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晏瑜怔了怔,张着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作为钢铁直A,她对Omega的生理期并不怎么了解。
可关于那人的记忆竟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脑海里突兀浮现,犹如一枝荆棘顺着她的呼吸,攀渗入她的胸腔里,附骨之疽一般迅速蔓延侵袭,刺得心口钝钝地生疼。
那些早已尘封已久的往事,呼啸生风,迎面朝她扑来。
在空中花园宛转悠扬的钢琴声中,正在用餐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黑色的长发顺着一侧倾泻而下,木廊顶投影灯的橘色暖光打在他的脸上,却只映衬得他的脸色惨白。
“阿瑾,你怎么了?”晏瑜连忙放下手里的刀叉,满眼担心地问道。
宁瑾慌张抬眸,一向仪态高雅,气质娴静的他难得露出一副慌张无措的表情,他唇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指尖却狠狠捏紧了衣角,嘴唇微动,嗫嚅道:“没,没事,阿瑜,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
他的声音却突然顿住,长眉紧蹙,一脸难耐,像是正经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折磨。
晏瑜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推开椅子,两三步并作一步从长桌那头直接跨到他身边:“到底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我不去。”宁瑾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惹人怜爱的樱粉氤氲着晕染在他的眼尾:“阿瑜,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出来一次,不去医院。”
毕竟是自幼订下的婚约,晏瑜就是他以后的伴侣,宁瑾跟她独处时一直都是这副娇软的模样,再不复在外人眼前的高雅矜贵、清风霁月的样子。
按照《帝国Omega保护法》,世家大族对于未婚未成年的Omega的管束是很严格的,哪怕晏瑜和宁瑾自幼订下婚约,但宁瑾能和她独自出来的机会也很难得。
“可是……”晏瑜却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却被宁瑾凑到她的耳畔。一股淡淡的睡莲幽香笼满她的衣袖,又盈满她的鼻翼,晏瑜眸色一深,却又很快恢复常态。
宁瑾用两个人只能听到气声,弱弱地跟她解释:“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只是生理期来了而已。”
生理期?
晏瑜对Omega的生理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Omega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会持续三五天。而Omega的发情期却不是固定的,虽然一年只有两三次,但时间却要长一些。
“是不是很疼?”晏瑜看着宁瑾皱起的眉毛和紧抿的薄唇,关切地问道。
宁瑾点了点头,原本他犹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的绝色容貌此时却因疼痛而皱成了一张包子脸,晏瑜只能让坐着的宁瑾倚靠在自己身上,宽慰一般抚了抚他的背脊:“实在难受的话,就别硬撑着了,我带你去拿药再送你回家。”
宁瑾闻言抬眸望向她,眼底盈满泪光,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如同皎洁的月光闪烁,他修长的手指攥紧晏瑜的衣襟,像只未满月的奶猫一般软软地蜷在她的怀里,声音是带了几分哭腔的软糯:“不回家……嘶,疼,好疼,阿瑜给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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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有些烦躁地低哼一声,为自己不争气地又想起这些逐渐被快要忘却的往事,而变得心绪纷杂起来,她甩了甩脑袋,抬眼望向奥斯汀:“走吧,去看看顾辞川的情况。”
像顾辞川那样强横悍戾的身体素质,竟然也会痛经吗?晏瑜摸着下巴思衬道。
昨天晏瑜从关押顾辞川的牢房回去之后,她也不知怎的就突然起了兴致,通过光脑登陆星网,找到了顾辞川早年在虫族战场上,被战地记者无意中记录下来的罕见视屏。
不知道是不是仪器的功能损坏了,还是被刻意动了手脚,录像的画质很糊,却能仍让人感觉到战争的血腥和恐怖。
远处几条磁浮公交列车那么大的蠕虫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转眼之间便吞下了几个帝国士兵,随着震耳欲聋的机甲炮火的轰鸣之下,所见之处都是一片猩红的火光。
镜头画面再一转,变成了几艘漆黑的机甲被大批长着翅膀的甲壳飞虫围攻,最后寡不敌众,燃着黑烟在遥遥的天边坠落。
“可惜了,但这些将士都是好样的,他们为国牺牲,死得光荣。”记者沉重的声音响起,下一瞬整个镜头却开始变得天旋地转起来,传来记者的惊呼和身边士兵的怒骂。
原来是之前埋伏在这里的毒蛉虫,趁其不备发动了攻击。
之后的镜头便是一阵令人眩晕的晃动,画面模糊,只听得到背景音充斥着人类绝望的尖叫和哭嚎。
最后随着一声巨响,录像的智能仪器从记者手上跌落,翻了个滚,却还是自动调向对焦着记者和他身边仅存的三名战士,正被数十只S级的毒蛉虫追杀。
形似蜘蛛的毒蛉虫有私人飞车的大小,战士手里的寻常激光枪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几道激光扫射过去,毒蛉虫坚硬的外壳却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眼看着一名战士已命丧虫口,他整个身子的腰部被毒蛉虫一口咬下,它甚至还发出了咀嚼的清脆的声音,血肉横飞,还能看清那名战士临死之前满含恐惧的瞪大的双眼。
记者涕泗横流地倒在地上,然而手脚都已经吓软了,甚至都没有勇气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闯入画面,单手拎一柄高频震动粒子切割刀,几个利落的跳落,速度快得甚至连仪器都只能捕捉到他的残影。
