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杰森·陶德真正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是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正在努力进行复健的阶段。
他一直没有怀疑布鲁斯所说，虽然治疗过程中杰森难得清醒的时间里，布鲁斯并没有安排他和冬茄告别确实遗憾。
但身为罗宾这几年已经习惯拯救平民以后尽量远离他们，避免普通人被哥谭那群精神病牵连——
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明白冬茄这样的普通女孩，留在万众瞩目的韦恩家并不安全。
杰森是真的以为布鲁斯私底下把冬茄送到中心城，他也相信蝙蝠侠会找正义联盟那边战友仔细安排合适的家庭收养她。
日常简单的平凡生活对于哥谭人来说，真的是一种奢望。
他总想着，像哥谭这样的烂泥坑，还是别祸害太多好人了。
普通好女孩能离开哥谭总是好的，幸福平淡的上学、恋爱、结婚、生子……在漫长的治疗阶段，被伤痛反复折磨的时候，杰森曾经做过这样美好的梦，梦里那个呆呆木木瘦瘦小小的女孩慢慢长大，脸上渐渐有了漂亮的苹果肌，提着裙摆在阳光灿烂的草坪上怯生生展露笑颜。
在布鲁斯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杰森当时傻乎乎盯着屏幕投射器笑起来，甚至突发奇想；说不定他可以代替冬天的父亲挽着她出嫁。
他曾经想过的，曾经梦想过这种美好的未来。。。
然后，那一天，无意切入蝙蝠侠频道的杰森，他听见布鲁斯和阿福谈到再次被抓获的小丑……以及不久前那个转瞬即逝的冬天。
混沌半晌才明白他听到什么的杰森，几乎砸烂了他当前所有的东西！
脑子一片空白的他，靠着多年罗宾特训的本能，杰森轻而易举查找到公墓，就在哪个小小的坟墓前，他反复验证了冬茄墓碑上的相片，还有墓志铭里的时间……
杰森久久地、佝偻地弯下他的腰，无声的凝视那张明显是逝去后才清洗出来的相片。。。
当晚——
全副武装重新穿上罗宾制服的二代罗宾，潜入小丑的独立病房。
是的，蝙蝠侠这次抓捕到小丑虽然还是没有杀死他，但也没让他好过。
等到蝙蝠侠赶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小丑已经被杰森很仔细的锤了一遍，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不幸的是他还活着——
杰森踩在小丑身上的整个人被蝙蝠侠拉下来，瞟了一眼阴沉着脸的蝙蝠侠。
他怒极反笑，狠狠甩脱布鲁斯的手，多米诺眼罩下的表情扭曲，“我之前听了你的话，你说杀了他没有意义，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蝙蝠侠还没说话，小丑已经迫不及待地插入他们的交流。
“哦哦哦~~被我撕烂的知更鸟~还在怀念小丑叔叔的爱抚吗？哈哈哈~~”
他们脚底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笑声的小丑，令杰森心底混杂着无奈的绝望和苦涩，他终于面对蝙蝠侠咆哮嘶吼，“可是小丑害死了她！”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一直陪伴我，没让我放弃希望的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不会的孩子！”
在杰森的愤怒下，蝙蝠侠沉默着，逃避回应般转身将小丑拖回病床之上，手法缓慢地接上呼叫器的电源，“亲爱的小蝙蝠~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小丑丝毫不放弃给蝙蝠侠添堵，“闭嘴！”蝙蝠侠重重一拳砸在他鼻子上，堵上小丑的废话。
但小丑永远有属实不像人类的恢复力，缓过劲儿来，继续在枕头下发出模糊的噪音。
直到麻醉剂和镇静剂再次注射进他的血管里，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还没有够吗？”
“你不可能永远及时赶到，蝙蝠侠在哥谭战斗了这么多年，夜翼都离开了哥谭你还在挣扎。”
“觉得有意思吗？”杰森他的话令蝙蝠侠无言，这么多年，他历经沧桑伤痕累累，他一直是最开始那个试图通过拯救改变自己城市的英雄。
可是，他永远连自己最想救的人都救不到——
默默承受杰森对他的指责，站在仪器前静立良久，他终于缓缓转身，蝙蝠侠向自己的罗宾伸出手，“罗宾，别这样……你没有必要折磨我和你。”
蝙蝠侠每一次努力，却总是被现实打败，他在黑暗的泥沼中里苦苦挣扎。
百年、千年，蝙蝠侠在这个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里蹒跚前行，故事精彩绝伦，却无人知晓……
