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还真可以相一相。”夏安拍拍他的胳膊，又捏一捏，笑道，“你还有肌肉？祁牧昀，你鼻子怎么这么高啊？身上还香香的。”
夏安的食指在他鼻梁上轻轻滑动，笑容纯真无邪。随着她手指挪移向下，祁牧昀的眸色渐而深邃，他弯起眉梢，启声说：“夏安，清醒以后还会记得你做过什么吗？”
“我也没做什么呀。”她没包袱地撩拨他，指腹游走至嘴唇，呓语般说，“你的嘴巴软嘟嘟的，好像很好亲。”
夜风蓦地姗姗而过，带动她后背的发丝灵动飘起。祁牧昀呼吸抑止，手心微微攒紧。
夏安将脸颊旁的乱发夹在耳后，忽然回复一丁点清醒，瞪大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跟你说过吗？”
祁牧昀浅温一笑，“我告诉你，你明天也会忘记。”
“唔？”
夏安努力望定他，但眼前重影闪现，她快接近不省人事。
“不行，我撑不住了，我要回家……”
两人沿着路边行走，夏安头重脚轻，脚步趔趄，必须靠祁牧昀支撑身体重量，她打起仅存的理智说：“你把我送上出租车就好了，随便记一下车牌号，谢谢你。”
之后她的眼皮不堪重负合拢，陷入无知无觉，世界末日来临也不会知晓。
祁牧昀不知道她住哪，惟有带她去酒店。她蒙昧不清醒，只有哼哼唧唧的劲儿，像睡娃娃一样沉眠。
铸铁锅里的小鱿鱼溏心蛋鲜香扑鼻，祁牧昀拿刀叉戳破蛋白，金黄蛋液流溢而出，再混合锅中食材均匀搅拌好。夏安早晨提了好几趟物品下楼，她没有顾忌地补充能量。食物咸香配上微甜的干白，太舒爽了。
夏安是吃不胖体质，岳尔彤每天站八小时耗能快。两人干干杯，再品尝流心巴斯克蛋糕。
“唔，好香的焦糖坚果味，美味！”岳尔彤眯一眯眼皮回味。
夏安连连点头，“这芝士流心奶香浓，完美！”
她吃得很满意，但6度的干白醉不了人。祁牧昀念头一转，他扬起手，点了一瓶40度的餐后利口酒。
他意思性地给秦偲阳斟了点，再问问高泽霖。对方边客气笑边双手捧酒杯递过来，祁牧昀小气吧啦只给人倒了半杯。
秦偲阳可太了解这死党了，他身体□□，在祁牧昀耳边说：“你又想使什么阴招？”
祁牧昀脸上那表情，端正中透着邪佞，他举杯畅饮，微笑不答话。秦偲阳往夏安那一看，哼口气说：“可怜的小羊羔，今晚就要被你给宰喽！”
轿车在夜色中奔驰，驾驶座那开车的是位女代驾。夏安坐后排，她扭头看看双眼紧闭，歪在座位里的祁牧昀。他几乎喝了整瓶酒，买醉一样，为情所困？想不开？唉，牛有牛的烦恼，人有人的苦恼。
祁牧昀的头冷不防往她肩膀上靠，夏安连忙托起他，“欸，你，坐好。”他发出含糊的单音，像被人扯坏脖子的玩具人，头颅虚软地往上肩上趴。夏安一次次地摆正这个“大娃娃”，女司机通过后视镜察看他们，夏安尴尬地笑，还得稳住祁牧昀的身体，以免他被甩出去。
代驾把车停进地库，夏安还在发愁，这么高一大男人，我怎么背回去啊？刚刚秦偲阳跑得比兔子还快，男朋友喝醉了也不管。她犹豫着要不要请女代驾帮忙，祁牧昀又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智。他微睁开眼，旋动身体，手臂拦在夏安身前推开车门，气息不稳说：“回家。”
“噢。”
夏安先抬脚下车，再俯身扶起祁牧昀。他身体歪歪斜斜，脚步还能勉强支撑。夏安接好代驾递还的车钥匙，塞进祁牧昀的西装口袋。她两只手搀扶他，上电梯，开密码锁，进屋开灯换鞋，过程里没费多大力。
走到卧室门口，祁牧昀如同气球漏了气，身体软趴趴，步伐踉跄。还好晚餐吃得饱，夏安使出浑身力气，一手架住他胳膊，一手揽着腰，把人艰难拖移到床边。她弯低腰把他放进床，祁牧昀眼眸半睁半闭，昏昏噩噩似乎拉了她一下。夏安毫无防备，流畅的滑线，她猛一下摔去他身上，两副身躯重叠，她的嘴唇飞燕点水般在他唇上碰一碰。夏安先发愣，跟着爬坐起来，两手捂住嘴。
天啦，我跟他亲嘴了？今天才搬进来，我就跟他亲嘴？她扭脸看向祁牧昀，他两颊微红，眼皮似有千斤重，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开合合，唇边含着一抹淡笑。夏安视线定格，鼻额交界的线条真好看，睫毛在光线里柔如雏鸟的轻羽。祁牧昀逸出低闷一声，喉结像突起的小山丘，明显滚了滚，这画面像广告特写镜头，很有……男人味和苏感。
夏安拍拍脑门，胡想什么呢？他跟你取向不同。她呼呼气，脱掉他的拖鞋，手脚并用爬上床，除西装外套；像玩华容道一样，把被子剐出来，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拖拖拽拽把祁牧昀挪正。正要给他盖上被，祁牧昀忽然把她背一搂，将人按进怀抱里。夏安惊呆眼，她躺在他胸膛上，心中鼓点快节奏敲击。这么近的距离，耳朵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海洋般深邃香调钻进鼻腔，伴随温暖清新的皂感。稍不留神，就沉迷进这味道。祁牧昀微动，夏安想也不敢想，火速从床上跳起来。
