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岛公路旁，程寻重新启动越野车。车子转过弯道，视野骤然开阔。
天空和大海连成一片，目光所及皆是明亮的蓝。视线由远及近，鸥鸟振翅而飞，海浪拍打礁石，阳光碎落在浪花里，一切是那么美好，如诗如画。
汽车前座，书颜放下手机，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转过头，问后座抱着摄像机的小刘：“直播间现在有多少人？”
小刘忙不迭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树莓TV的后台看了看。他们所在的直播间是7号直播间，在线人数是……
“124万。”小刘回答。
书颜若有所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去蓝屿湾还蛮久的，等人数破150万，我再开始读评论，可以么？”
这话明显是讲给导演和观众听的，小刘笑笑，淡定地回：“徐老师，这是你的直播间，当然你说了算。”
两分钟后，直播间人数增至125万，蹲评论的网友莫名紧张起来。
「照这个速度，等程寻开到蓝屿湾也不见得有150万人」
「呵，书姐这是怕了？」
「她也没说不玩吧？破150万还不容易吗？大家多分享分享」
「服了，看直播还得做数据」
「隔壁在线人数五百多万呢，不允许人家书书有点攀比心？」
「已分享！能发的都发了，赶紧的吧，想看书书发癫哈哈」
「前面的别高兴太早，书书待会儿绝对会被气哭（坏笑）」
与此同时。
黑粉团建的某别墅。
宽敞的客厅里，众人看着挂在墙上的超大高清显示屏，一面惊叹海岛风景真美，一面吐槽徐书颜心机深。
“老大，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我们要是乖乖照做就输了！”
“说得对，千万别上当！”
“可是……”
“按照现在这个增长速度，咱们还能等到她读评论么？”
“节目组给的任务，她敢不做？”
“不好说，搞不好又弃权。”
“讨饭姐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大概率是想摆烂。”
“那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最终还是给书颜当了数据工。没办法，谁让「读评论」是他们运作出来的任务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电视画面里，直播间观看人数不断增加，不多时，一道激动的画外音在车内响起：“徐老师，160万了！”
闻言，在各大平台诈骗式分享链接的黑粉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海岛拍摄现场。
越野车里，书颜听到不断增加的数字，故意看向小刘那个镜头，人畜无害地笑了下，反问：“真的吗？”
小刘点头，把手机递给她。
彼时智能Ai将画面切到小刘这个机位，让大家看艺人特写。
「什么鬼？」
「不是9块9特价直播间吗？小黄车在哪？怎么还不卖货？」
「快说，谁要离婚」
「徐书颜转八卦主播了？」
「主播可以连麦吗」
「老师，我家哈士奇以为自己是狼，天天学狼叫怎么办？」
「大师，麻烦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发财？我私发生辰八字。」
「…………」
弹幕乱七八糟。
监控室那边，PD秦天收到工作人员的消息，眉头深深拧起。
“赶紧联系工程师。”
“联系了，工程师说对方上了技术手段，现在只能改链接。”
“改吧，以免扩大影响。”
“那艺人那边……”
“要不要紧急通知下？”
秦天刚想回复，却意外听见一段从容不迫的输出：“爱吃的水果的朋友们，全网搜索‘香香果园’，她们家有九块九试吃活动，甜荔枝、水蜜桃、麒麟瓜、当季杨梅，你们想吃什么买什么。”
“谁要离婚？没人离婚，我们直播间都是单身。直播间不能连麦，想知道为什么的去问树莓TV技术部。”
“老师，我家哈士奇天天学狼叫怎么办……这位哈士奇家长，你不用一直发，到宠物超市买点好吃的，带狗狗出去接触大自然，等它玩累了就没空学习了。”
“这边算不了财运。祝这位‘花开富贵’财源广进，天天好心情。”
“……”
一大段流畅的回应听下来，秦天惊得目瞪口呆。徐书颜这临场反应和语言流畅度，和她以往完全不是一个level！
他去年被拉去拍了一期演综，当时徐书颜因为忘词在台上崩溃拒演，拉低了共演艺人的分数。自那之后，她原本不怎么好的口碑一跌再跌。
虽然后来她经纪公司出来说是剧本，但大众并不买单。而以他的经验判断，她当时在台上确实崩溃了。
“导演，艺人那边怎么弄？”电话里的声音将秦天拉回现实。
他敛了敛眸，对电话里的人说：“艺人我来通知，你们不用管。”
-
【徐老师你好，刚刚直播间出了点技术问题，目前已解决。请在抵达蓝屿湾之前完成评论任务，完成有奖。】
收到导演组发来的消息时，书颜正在车子第二排喝水润嗓。
整辆车一共三排，程寻在前排开车，摄像小哥在后面，刚才为了入镜背景好看，她特意换到了中间。
喝完水之后，书颜将手机还给小刘，随后用自己的傻瓜机刷微博。