它每一寸的精彩绝伦，都是鲜血淋漓！
杰森狠狠地，就这样直视着蝙蝠侠，抬起手，固执的指向小丑，“他想让我恨你，他想让我和你反目成仇。”
“可以说，他最开始真的做到了，蝙蝠侠……”
“以及我最爱的，父亲。”
“轰”的一声。
突然爆炸的墙壁以及硝烟弥漫，让蝙蝠侠不假思索同时奋不顾身地扑向罗宾所在，但是罗宾鸟却没有半点犹豫，他直接往后倾倒——
从尘土瓦砾里跃出墙壁缺口的蝙蝠侠，此时没有半点注意力放在小丑身上，只死死咬着罗宾的身影，他不要放手！
对相信他的孩子，他已经放过太多次手了，至少……至少这次不行！
深夜的哥谭，阴雨肆虐，寒风刺骨，似乎就连空气都能冻结成冰。
有人隔着霜花凝结的玻璃窗，看见蝙蝠侠和罗宾鸟在空中飞翔——
一直知道蝙蝠侠有多固执的罗宾并没有跑多远，他最后停留在他们经常歇息的韦恩塔。
静静凝望脚下哥谭璀璨的霓虹灯。
“跟我回家吧。”收拢羽翼的蝙蝠如此说。
“不。”他说，我不要。
红黑配色的罗宾制服在夜色下没有最开始的红绿醒目，罗宾就这样站在韦恩塔顶端，霓虹灯里。
杰森炙热的体温蒸腾起白色的水雾，氤氲之间缭绕的是属于杰森自己的傲骨和痞气！
在哥谭的夜晚，二代罗宾他的眼神第一次显得外放张狂，“我并不邪恶，也亦非良善。”
“布鲁斯……我一直都爱着你。”
“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取下蝙蝠侠头罩的布鲁斯，就站在离杰森不远的滴水兽上，内心深处满是压抑不安，他已经不知道他所熟悉又一直听话的罗宾在想什么了。
甚至杰森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蝙蝠侠看过太多英雄被反派同化，以及曾经同伴的反目成仇，对这种未来到来的惶恐，让蝙蝠侠的心里压上块沉甸甸的石头。
庆幸地是杰森还愿意和他述说，虽然，这可能是最后的告别，和当年迪克离开他一样。。。
“死很容易，活着却很困难……小时候在犯罪巷的时候我就知道。小丑折磨我那么久，我无数次可以放弃，让我不用坚持，也不用那么痛苦。”杰森微微颤抖的声音背后，透露出杰森陶德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你知道，跟你学了那么久，我想死很容易。”
他的话犹如鞭笞一般，狠狠地诘责蝙蝠侠的心。
“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很痛苦。”
“我不想看到你痛苦，也不愿意让你的痛苦是因为我而来。”
蝙蝠侠有太多顾忌，但杰森陶德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就像他完全没有研究小丑为什么疯狂的兴趣，解密人性？
没必要。
死了的疯子，对哥谭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也没必要和一个杀人犯心灵沟通。
小丑这种生物，只会越接触越恶心，去贴近无解的精神污染？艹，他又不是神经病！
“我爱你，所以我想帮助你，即使是选择黑暗。”杰森每说一句话，似乎都是在坚定他的决心，每一寸肌肉与骨骼，那股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光芒产生的信仰——
甚至让蝙蝠侠感觉，这一刻，他的孩子……
比大都会的人间之神还要耀眼！
蝙蝠侠眼底突然有些酸涩，眨了下眼后重新睁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他的披风悄无声息地笼罩住杰森的身体，这次他没有躲开。
杰森·陶德当了好几年罗宾，他最开始还穿着迪克那件绿鳞四边裤的时候他就知道，虽然蝙蝠侠披风外层厚重冰冷，但是内衬里却无比温暖。
凯夫拉制服透出蝙蝠侠高出普通人的体温，即使青春期抽高拉长的体型，杰森的头部也只能靠在蝙蝠侠结实胸肌展翅的蝙蝠纹路上。
无声抬起，杰森的双手回拥，他依然揽不住蝙蝠侠层层咬合紧实分明的肋间肌。
和当年一样，蝙蝠侠高大的身躯一如当年伟岸，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给与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低沉的嗓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邪恶，但是光明这边终究是好人居多，黑暗那边或许有还有良知的人。可他们就在黑暗里，不管愿意不愿意，终究是做着违法的事。哪怕他们内心向往光明，做了坏事就做了，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最终再怎么洗白也改变不了这点。”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控制哥谭的黑暗，威慑黑暗，让他们不过界，带给他们恐惧，这些事我来做就可以了。”