他神志不清抓住她的手臂，眉心痛苦地皱起来。夏安望着他说：“你躺好，别动。我去看看你家有什么解酒材料。”
夏安解开束缚，心慌意乱往开放式厨房去。祁牧昀舒出长气，睁开眼缝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回味刚才那亲密接触，不禁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
厨房里的夏安边看手机，边翻箱倒柜找食材，最终拧开了燃气灶。
祁牧昀苦不堪言，解酒的方式千千万。她为什么选择他最接受不了的一种？
此时夏安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热姜水。她拿汤勺喂了两口，祁牧昀迷迷糊糊紧闭嘴，头扭去另一边。夏安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扳正他的脸，好声好气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姜味？忍一忍，热姜水能缓解酒后头痛和反胃。不喝的话，半夜会很难受的。”
“唔……”
他摇摆头，混着醉意表达他的抗拒。夏安为难了两秒，还是决定做一个严厉的室友。她坐上床边，端着碗靠近他，哄人的口吻，“就小半碗，你就当是生姜味的酒。来。”
祁牧昀内心偷笑，他顺从地张开嘴，边喝边拉近和她的距离，有闻香窃玉之感。夏安喂完姜水，又跪在床上扳动他的身体，“不能平躺，要侧卧着睡。”祁牧昀故意不听使唤，动来动去地不配合。夏安真是用了吃奶的劲，她努力固定他的睡姿，嘴里嘟囔，“哎呦喂，祁牧昀，你也太重了，我没力气了。”
祁牧昀内心的笑快泛至脸上，他压住嘴角忍住。夏安跑进跑出，捣腾了老半天，又拿热毛巾敷额头，又给他擦脸。观察了一会，好像没有要呕吐的症状。她把小盆放在床头柜上，最后叮嘱，“你要是想吐，就吐在盆里，我把毛巾也放旁边。你睡吧。”
她拿起遥控关闭主灯，留了一盏小夜灯，刚放下遥控，祁牧昀陡然伸出手把她往下拉。他改变姿势，两人脸对脸，祁牧昀神色迷离，低幽问，“去哪？”
夏安心跳加速，脸面烧起来，磕磕巴巴说：“回，回房间。”
祁牧昀似醉似醒，像暗夜里的虎狼盯紧她，慢腔慢调说：“你是我老婆，回哪个房间？”
夏安慌得心脏乱蹦，她怔怔看着他，光线昏黄朦胧，这张脸让人想入非非。她腾地撑手爬起来，屏住气呆滞说：“你也喝太醉了吧？我，我回房了。”
她像小动物一样逃跑，麻溜关上房门，切断不该有的妄想。屋里的祁牧昀先没动，跟着徐徐将手臂枕在后脑勺下，眼望天花板，唇线弯成完美笑弧。
夏安躲回房，她按住心口，平复内里的躁动。冷静，夏安，他喝醉了，你不能对他动想法，这是不归路啊。手机里有十几条未读微信，全是岳尔彤发来的。一大半痛骂秦偲阳，再就是断然说——“他俩绝不是GAY，秦偲阳就是直男里的正统渣渣，好色佬一个。他不可能喜欢男人！”
夏安思量了半晌，她手指覆唇，回想那仓促的一吻，男人气息萦绕鼻尖，轻温的触感犹存。她内心纷乱，隐隐期冀岳尔彤的判断正确，又害怕她推断失误。
这一觉夏安睡得很香，她跟身下这张床完全没有磨合期。闹钟七点响，她起来煮白粥，把冰箱里的黄瓜、生菜切料备好，打三个鸡蛋，等祁牧昀起床再开炒。时间还早，她又在阳台找出抹布、平板拖把搞清洁。其实他家窗明几净，也就那点每天抹也会存在的浮灰。除了祁牧昀那间房，她把整所房都打扫了一遍。弄完物归原处，回房洗漱换睡衣，再出来时，旁边房门同步打来。夏安一见祁牧昀，登时想起昨晚的暧昧，她如仿生人般掉转身，往屋里躲避。
祁牧昀叫住她，“出来。”
夏安听从指令，回身机械走到他面前。
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好笑又有趣。他含笑说：“昨晚麻烦你照顾我，早餐想吃什么？”
夏安不太敢抬眼，“煮了粥，小菜也切好了，醉酒的人早上要吃清淡的食物。你头疼吗，给你泡杯蜂蜜水？我再去把菜炒好。”
祁牧昀走到客厅，环目一扫，看出不同。她懂得看脸色、照顾人，要么是环境造人，要么是被规训教育。很明显，她属于后一种。祁牧昀不希望她小心翼翼、以廉价劳动抵消住在这的不勤而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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