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响吵醒了林小小和谢扬，两人飞快跑到苏格身边，一左一右拉住他。
眼前的白玉石桥崩塌，碎石乱飞、水花四溅。连脚下的地面都受到波及，摇晃起来。
林小小和谢扬拖着苏格往后退，心下一片不安。
只看到苏格的娿，那就是卢一崖失踪了。
低头看了眼双目黯淡的苏格，林小小不甘心地又看向水面，可除了石头就是水，完全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到旁边去——”
苏格的声音打断了林小小的话，“我知道。”
轻轻挣脱两人的手，苏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弯腰拾起卢一崖的外套，转身往安全的地方走。
一边穿外套一边问：“你们刚才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除了石桥这边的动静。”
闻言林小小愣了下，和谢扬对视一眼才看着苏格，欲言又止，半晌才摇头。
她是被石桥崩塌的巨响吵醒，借着昏暗的光，只看到苏格被卢一崖甩上岸的一幕，跟着就是巨大的水花和崩起的碎石。
除了这些，其余的毫无印象。
听完林小小的话，苏格转而看向谢扬，见谢扬也摇头，心往下沉了沉。
接下来要怎么办？
苏格停在原地，吐出一口气，暗暗回想进到石洞后的每一个细节，从千佛图到星海图，再到巨鲸现身，似乎都和之前的有关系。
石桥如果是陷阱的话，那真正的门——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苏格忽地抬头盯着星海图。
果然，刚才位置有偏差的玉衡已经回归正位，而且同其余的六颗星连成了真正的七星图。
如果星海图不是开启房间机关的线索，石洞内还有可能成为打开机关关键的，只剩下千佛图。
苏格想到这里，扭头看向水面。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水面已经归于平静，只剩下漂浮着的碎石、木块和周围荡开的涟漪。
漆黑的水下什么也看不到。
“咕噜。”
“咕噜——”
安静的石洞里，倏地响起声音。
苏格正在想要怎么找到离开的线索，听到声音后抬眼，发现林小小拉着谢扬的胳膊，一脸惊恐指着他身后。
苏格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平静水面出现的水泡。
水泡有婴儿脑袋那么大，露出一半后，从顶部破开，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泡浮出来，咕噜声越老越大。
不对劲，水下有东西。
苏格紧盯着水面，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在水泡附近聚集，原本就看不清的水下，这个时候看去，竟然能清晰看到那些“怪物”的身形。
似鱼非鱼，长着鱼尾鱼鳃，上肢和头颈却和人一样。
哗。
水下怪物破水而出，整颗脑袋露出水面，光滑无毛的一颗头上嵌着两颗黑圆的眼珠子，没有眉毛和睫毛，鼻子和嘴只是两个窟窿。
“啊——！”
林小小惊叫着抓住谢扬的胳膊，指甲掐出划痕，“这、这是什么怪物！”
苏格撑出来的镇定在这一瞬间摇摇欲坠，死死盯着鱼形怪物钻出来的地方。
卢一崖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谢扬抹了一把脸，控制不住的恶心，“太恶心了，呕！”
谢扬偏过头，弯腰干呕起来。
鱼形怪物飘在水面，不时钻回水下，又从水下探出上身，如同嬉闹的孩童。
如果它们身上没有不时分泌出来的黏滑液体的话。
苏格忍着不适往前靠近了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水下冒出来的怪物。
他发现了，这些东西好像不能上岸，那就说明陆地上暂时是安全的。
确认了这一点，苏格又往前走进了些。
鱼形怪物忽地裂开嘴，露出一条黑乎乎的缝，龇着满口尖牙，目露凶光地朝苏格发威，嘴里发出“咴儿咴儿”的怪叫声。
苏格下意识地吞咽，停下步子不再激怒它们。
“咴儿咴儿，咴儿咴儿——！”
“咴儿咴儿！”
……
不过转瞬，石洞内几乎被这种怪声充斥，经过石壁阻挡的回音被四周寒意浸入，令人浑身发毛。
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道道声浪扑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小小率先撑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痛苦抬头，又看到飘在水面上一颗颗畸形的头，仓皇闭上眼。
好恶心。
旁边谢扬只觉心烦意乱，像是掉进了一个万人坑里，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像是数万只手，正在拼命拽住他，挣脱不开。
耳膜鼓噪，手心溢出冷汗。
苏格背脊僵直站在距离水岸仅一米的地方，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目光在水面搜索。
除了鱼形怪物还是鱼形怪物，从青色的皮肤上分泌出的液体漂浮在水面，泛着油腻的光，一点点的汇聚覆盖整个水面。
一股刺鼻的味道逐渐漫开，比死后腐烂的鱼腥味还要熏人。
握紧了手里的灯，苏格缓缓蹲下。
不行了，太难受了。光从灯向四周散开，苏格站在光里，却遍体生寒。
身上的外套还有卢一崖的气息，可是，他找不到卢一崖了。
噩梦一样的回忆袭来，苏格紧闭着眼，鼻翼翕合、眼睫轻颤，眉头紧紧皱着。
——是你非要生下来的，都告诉你，这个孩子不详，现在你怪我？
——难道不是你爸妈一定要孩子吗？我说了，我不生，现在怀上生下来，是男孩你们不是很高兴？怎么，发现孩子有问题，就不想要了？
——不是不想要，如果是个正常孩子，那还好。但你看看他，才几岁，竟然会解剖鱼，还晒干，这是孩子该做的事吗？！
——那是幼儿园班级里的作业，只是一条金鱼而已，是已经死了的！
……
关在盒子里的记忆被放出，苏格身形不稳，几乎跪倒在地上，手按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尖锐的石子硌着手心。
——你生了一个怪物！
——离婚吧。
苏格闭着眼，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站在楼梯门口看着父母争执的时候。
他想说，他不是怪物。
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苏格。”
“谁？”
苏格茫然睁眼，看向四周，目光慢慢地转向水面——声音是从水下传来的。
这声音，他很熟。
“我是卢一崖。”
“你下来吧，我在下面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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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帝王陵（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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