还是嫡女,居然才区区美人?!
这什么皇帝,昏君吧!
我气的在床上打滚,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三日前的宫宴上疑似给皇上投毒,周将军入狱,周氏女从妃降为美人,打入冷宫。”
不是吧,上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真的是那什么周将军干的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顶着鸡窝头肝肠寸断。
“权限过高,无法访问。”
“这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系统出现一瞬间的迟滞,然后用冰冷的声线说:“我只负责发布任务,任务进度拉满后,可以送你回去并且满足你三个条件。”
“我想要故宫边上一套房?”
“可以”
“环球旅行?”
“可以。”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以。”
这都行?
这哪里是系统,这是能帮我走上人生巅峰的活神仙吧。
我跪在床上叉腰狂笑,稳了稳了,幸福生活在向我招手。
不就是任务打卡吗,正好体验下现实版乙女游戏。
“现在我可以说你的第一个任务了吗?”
“请讲。”
就让游戏赶紧开始吧!
“任务:侍寝,期限:三天,若完成不了任务,宿主的生命将直接进入三小时倒计时。”
......游戏结束。
如果什么可以去参评世界第九大奇迹,我想那应该是二十一世纪的石雕作品。
狂欢的女人。
细节到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极致的喜悦。
“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死!”
石雕的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因为你还没有完成任务。”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换个任务!”
“不。”
“换个任务!!”
“不。”
“换个任务!!!”
“不。”
半个时辰后。
“换......换个......换个任务。”声嘶力竭。
“......不。”濒临崩溃。
“换......换......”我喘着粗气咽口水,活像表姐带着爬完泰山下来的狗。
“好,那换成救周将军出狱。”
“......”你给我等着!
在冷宫里想见皇上和在月球上想吃月饼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后者更容易实现,毕竟还可以期待一下嫦娥。
如果现在我有手机的话,真想发个帖问问,谁能把皇上打入冷宫。
或者如何给皇上安排个冷宫一日游。
一个悲伤的思考者托腮到天明,当不知道第多少缕光照进屋子,床底下的绿柳甚至翻了个身。
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绿柳,绿柳。”
她在呼唤中睁开朦胧的双眼,比我用了八年的手机还要灵敏。
就知道这丫头装晕,昨天半夜呼噜打得我都怕吵醒皇上直接拉我们出去斩首。
她头发散乱,视线下移,缓缓落在我眼下的乌青。
黑出个性,黑出强大。
她赶忙伏跪下去,“美人赎罪,奴婢该死,没伺候好美人。”
确实,我失眠的这一夜净看着你睡得多香了死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冷宫提升睡眠质量的。
没心没肺,你难道就不想想怎么帮着你的主子我侍寝吗,你自己侍也行啊。
“行了。”我打断她的求饶,再想不出侍寝的办法,我就真死了,“你还记得我侍寝过多少次吗?”
先看看皇上对原身的态度吧。
“美人您......您尚未侍寝......”
“......”很好,距离成功又远了一步。
我的魂已经出窍,绿柳叫来了另外一个侍女,二人围着我劈里啪啦一顿收拾。
尚未侍寝......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了一番。
尚未侍寝......
“美人,您看。”无名侍女指了指铜镜。
我晃晃脑袋,镜子里的五官像外星人一样排列组合着。
尚未......
不是我说,这能看出来个鸟啊,嘴都伸额头那儿了,镜子里的连是不是人都很难说。
算了,我叹口气,“皇上平时最喜欢去哪儿啊。”
“奴婢不知,打探皇上的行踪可是大罪。”
两个侍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听的我的膝盖也跟着疼起来。
“皇上一般什么时候来后宫?”
两个人一齐摇了摇头,我听到了我的后槽牙在“咯吱咯吱”的响。
“那皇上有什么喜好吗?”
“奴婢、奴婢们不知啊。”
“那你们知道我该怎么死吗?”我皮笑肉不笑。
你们两个要是再废物一点就能赶上我了呦。
“美人不可啊美人,您要是自戕了,不光奴婢们活不成,怕是会连累将军啊!”
绿柳身旁的丫头一把抱住我的jio,惊恐地摇晃,仿佛我的脑袋长在了脚上。
“行了行了,”我抽出脚,省的让她把我的脚摇晕,那可是我思考的重要器官,“我要见皇上,见不到皇上我就活不成了。”
“奴婢无能......”绿柳开始疯狂磕头。
“奴婢、奴婢有个主意,若小姐信得过,我让咱们的人从外面捎副药,您服下后伪装成性命垂危,眼下周将军虽身陷囹圄,但尚未有能指证周家的关键证据,周家的势力还在,皇上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您没命。”
这才是电视剧里后宫女人该有的水平啊,我星星眼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震惊地抬头看着我,“奴婢是小姐从将军府带入宫的花明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花明你是我的救星!