“而你想掌控哥谭的黑暗面，就必须抢地盘，打杀反对者，威慑底层势力，还要收受普通人的保护费，拿着那些可怜女人的皮肉钱。哪怕你最终成为黑暗的教父，可结局却只能是背负满身的罪恶陷入地狱。”
蝙蝠侠一开始就知道，杰森是从来没有被爱过的人，他接收到好意，得到爱以后第一反应不是感动后欣然接受，而是诚惶诚恐的想着回报。
“让我向哥谭献祭我的孩子？让你被无数人唾骂？”
“这样的结果，对坚持拯救的我又有什么意义？内心被光明和黑暗反复折磨，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挣扎里。”
“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成为英雄，一点点去成长，不用受那明明是在做好事却不得不举起屠刀的煎熬之苦，那种感受你不用懂！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种痛苦，比千刀万剐还要来的让人绝望——”
“杰森？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人性的美好让人心另一面的丑恶显得不那么重要，不能因为人类的恶毒和愚蠢，而忽略了他们的善良和勇气。
这么多年蝙蝠侠见过不少刚刚出道的英雄，人心本来就是复杂多样，经过各种各样的验证，他见证了人性的各种可能性后。
蝙蝠侠发现，年轻的超凡不管是被迫，还是有能力最终懵懂的加入亲朋所在的正义阵营。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即使前辈无数次告诉他们自己曾经的经验和教训，可这些孩子他们偏偏就不愿意听话，就是想和年长者反着来，尤其是叛逆期阶段的少年超英，尊敬你并不代表他们会去做。
所以，蝙蝠侠已经学会不去强制要求孩子们怎么做，只是把世界的真相讲明白，至于未来他们怎么选？
他不知道。
蝙蝠侠的命运是黑暗诅咒的，这一点他早就明白，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想把迪克还有杰森卷进他绝望的世界。
“布鲁斯，你教我的就是统治黑暗世界的技能，当年您也没想让我当个偶像出道。”杰森生涩的学着迪克说了个冷笑话，可惜，他们都笑不出来。
“我知道，您年轻的时候试过各种办法，不管是从上层出发，还是从底层开始，您都试过。甚至还有刺客联盟想把这座城市全部烧毁从头再来的选择，最终您选择用一生潜移默化，即使是有可能无用功。”
“但是这是您的选择，我愿意和您一起努力。”
“布鲁斯，不要阻止我，我也有我的信仰。很简单，我只是不想看到再有普通人因为罪犯死去。”
杰森一步步退出蝙蝠侠的披风，脱离那份他不舍的温暖和安心。
在韦恩塔之上，蝙蝠侠拉长的影子下，红黑制服的罗宾渐渐远去，他没有回头。
——
最终，杰森·陶德还是选择和理查德·格雷森一样离开蝙蝠侠单飞，他独自前往战乱地区历练。
这次，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终究不是满怀戾气的，前往生死之境，以九死一生绝境变强后试图报复他所爱的人——
阿尔弗雷德打扫着杰森的房间，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并没有少掉一点点的摆设，叹了口气。
那孩子，只带走了他和蝙蝠侠的合影，“杰森少爷他……唉，他一直都是个很善良也很温柔的好孩子。”
走廊深处转角，布鲁斯屹立不动，他抬着头，那里是幼小时的他，倚靠在父母身前的全家福。
曾经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布鲁斯原本打算，今年和家里的孩子们重新画一副新的油画。。。
“他长大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时间里。”
又一次成为空巢老人的布鲁斯，摩挲着栏杆的扶手，低声自语。
——
蝙蝠侠没有失去二代罗宾的时候其实很话痨，也很贴心。
修改一下错字，昨天被读者亲提醒了，突然感觉其实我请不请假好像都差不多嘎嘎嘎（叉腰转圈圈）
但是我好想开车啊好想开车嘤嘤嘤——
m(_ _)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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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杰森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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