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隐藏任务对象到底是按什么设置的我至今也没找出规律。
只有万俟镜、乔云州、宋竹年是目前系统给出过反应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捡破烂。”
奉弥夸张地捂住胸口,像是受了莫大的伤害,“真的吗?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不比别人差的。”
平静下来的蓝光蝶又陷入了沉睡,它们反应迅速,没有追着我们过桥的打算,这只能说明前方有令它们忌惮的更恐怖的东西。
我抱住了奉弥的胳膊,改变主意,“要是你能陪我活着出去,我就考虑要了你。”
“要不这样吧,你干脆给自己赎了身跟我进宫做事得了,你怎么说也算是个人才,我不会亏待你的。”
奉弥曲起手指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连吃带拿,你可真好意思。”
凝滞的气氛稍微得到缓解,我按了按胀痛的眼球,“神庙应该就在前面,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把庙建在山体里。”
山脉总体向西绵延,这座山更是夹在两座高山之间,地势曲线僵直,背阳环阴,水由山后高处流下被截在山前静置成一滩死水,左右空旷,杂草遍布,硬而冷的风不时急速穿过。
怎么看都不像是块好地方。
我和奉弥又走了许久,直到一处通体红褐色坐落在大片空地上的庙宇建筑在正前方出现,路两旁指引的灯盏散着蓝光,里面亮着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墙上痕迹斑驳裂纹明显,四角自上有红布垂落地底,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两只漆黑的铃铛挂在屋檐两侧。
“红布上写的什么?”
奉弥摇头,“小部落有自己的文字很正常,我也看不懂。”
“这就是......神庙吧。”我说的有几分勉强。
这房子一头宽一头窄,民间称之为棺材式,晦气到了极点,就算是最穷苦的人家也断然不会这样修建。
“应该就是,怎么,还要不要进去?”
“封建迷信要不得封建迷信要不得......”嘴上念叨了好几遍,我率先迈开步子,“进!”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种浓烈的香料味扑面而来,甚至掩盖住了腐朽的木头味,我被呛的打了个喷嚏,后面的奉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扭头,他已经带上了黑色的面巾,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这个傻——
他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给我。
——士比亚一样聪明的人。
我捂住口鼻,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记得先给我。”
蓝色的光从薄纱灯罩中透出来,几十盏灯被摆放在四周,倒还算明亮,墙上画着色彩艳丽的壁画,与这一路的黯淡阴森并不相称。
画上的内容与老头说的大致一样,它记载了这里的先祖是如何躲避到这里的,在那对夫妻带着女儿躲进萤宫后一队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男人为保护妻女以身献祭唤醒山神,山神降临,庇护了女人和其他误入的平民,让他们得以定居在这里,生生不息。
天地信仰和祖先信仰是人类最原始的两种信仰,是人类赋予了“神”的概念,将“神”抬上了“神坛”。
“你觉不觉得很怪,”我指了指刻着男人身影的最后一幅画,又指着下一幅里突然现身的山神,“为什么男人消失了山神就出现了?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让山神出现的?”
奉弥盯着这两幅画看了许久,笑了,“你相信山神的存在吗?”
“为什么不信。”
“因为答案已经画在墙上告诉我们了。”他长而密的睫毛兜住了诡秘惑人的蓝光,深亮的瞳孔像是真正的磁石,我第一次发现他有双茶褐色的眼睛。
“先有的人,才有的神。”
“既不信神,为何来此处?”
陌生的女音响起,声线略带稚嫩,我和奉弥回头去看,身着红棕色粗布衣裙的女孩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怀里抱了只白猫。
一根穿满五颜六色碎石块的红绳坠在了她的腰间,她身上还杂七码八挂着许多黑紫色的石子,材质与萤宫外壁一样。
“你就是鹿山神女?!”我看着这个头发刚刚碰到肩、脸上长着雀斑、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讶异道。
不是我大惊小怪,一路担惊受怕走到这里,我都做好了鹿山神女三头六臂的准备了,可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猎户的女儿。
这一点也不恐怖啊!
“是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她顺了顺猫背上的白毛,盯着我咯咯笑了几声,下定论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敢咒我?我撸起袖子想上去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臭小鬼!你说什么呢!”
白猫被吵醒,喉咙里呜噜呜噜的从主人怀中抬起头,弓着背凶狠地把脸转向我。
呦,你个小东西还敢——
等等?!
一、二、三......
一!二!三!
它居然长了三只眼睛!!!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是吧,你怕猫啊?”那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把猫往我的方向举了举,故意吓唬我。
“拿开!”我尖叫着躲到了奉弥的身后,“你这是什么怪物?”
“怪物?”女孩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宝不是怪物,我才是。”
你当然是!我看着她在那三眼怪的脸上亲了亲,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这么丑的生物都不怕,你不是怪物是什么!!!
“神女,我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您也看出来了,我快死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敢来这里打扰您的安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奉弥:“......”
“好久不见啊,奉弥哥。”她转头看向奉弥,细细打量他。
“好久不见,冬生。”
啊?他们认识!突然有种被仙人跳的感觉怎么办?