“哦,花明啊,你怎么都瘦脱像了,跟着我来冷宫苦了你了。”
我心虚地扶起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师喜欢好学生,“就按你说的办。”
这里不比现代,没有手机电视,又出不了门,每天就只能日出日落。
系统就成了我的单机小游戏,有事没事拉出来遛一遛。
烦得它现在没什么事就坚决不理我。
大多数时候我都躺在床上数头发。
偶尔和绿柳聊天,都有种和淘宝客服没话找话的尴尬感。
想争宠,想上位,想当武则天,想......
想的不错但还是别想了。
终于,给花明找到了递药进宫的线,傍晚,她捂着怀里的什么东西慌里慌张跑进来。
“美人,成了!”
药很快被熬好,绿柳皱着眉看我接过药,欲言又止。
我喝一口擦一下嘴,脸都给我苦歪了,这么苦的药,你不要一副想跟我抢的样子。
“绿柳,”我叫她,“去找贵妃娘娘,说我快不行了。”
皇后身子不好,宫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实际上都是贵妃在管,她哥哥曾经参军入伍,和我爹有些渊源。
当然,最重要的是系统告诉我,皇上今晚在贵妃处。
我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等着大部队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烦躁得我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外头才传来浩浩荡荡的声音。
我拢了拢头发,那可是绿柳给我用采来的丁香泡的水连洗了好几天的,被窝一扇就是一阵香风,给我都香迷糊了。
乌黑的秀发有几缕散在了素白的寝衣上,让领口的暗桃花纹若隐若现。
小样,皇上在哪?这还不迷死他。
我得瑟地恨不得在床上翘二郎腿。
“皇上驾到——”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挤进了我的小破,哦不,皇上的小破院子里。
我半阖着眼,装作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苍白纤细的手伸出床榻,翡翠玉镯衬的手背上青紫的毛细血管十分明显。
馥郁庄重的沉香被风吹了过来,我小心地吸了两口。
靠,这谁啊居然比我还香,敢抢我风头!
影影绰绰的光影晃动,我闭着眼,感觉到有人在给我搭脉。
突然,脖颈处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哪个容嬷嬷在给我上刑!
我害怕地抖了抖,掀开眼皮,正对上一双狭长阴冷的眼睛。
琉璃珠般凉薄美丽的眼睛里,只有黑压压的狠厉。
金冠束起他的长发,他皮骨极佳,美丽中露着没有收敛的锋芒。
只一眼,我所有的戏码,忘了个干净。
周妧,你可真有出息!
看热闹不限事大的系统“好心”地提醒道:“侍寝。”
我颤抖着抬起手,最终在他越拧越深的眉头中缓缓落下,轻轻抓住了明黄的袖口。
“是......皇上吗?”
两行清泪滑下,我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被烫着似的一阵战栗。
笑话,以为姐是偶像派,姐是实力派。
“她如何?”
这声音如、如、如......
这声音真好听,凉凉的,像吃了根冰棍。
......
早知道来这里我就多读几本书了。
皇上并没有搭理我,收回手,不给我任何可乘之机。
太医心惊胆战道:“回......回皇上的话,周美人她,她身体无恙啊......”
你个庸医,瞎说什么大实话!我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如果我现在表演医学奇迹,皇上估计就会让我表演杂技了。
比如五马分尸啊,人头搬家啊。
我是个抠门的人,讨厌别人拿走我的东西而已,绝不是胆小。
皇上长睫往下一压,说不出的风情。
真好看,真冷艳,真......
等等等等,我的心里一惊,是我消遣他还是他消遣我,这分明是不耐烦了!
立马在脑海里给自己两耳光,周妧你这个大色迷!
我狠狠地唾弃自己。
“皇上,皇上......”
花明像块抹布一样甩了进来,滑跪在皇上面前,看得我是叹为观止。
花明你真是个忠仆啊,我在心里默默地树起大拇指。
忠仆开口道:“美人她其实身体康健,她是故意诱您前来,想要下毒......弑君。”
刀光剑影闪过,两把长剑抵在我的肩侧,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取我的项上人头。
冷汗浸湿我的脊背,花明,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了什么!
你这大贱人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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