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从我踏入淮南王府到现在绝对没有超过三分钟!
所以,我看着挡在我面前的王管家以及他身后不远处我住的院子,无奈道:“镜镜耳朵是真好使啊,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
王管家皮笑肉不笑,“那也不如明烛姑娘的脚好使。”
这是刚从哪个野男人的被窝跑出来的呢。
我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刚从乔云州被窝跑出来连杯水都喝不成就要被拉到万俟镜身边。
这个世界慢慢把我逼成了一台不敢喊累的永动机。
鄙人周妧,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却不敢不像条狗一样,谁拍手就得跟谁走。
没办法,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爱两个的话就得藏好了。
我爱八十个。
万俟镜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直到我走近了,他也什么反应。
妈的,你这么会拿乔叫我过来干什么?!
见过在一堆人面前装的,没见过想装的时候特意满世界去找观众的。
“镜镜,我好想你啊,”我扑了过去,撞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
本人可是知名九齿钉耙使用冠军。
万俟镜的后背撞在了墙上,突出的肩胛骨硌的他很疼,他却露出了浅浅的梨涡,“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你猜!”我抱着他晃了晃。
他只是笑:“猜不到。”
“你猜猜嘛,猜对了有奖励。”
万俟镜沉吟片刻,“你去了醉千里?”
我:“......?”
真想给几秒前说奖励的自己一耳光顺便喊一句大哥你的演技也太差了吧。
我翻开心里的小本本记上了一笔,耳光 1,累计一万三千六百五十八。
“不对,再猜!”
万俟镜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在摸一条可爱的野狗,我紧紧拥着他撒娇,仿佛他是我最在意的情郎。
两个人都在假笑。
王管家:“......”
脚趾抓地,有时候活着真挺无助的。
前阵子沈侯爷家缺个得力的,不知道现在找到人没有,他觉得以他十五年的管家经验肯定能胜任。
怎么说他也是稳坐京城管家头把交椅的人。
万俟镜苦恼的摇摇头,“我猜不到。”
“那怎么办呢?”我捏了块东西塞到了他的嘴里,“镜镜猜不出来我也要给奖励。”
王管家眼睛一瞪,来不及阻拦。
糟糕,来不及了,疯女人给王爷吃了垃圾。
万俟镜轻轻用舌头顶了顶,甜甜的桂花味在口中弥漫,驱散了些经年缠绕的苦气。
“很甜。”
我大方的把一整包塞进了他的怀里,“我是出去的时候偶然听说有家糖铺做的桂花糖特别好吃,专程跑了很远买给你的,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万俟镜像是信了,“辛苦了,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我牵起他的手,“当然。”
万俟镜顺从的任我裹着他的指尖,跟着我往屋里走,听着我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个糖有多难买有多受欢迎。
“刚睡醒就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我们镜镜今天一定又是开心的一天呢!”
我就不一定了,一想到要回宫继续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任务,我就想喊绿柳本宫的头好痛。
哦对了,现在我不过是区区美人,已经不配称本宫了。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休假的最后一天,再去上班还是降职降薪的倒霉版的。
我狗腿的先扶着他坐了下来,然后紧挨着他坐下,肩贴着肩。
万俟镜听到这种类似哄孩子一样的话,哭笑不得道:“你拿我当三岁稚童吗?”
“才没有!我可是拿你当大哥的。”
万俟镜:“......”
“就是某人好像有点嫌弃我,死活也不肯叫声姐。”
万俟镜:“......”
“唉,伤心啊,原来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我不是嫌弃你,”万俟镜受不了似的打断我的话,“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这还不叫嫌弃!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都不好意思笑话你,你不过也就是个异性王,历史上的异姓王有几个下场好?头有没有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都两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秦玦那狗弄死了,还好意思和我谈身份。
哈!我就不一样了,我爹,镇!国!大!将!军!
秦玦绝不敢无声无息的弄死我。
男人真的,没文化真可怕,盲目自信更可怕。
我黯淡道:“你是淮南王殿下,身份和我确实是天壤之别,但我并不是贪图你的权势。”
“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当然不图你的权势,我图的是系统积分。
万俟镜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爷有这个意思也没关系,本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区区奴婢,屡次僭越已是罪该万死,王爷宽宏不与奴婢这等小人计较。”
我越说越上劲,已经带上了哭腔,“奴婢是脚下泥,王爷是天上月,奴婢既生出妄念哪怕永堕地狱也绝不后悔,可,可若是让明月染尘......”
