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翻滚,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享受不了日光浴,我无聊地在院子里走了走,蹲在树下捡掉落的海棠花。
情绪稳定真的很重要,不然像秦玦那样天天挂在过山车上。
聊的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要再不养养生了,就没几年好活了。
哪像我,即使又被他掀翻在地上,掸掸灰,站起来还是一条好汉。
一点也不生气。
我使劲在树干上踹了一脚,脚心发麻。
花瓣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皇上霸占了我的地盘,在里头看书。
最讨厌正经人了。
谁叫他们都不爱笑。
我从打开的窗户缝中把脑袋钻了进去,看着正襟危坐的正经人。
“皇上,皇上,您渴不渴呀?”
秦玦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在无视我。
过了一会。
“皇上,您饿不饿,想不想吃果子?”
依旧没得到回应。
我趴在窗台上,歪头欣赏美人。
一个麻雀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是雕塑,停在了我的头上,还在我的发髻里啄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悄悄伸出魔爪,在它试图搭窝前,抓住了它。
小麻雀吓得在我的掌心吱哇乱叫。
我兴奋的手舞足蹈,“皇上快看!哎呦!”
一不小心头狠狠地磕在了窗棂上。
绿柳见状放下了手里的活跑了过来,帮我把头从空隙中挪出。
“美人,这多危险啊,要是窗子被风吹落打到头可怎么办。”
我顾不得安慰她,炮弹似的冲到皇上身边,举起麻雀给他看。
“皇上,我捉到了一只小鸟,我厉害吧!”
秦玦捡起被碰掉的书,总算给了我一个眼神,“脏不脏。”
“不脏,你看多好玩。”
我拿着小鸟往他的袖子上靠了靠,他嫌弃地移开手,“离朕远点。”
“绿柳,去找个笼子,这可是皇上和我的定情鸟,得好好养着。”
我不由分说地把麻雀塞给绿柳,一转头,皇上的脸黑了下来。
“谁和你定情了!”
“好看的那个呗。”
“周妧!”
“好了好了,是皇上行了吧。”
“去死吧你!”
秦玦扔下书,不知道是不是药的作用,他气血翻涌,两眼发昏。
说不定是被气的。
墨发金冠的美人长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伸出魔爪,在美人面上轻轻一掐。
我发誓,绝对是轻轻。
细嫩的面皮上立刻留下了两个月牙印记。
“皇上,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掐您的脸!瞧这印子,妾心疼死了。”
我夸张的捂住嘴,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如果怒气能具象化,秦玦头上已经冒出了滚滚黑烟。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狗掐的。”
皇上你骂人可真不高级。
我装作没听懂,又在这个比豆腐还嫩的小脸上摸了几把。
“你干什么!”
秦玦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拍掉我的手不够,还皱着眉连连后退。
这就过分了吧,脸长得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人摸的吗?
我就不介意秦玦摸我,“皇上对我好凶,您看我手上打出的红印子,好疼。”
“谁打的?”
寒潭般的眸子即使没有波澜也能折射着令人心惊的美。
靠,你不要以为你好看就可以学我。
“皇上真可爱。”
我扑上去抱了他一下,停留了几秒就松开跑了出去。
留他一人在宫殿里生大气。
跑得太快,在快出宫殿时撞上了人。
“周美人怎么这么着急?”
李居怀扶起坐在地上眼冒金星的我,不急不慢道。
才来这儿三天,我觉得自己迟早脑震荡。
“抱歉啊李总管,皇上让我滚得远远的。”
我低着头,把散落的细碎头发别在耳后,白皙的手背上红肿的痕迹很明显。
头顶的视线停留了一瞬才移开。
“那美人往那边去吧,”李居怀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风景更好看些。”
我兴致不高但仍然强撑着挤出了一个笑,“多谢李总管。”
背过身,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后,我咧嘴笑了出来。
太好了,玩去喽。
顺着宫道走啊走,朱红的围墙笔直蔓延。
华丽,庄重,威严。
仿佛是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就连耀日的辉光都被削减了几分。
我想起了那些说宫门似海的人。
他们对宫外的日子充满向往,觉得除了皇宫哪里都是极乐之地。
里头的人想当神,外头的人想当人。
殊不知即使逃离了这片海,也不过是跳入另一片更深的海。
不为活得好厮杀就要为活着厮杀。
我就不挑,活着是种修行,在哪儿还不都一样。
主要是皇上好看。
不,或许还有其他人。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直接看呆。
不远的树下靠坐着一个人,长发散在白衣之上盖住了银色流光的花纹。
他下颌偏尖,眼尾有颗小痣。
单薄而脆弱。
那双清隽的眼睛看着远方,没有焦距,像一抹孤冷倔强的月光。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帅哥,破碎感拉满啊。
拯救破碎美男就是我的命,我站在他的面前,“您迷路了吗?”