＃徐书颜抠门＃词条下，留言快速增加，随手一刷新就是99 。
眼花缭乱之际，她按照热度筛选了几条狠的，清了清嗓子开口：“网友‘吃鱼子酱没有面包’留言说——”
“麻烦讨饭姐自觉退出娱乐圈，别整天在综艺节目里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车厢霎时安静。
前排的程寻担忧地看了眼后视镜，后排的小刘更是大气不敢出。
书颜倒是气定神闲，她笑了下，大大方方看向镜头，“这位鱼子酱朋友，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过退——”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这一顿，直播间瞬间炸了。
「啥情况？」
「才一会儿没看，怎么要退圈了？书姐这是心态崩了吗」
「不至于退吧，比书姐还废的艺人一抓一大把，书姐好歹有张脸」
「书书不要啊，鱼子酱我跟你拼了，我刚刚粉上的墙头！！」
直播之外。
黑粉聚会现场也炸了。
“徐书颜该不会真要退圈吧？她退了我们以后骂谁啊？”
“刚刚那条是你们谁发的，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我发的，但是我叫‘吃豆瓣酱没有麻瓜’欸，书姐眼神不好吧。”
“你说徐书颜会不会是故意乱讲的啊，以免你被她的正义粉丝骂？”
“不可能，她才几个粉。”
就在众人想知道后续时，书颜突然话锋一转，不紧不慢道：“但是吧，我跟公司签了十年，离开得付不少违约金。”
“呵，果然……”
“看吧，重点在这。”
“甩得一手好锅，星羽签这姐五年，恐怕赔了不少钱吧。”
“如果有谁愿意无偿捐我两千万，”屏幕里，女生莞尔，“我录完珊瑚岛这一站立马退圈，绝对不含糊。”
话落，别墅里鸦雀无声。
直到她读第三条评论时，客厅里才陆陆续续有人出声。
“两千万，咱们凑得了么？”
“不是，你被讨饭姐带沟里了吗？我们凭什么给她两千万？”
“讨饭姐不愧是讨饭王者，居然还有脸找网友要钱解约。”
“话说星羽这么坑吗，一个七八线过气咖解约费竟然要两千万？”
“她那个经纪人都沦落到在某宝卖货了，公司待遇八成不咋地，所以只能一个劲扒在艺人身上吸血。”
“天呐，有点怜爱她了。”
“麻瓜你清醒一点，我们是职业anti，干嘛要心疼徐书颜啊？”
“可是黑粉也是粉啊。”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车子抵达蓝屿湾时，刚好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刻，天空和海美得不像话。
三人下车欣赏美景。
书颜问小刘：“刚刚我回了几条评论，你有数吗？”
小刘摇头，“没数。”
一旁，程寻报了个数字。
“你念了21条。”
书颜侧过脸，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耳畔，“导演说的？”
程寻难为情地挪开视线。
“我也数了。”
书颜漫不经心地哦了声，“那你问问导演，我的任务奖励是什么？”
公路边，高大英俊的男人轻咳一声，忽然往她这边挪了一步，微微弯腰，“耳机在这边，你自己听。”
书颜背着手，凑近听声。
结果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抬眼，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下一秒，男人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蓝色信封，双手递给她。
“奖品在里面。”他说。
书颜接过信封，打开，看到了里边的纸币。她数了数，一共六百六。
六六大顺，还挺吉利。
数完钱，她从信封里抽了三百三十块，递还给程寻。
程寻不解：“什么意思？”
书颜：“我拿一半。”
“剩下一半分给网友。”她开朗道，“谢谢他们帮我加任务。”
程寻微怔，“你知道？”
书颜点头，“知道啊，在车上读评论的时候看到的。”
她说着走向摄像机，“谢谢大家，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
“请大家看晚霞吧。”
话落，书颜绕到小刘身侧，轻推镜头，将画面转向傍晚的海。
太阳渐渐沉到海平面以下，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瑰丽的粉色。海面倒映辽阔的天，色彩与潮汐交织，安静地展现着大自然的神奇美妙。
直播间蓦地安静。
所有争吵和攻讦在此刻悄然消失，只剩下满屏的“好美”和“好看”，和谐得让人误以为走错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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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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