我悲痛欲绝的趴在桌子上大哭,这演技,当初就应该报个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啥的,不然埋没了一颗演艺界的明珠多可惜啊。
我偷笑,也偷爽。
头顶一阵温热透过发传来,我的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抬头念出台词,“王爷......”
万俟镜脸上的慌张已经藏不住,“我与皇上是表亲,我母亲与先帝元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我傻了,真的,“那你是......”
“我是皇上的表弟。”
什么?
你是谁?
你是谁的什么?
谁是秦玦的表弟?
一道雷劈在了我身上,我从内到外焦了个彻底,“那太后就是......你姨母?”
他摇头,“太后是先帝继后,姨母生下皇上后不久便去了。”
我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妈的系统,你害死我了!
万俟镜见我半天没说话,继续解释道:“我与天子有亲,怎能......怎能认你为姐。”
与天子有亲,与天子有亲,与天子......
这几个大字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我不自觉的吞咽,冰冷顺着我的喉管流入五脏六腑。
怪不得秦玦对万俟镜如此特别!我恨得直想掐自己的大腿。
为什么两个男人的故事可以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人心寒。
我拽住万俟镜,“王爷,我觉得我天生就是为奴为婢的料,以后您的院子我再也不来了,我不配,王府里是不是还缺个浣衣的丫鬟,我觉得我正合适啊,三百六十行我心唯一行,我愿以另一种方式将我的生命献给王爷。”
我豪情万丈的大喊:“从今天起,王爷所有的衣服都归我洗!”
王管家:“......”
通知一下翠兰,从今天起,她要有失业危机了。
万俟镜拉住我拽他的手,“别胡闹。”
“王爷你就让我去吧。”我泪流满面如同死鱼。
“不会的。”
“王爷......”
万俟镜突然将我拉入怀中,气息不稳,“明烛,你从不叫我王爷的。”
明烛?谁是明烛?
哦,好像是我来着。
那他妈是因为你没告诉我你就是秦玦表弟啊!真是气死我了!
“那我该叫王爷什么呢?”
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轻蹭了蹭,“以前叫我什么,现在就还叫我什么。”
“第一次见您是在树下,您很好看,也很落寞,我就想单纯的陪您上片刻,所以我没问您的姓名。”
“第二次见是我误闯进水月阁,您坐在案前看着灯火,还是一个人,我心知您身份非凡便叫您一声大人。”
“后来,我被带到这里知道了您的身份,这华丽的王府将冰冷留给了您一人,我心疼,想着做王爷原不过如此。”
“王爷我不敢肖想,可镜镜却能有人陪着,我想着两个人一起的话,日子会不会就能好过许多,毕竟,我与您一直……。”
“都是一个人啊。”
不知为何,万俟镜突然笑了出来,他低低的笑了好久,像是释怀又像是嘲弄。
“是啊,一个人。”
一个看不见的世界里,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呢。
“镜镜,”我推开他,看着那双静丽有缺的眼睛,“以后你会更开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
我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颊,“我累了,想休息了。”
表嫂要去找你表哥了。
“嗯,如果很累的话,你可以......”
留在这里休息。
我抢道:“我想回自己那儿。”
“好,晚上一起用饭吧,我让人做些你爱吃的。”
我重重的点点头,踏出屋门前又回头看他一眼。
“镜镜,再见。”
他的梨涡一闪而过,“晚上见。”
王管家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出些不对,一种不安的感觉攀升。
总觉得这女人要卷钱跑路了。
红枝坐在门口嗑瓜子,见我回来赶忙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小姐,您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径直往内屋走去,她一头雾水的跟着我,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我认真的看着她。
“红枝,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儿?您不刚从外头回来吗?”
我被噎了一下,疼痛文学的气场被打散大半。
“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就是不能带个脑子呢,我当然是要回我该回的地方去了。”
她“哦”了一声,呵呵笑了,“因为我浑身上下都被吃的装满了。”
“该回的地方?那是哪里啊?”
我抓狂道:“当然是后宫了!”
就不该把她从周家带出来的,跟着就知道添乱和气人。
我随便交代了个任务支走她,叫她嗑够五百个瓜子再进来。
她向我争取,说能一口气嗑一千个。
最后成功领着升级了的任务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我收拾好走出屋门,看着坐在门槛上的红枝,她的脚下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的瓜子壳。
我微笑,“嗑完了吗?”