他并没被我的唐突吓一跳,笑着摇头。
我拉起裙摆坐在他旁边,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的太阳真好,花开的也很漂亮。”
他拾起一片树叶,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吗?可惜我看不到。”
我托起他的手,让日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冰冷的掌心,“感觉到了吗?阳光。”
万俟镜动了动手腕,陌生的柔软蹭的他手背痒痒的,“感觉到了。”
我牵引着他的掌心,触摸了从树上落下来的每一缕阳光。
“其实看不看太阳也没什么要紧的,像树叶,鲜花,溪流,像你。”
万俟镜向一旁偏了偏头,发丝垂落在我们相碰的掌侧。
他像感觉不到一样,“可是看见太阳会很开心吧,像松鼠,兔子,猫,像你。”
哥,你长得像高岭之花,学着调戏人倒是挺上道。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那你可以养一只松鼠,一只兔子,一只猫,或者......”
他身体一僵,修长的手指抖了一下。
我沉默了几个呼吸才继续道:“或者一个像我一样的人,这样,那些看得见太阳的快乐就也是你的了。”
他敛眸,似是在认真思考,“有道理。”
我站起身,在周围晃悠了一圈,走之前将一朵花扔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最漂亮的一朵。”
万俟镜坐在树下没动,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丝声音消失。
他拿起花轻轻抚过层叠的花瓣。
收拢掌心。
尖锐的刺穿破肌肤,温热的血顺着手腕蜿蜒。
就像刚才。
比太阳还温暖的,一个女人的体温。
抽出一张帕子包住这朵花,万俟镜闭上了眼。
甜腻的花香混着血腥味很快被风吹散。
我蹦蹦跳跳地跑回玉阳宫,一共迷路了三次、问了五个小宫女才回到我熟悉的小窝。
“皇上有没有想我!”
在即将进去的时候李居怀拽了我一下,嘱咐道:“美人收敛些,皇上刚刚心情不好,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要我说你们就是小题大做。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十个时辰心情都不好,剩下的两个时辰不是在发疯就是在发疯的路上。
我感激地朝他一笑,往宫殿里探了探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秦玦趴在香几上,面色潮红,浓密的睫毛不时颤动着。
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跪坐在他跟前,小心地用袖子沾去他额头上沁出的细汗。
拿起我的蒲扇,轻轻地在他身上扇着。
这人,不折腾的时候还挺安静的。
我支着头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
凤眸中少了迫人的意味,“周妧?”
秦玦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蒲扇上,不知道联想到什么,一脸嫌弃,“丑死了。”
把话说清楚,你是在说我还是蒲扇,这可是原则问题!
“皇上您看!”我从身上掏出了个绿色的东西,带着草木清新的味道,“本来想给皇上摘点花,结果外头的花都丑死了,配不上您,我就给您做了个柳笛。”
看书果然是有用的,小学语文课本也不例外。
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我献宝似的把手指长还带着几片小叶子的柳笛摆在他的眼下。
秦玦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这么粗丑的玩意,他蹙着眉,看着我将这东西放在唇下。
“呲啦”一声,笛声响起。
他被惊得身躯一震,只感觉魔音贯耳。
可我分明吹的如痴如醉,努力吹出了《老鼠爱大米》的调子。
没坚持多久,他就从我嘴里夺走了柳笛,“好了,别吹了。”
“好听吗皇上?”
秦玦看见周妧的嘴在动,但是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刚才的曲子杀伤力太大。
我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对他这种人来说,不否定那就是肯定了。
天黑下来后,秦玦有种走不是留不是的滋味,他的身体一会冷一会热,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但要是便宜周妧,他又气得牙根痒痒。
我不用看他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身不重欲,对后宫那些逆来顺受心怀鬼胎的各路女人没什么兴趣,更不可能白日宣淫。
可我为什么要便宜他,委屈自己释放天性做个流氓,因为我有第二个任务。
因为我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于是我直接一个复制粘贴,又“强迫”了他一夜。
帷幔在晃动中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像咸鱼一样搭在床边看着头顶的流苏,眉都不带抬一下的向后甩了一下被子,盖在他光裸的脊背上。
想想刚才就来气。
不管怎么让他笑,系统就是检测不到任务已完成。
这种情况直接被默认无效。
我使劲浑身解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麻了,这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秦玦从感官的激荡中回过神来,他推了推我,“朕渴了。”
我闭着眼,装作睡着了,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被子那头才传来动静。
秦玦很轻地披上衣服,一个人倒了杯凉透的茶水,站在窗台前看着天边的明月喝了个干净。
半梦半醒中,有什么像羽毛一样在我脸上蹭了一下。
我伸手挠了挠,迷迷糊糊说了句梦话。
“皇上,怎么才能让你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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