只能看见他如切瓜砍菜一般轻松地手起刀落,几个毒蛉虫篮球大小的脑袋便咕溜溜地滚落在了四周。
他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直对着镜头匆匆一瞥,他的半边侧脸染满污血,一双蔚蓝的眸子亮得惊人,却像是夹杂着风暴巨浪的海面,风雨欲来。他似是还沉浸在战斗的状态里,眼神阴鸷狠厉,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犹如阴刹修罗降世。
就在这时候,眼看剩下的毒蛉虫便要围攻而上,情势十分危急。
彼时的顾辞川,还是一个名不经穿的小小少尉,经过连续几天几夜的战斗,他那艘最普通形态的战斗机甲已毁,刚刚升到2S级的精神力已经枯竭,而他手里的高频震动粒子切割刀也已经被其余几只毒蛉虫坚硬的外壳毁得差不多了。
在最后一只毒蛉虫袭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挡在了幸存者的面前,躲开毒蛉虫致命的毒液之后,攻势如雨点般袭向毒蛉虫柔软的腹部和眼睛,最后更是凭借他凛冽强悍的纯粹的肉身力量扯断了毒蛉虫的口器。
最后的画面,是面无表情的顾辞川,将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毒蛉虫的脑袋,单手拧断。
毒蛉虫虽然只是S级战力的生物,跟4S级的虫族君王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若是不用机甲、精神力或是其他任何武器,凭借赤手空拳的纯粹肉搏杀死它,帝国没有人能做得到。
一战封神。
照理说,这个能手撕虫族的强悍男人便是生理期来了,应该也和平时区别不大,照样能单手拧断虫族的脑壳吧——
并不。
晏瑜看着眼前的男人的模样,默默地反驳自己刚才的猜想。
昨天的顾辞川虽然全身是伤,但都是看着吓人的皮肉伤,晏瑜一进去,他便像是警惕的豹子一般猛然抬眸,至少还是一副精神模样。
而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脸色煞白,一丝血色也无,前胸后背都泅满了大片的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铁链拘束吊起的四肢不自觉地抽搐着,甚至连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十分骇人。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整个肚腹像是被人生生剖开又用粗线缝上,一会儿又像是被人灌进重逾千钧的水银,有时候又像是被掏空了丢进燃烧得沸腾的热油。
他宁愿去和千万只虫族战斗,也不愿再经受这漫长的活生生撕裂躯体的苦痛。
然而他在重重束缚之下,别说活动手脚或是蜷缩起身子,甚至因为防止他咬人或自尽,嘴里也被戴上了凝胶材质的黏性牙套,他连想要咬破唇转移一下注意力都做不到。
晏瑜拔腿进来,顾辞川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扫了她一眼,跟昨天那副凛冽狠厉的模样天差地别。
她真的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疼痛,竟让这尊手撕虫族的煞神会虚弱成这副模样。
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不通气的牢房里,他囚裤沁出的血迹如同糜烂的绛色花泥,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你坚持一会儿,先给你换条裤子,然后我让狱医来给你看看。”
顾辞川闻言猛然抬眸,满眼冷冽地怒瞪向她,声音像是沁满了十二月的肃杀寒气:“别碰我。”
晏瑜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道:“我不碰你,但是监狱没有工作人员是Omega,只能先找个beta了。”
晏瑜转身出去,随手逮住门外的一个男性beta狱警:“你进去给他换条裤子。”
然后转过头去吩咐另一个人:“你去医务室把狱医喊来,对了,让狱医带点卫生用品过来。”
头一个狱警愣了愣,哆嗦着身子就差给她跪下了,他可是亲眼目睹里面那位是怎么差点咬死邵关的,他连忙结结巴巴地求饶道:“监狱长大人,我不进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不去,您找别人吧。”
晏瑜无奈地转过身,然而身后的狱警们连忙一个个地低下头,肉眼可见的不愿意。
“这个月给你加工资,从我私人账户里扣,行了吧?”晏瑜摸了摸下巴。
“不,您就放过我,找别人吧,”最初被指到的狱警连连摇头,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再多钱没命花,又有什么用?”
晏瑜头疼地捂住额角:“行了行了,我陪你进去,别说他被禁锢成这副模样动弹不得,他看上去都疼成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力气?”
狱警刚要张嘴似还要说什么,晏瑜却猛然冷了脸色,曾经上位者的气势不经意的显现:“他最厌恶我这种贵族出身的alpha,要杀人也是先杀我,你再多嘴一句,明天就别干了。”
脚步声复又响起。
痛得几近神智恍惚的顾辞川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女人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转过去,绝对不会看的。”
晏瑜背过身去,瑟瑟发抖的狱警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帕金森患者一般抖着手来扯他的裤子。
“骗子。”他望着女人的背影,忽然喃喃丢出两个字,然而声音低微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骗子。
滥情又风流的骗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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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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