她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每次嗑到二百左右我就老数错,数着数着就数回去了。”
我抬头望天,“走吧。”
她圆眼瞪大,”去哪儿啊?”
我:“......”
“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也不要说,跟着我就行了。”
我呼唤出了我的外挂,“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绕开万俟镜的暗卫和眼线把我带出去?”
系统:“目前触发隐藏任务:万俟镜、乔云州、宋竹年,万俟镜好感值80,乔云州好感值98,宋竹年好感值5,积分已入账183,商店兑换道具:十全十美大补汤、假死丹,价格共计70,积分余额113。”
“屏蔽踪迹一人100点积分,是否选择购买。”
我怒斥:“这么贵!你直接去抢好了!”
系统:“是否选择购买。”
“......是。”我咬牙,“买我一个人的就行了,红枝被发现不要紧。”
系统:“......”
我成功从王府里绕了出来,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走大门,光明正大的感觉真的很爽。
路上经过的人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甚至撞上了同样出门不知道要干什么去的王管家,他也只是往红枝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我带着红枝登上了早就等在了王府外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的马车,撩开帘子,乔云州罕见的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里面。
想起了惯穿玄衣的某人以及即将面对的狂风骤雨,我的头成功的提前疼了。
“你穿的这是什么晦气衣服!”
乔云州冷哼一声,闭上眼不愿搭理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心情不好,闲人勿扰”的气场。
与他如出一辙的还有我,我生无可恋的靠在车壁上,期盼路途可以远一些,再远一些。
过了很久,乔云州声音嗡嗡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猛地睁大眼,“哥你别说这种话行吗?我求你,真的很吓人。”
乔云州冷眼看着我,“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可是我不回去就没果子吃了。”
乔云州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当初进宫的!”
就是!哪个王八羔子让我进宫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把他找出来大卸八块的机会都没有。
“乔乔,云州,我真的好害怕啊。”
两行清泪划过,我仿佛是一根即将面对风暴的小草,他粗暴的用袖子帮我擦掉眼泪。
“那怎么办?我帮你想想办法行吗?”
我吸了吸鼻子,“不行,要是皇上发现我和你的关系,那我才真的活不成了。”
乔云州往我的位置挪了挪,心疼的把我手心的冷汗一点点擦干净,“你现在也未必就一定活得成。”
我垂死挣扎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狠狠的在我身上拧了一下,听到我痛呼出声才收手。
“你是他的妻吗?”
我泪眼汪汪的揉着被他掐的痛处,“连你也嘲笑我就是个美人吗?”
“我不是嘲笑你,周妧,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入宫。”乔云州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连个解释都不肯给我。”
我低下头,“乔乔,我有必须要回去的难言之隐,哪怕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护我,周家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护我,我也必须得回去。”
乔云州的薄唇悲切的抖了一下,“我知道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面颊贴上他的,“但是乔乔,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想我不会再愿意进宫了。”
“我后悔了......”
我哽咽,望入他的眼底,“......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乔云州又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比刚才那下还狠。
我“嗷呜”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痛骂他神经病,他的泪珠子就先掉了下来。
“周妧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骂我爹?”
乔云州:“......”
他捂住我的眼睛,我以为他只是不想让我看一个男人再三流泪的样子,却不知道,他真正不想让我看到的是经年累积的磅礴爱意。
流淌的热意,爱有多少,绝望就有多少。
“周妧,我听你的,你不让我帮,我就不会插手,但是你不用怕,出了意外不用怕,死也不用怕,我都陪着你。”
同样的话,乔云州说给我听的不知道比我说给万俟镜的要情真意切了几万倍。
我说出口的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乔云州说的呢,我信吗?
我平静的和他对视许久,照着他就是一拳,“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会死!”
再远的路也总能走到头。
我靠在乔云州身上,直到马车停下来外面的车夫提醒:
“公子,我们到了。”
乔云州的手攥紧又松开,他在我的发间落下一吻,替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去吧,别怕。”
我抱住了他,使劲的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心里多了些安全感,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我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我,可我不敢回头,死死的抓住了红枝的手。
有些坚定了的不再坚定,死的就会是我自己。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世界。
想着想着我自己都笑了。
得回家啊。
一太监打扮的人自宫门口的暗道走出,“周美人,皇上已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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