我默默拉开和他二人的距离,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奉弥!你这黑心肝的家伙居然敢骗我!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把我拐进大山卖给他们!!!”
奉弥一头黑线,“胡说八道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他的视线从白猫转移到女孩的身上,“我是来找冬生的。”
冬生,在正式成为神女前曾跑出过这里,十岁那年恰巧碰到了出任务回来的奉弥。
她蜷缩在街角,头发打结缠在了一起,羊皮短靴被磨得破破烂烂,露出脚底的水泡,几个孩子围住了她,叽里咕噜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怪物。”她轻轻骂出了声。
图兰城内恃强凌弱的事比羊毛还多,贵族以及他们的附属家族里的孩子们总是吃的太饱。
而奉弥不喜欢多管闲事,谁让他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他余光都懒得往旁边分,在“瘦老鼠”“乞丐”这些恶毒而刻薄的字眼中听到了不太一样的一个。
“怪物”。
他拐了过去,伸出一只手就将这群“地主羔”们推到一边,在冬生的面前蹲下,打量她的五官,“你怎么会说中原话?”
那几年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北部有些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矛盾加大,图兰城内几乎所有的中原人都逃走了。
冬生抗拒的把头埋进膝盖,“听不懂。”
莫非这孩子是个傻子,他皱眉,“你是中原人吗?”
冬生不说话,奉弥等了许久,在耐心耗尽准备离开的时候,女孩抬起头:
“我是鹿山人。”
奉弥没听说过鹿山,但还是带走了她,也听她讲了她的故事。
“你爹娘骗了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
“可我爹娘为什么要骗我呢?”
冬生不顾奉弥的阻拦还是回去了,出来的时间长了,被山神惩罚的阴影始终牢牢地笼罩在她头上,她每晚都辗转反侧,担心还在山里的爹娘,不知道自己逃跑后村子里的人会如何对待他们。
她离开前给奉弥留下了鹿山的大致位置以及一张字条,“哥哥,下次再见时,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无知愚昧的是你。”
奉弥没有理会这孩子气的话,可冬生不见的第五年,他们的人在遗阴山附近执行任务的两支精锐小队遇袭,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被途径的兄弟撞见,那人已经神智不清,他浑身抽搐,嘴里一直念叨着“鹿山”二字。
他的尸体被带回了“北冥”,白布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惊的后退了一步。
裹尸布里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他五官挤到了一起,灰暗的眼球从眼眶里爆出了半个,身上有近二十处肿起了海碗那么大的紫黑色脓包,硬生生把他原来的体型撑大了一倍。
有胆大的人强忍着恶心用匕首将一处脓包划开挑烂,里面半凝固的血块混着密密麻麻粘连在一起的蛾子大团大团掉了下来。
有的蛾子刚从虫卵里爬出来还没死透,被黑血打湿的翅膀泛着微光哆嗦着想要扑扇起来。
这就是奉弥第一次和蓝光蝶打交道,幸好有见识广的人立刻认出了它并及时清理干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传说中蓝光蝶也被称之为幽鬼蝶,可食人魄饮人血,是真正的阎王贴。
只是活在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呢?当初冬生留给他的鹿山方位正好与遗阴山范围重合,去遗阴山搜寻查看的探子意外发现了一个洞口,里面的道路如盘踞的蛛丝,极难完全探查清楚。
奉弥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都已经在上个任务中故意受伤卧病在床,没想到那几个老不死的议事长老还是把他推了出来!
十个长老里九个都说他本事大是最合适的人选,剩下的那一个则认为他年纪大了居然都会在小任务里受伤干脆直接弄死得了?!
于是经历了被抬着上路,又在路上经历了三拨明杀,见了谍中谍中谍和两只脚踏在三个阵营里的奸细后,奉弥成功重伤来到这里。
再见冬生,很多问题都有了答案,奉弥无奈地笑了,“冬生,你是故意引我前来的吗?”
“哥哥,你伤得很重。”冬生鼻翼收缩。
“是啊,伤得很重,你怎么能这么对哥哥呢,好歹当初是哥哥给了你一块饼带你回家的吧。”
“那是块馊了的饼,而且你给我住的屋子连屋顶都没有。”
“!”
我给了奉弥一个看禽兽的眼神,连屋顶都没有,那不就是马棚嘛。
奉弥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是真穷啊,我自己住的屋子都漏风漏雨的。”
“知道自己穷还随便捡人,”我满脸嫉恶如仇,“这不是让神女从街上的小乞丐变成了屋子里的小乞丐了吗?!神女难得出去散散心,要是我的话,倾家荡产也得好好招待人家,人家什么地位你什么地位也不用脑子想想。”
奉弥“……”
我摆出坚不与奉弥这类人同流合污的架势,“神女,下次你再想出去散心就找我,我吃喝玩乐一条龙一定给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您放开了消费,我买单,不为别的,就为今日的唐突向您赔罪。”
冬生完全不搭理我,依旧注视着奉弥,表情很困惑,“哥哥,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呢?”
我举手插话:“我信!我信!”
谁给我九结丹,谁就是我的神!
奉弥叹了口气,神情懒散,“因为我贱命一条。”
冬生停住了走过来的脚步,眼神有些发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因为我贱命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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