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
列车继续行驶,男人从厕所里出来。
“嗯?”没走两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变得空茫,“小兔子……还是跑了吗?”
“卡尔查斯先生,您在说什么?”
看似在等厕所的一名少年低声询问。
“没什么。”卡尔查斯的目光恢复焦距,他示意少年进入厕所。
他们现在身份特殊,不能让人察觉异常。
少年点头,刚准备拉开门,眼角余光就看到一旁洗手池洗手的女子,正透过镜子幽幽的盯着他们两个。
“……啊,该死,忘记带纸了。”
四目相对,少年心下一惊,当即掏兜,做出一副抱怨的样子。
然后扭头就往卡尔查斯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卡尔查斯看着突然拽住他的少年,“没带纸吗?我还剩几张——”
“卡尔查斯先生,快走。”少年咬牙道,现在在卡尔查斯身边的保护者就只有他自己,可他仅仅是最低级的魔法学徒,因此他赌不起任何暴露的可能性。
说罢,拉着卡尔查斯往前走。
卡尔查斯侧过头,只见一名朴素到极致的女人直直的看着他们。
傀儡!
卡尔查斯只用不到半秒就判定出女人的身份。
他们被发现了。
抿了抿唇,卡尔查斯立刻跟着少年穿过无数座位,试图拉远距离。
傀儡似乎锁定了他们,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
卡尔查斯目光放空,不断动用预言魔法。
在失败了五次后,他终于看到了几分钟后的未来——
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带着十几只和女人相似的傀儡,冲向正在行驶的列车。
像是察觉到什么,神秘人猛得看向“他”。
噗!卡尔查斯突然吐出一口血,眼前一片漆黑,他的眼睛在不断冒血。
“卡尔查斯先生!”少年瞬间慌了。
“我没事。”卡尔查斯抹了一把脸,让自己能看见一点路,“小杰,国师留给你的传送阵还在吗?”
“在。”少年把手腕上的镯子递给他,“因为国师说这是半成品,传送距离、位置随机,我没敢用……”
“能用就行。”
卡尔查斯接过镯子,他看了眼车窗,一堆黑色小点迅速放大,是他用预言魔法看到的神秘人和傀儡们。
不能再犹豫了——
卡尔查斯和少年冲到车厢边缘的吸烟区,这里的空间不大,但也勉强够用。
他把镯子砸碎,看着突兀出现地上的魔法阵,和少年一起快速念诵咒语。
少年脸色发白,完全不敢分心。就算女傀儡也冲了进来,他也是一边颤抖着闪躲它的攻击,一边疯狂念咒。
直到眼前被一片白光包裹。
等等,白色?
看到白色,卡尔查斯立刻联想到那只白兔,以及它的主人……
他原本冷静的表情猛得大变:“那个人也要带——”走!
轰隆隆!!!
不等卡尔查斯挣扎,他的身体突然失重,紧接着,耳边只留下一片迅速消散的惨叫声。
*
在驶过一座桥的时候,火车被创翻了。
碎石和火车一同跌落,在地上砸出了无数坑洞,鲜血从各个车厢中流出。
哗啦。
一只苍白的手从碎石中探出,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石头。没多久,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缓缓从其中爬出,瘫坐在地上。
北冥灰绿色的长发沾染了灰尘和碎石,看起来更灰暗凌乱了。
他费力的用手撑着身子,看着身后无比狼藉的场景,左右观察一下,发现创翻火车的神秘人不在附近。
或许已经离开了,他想。
作为曾在无限世界摸爬滚打过的人,北冥自然锻炼出了一根对危险十分敏感的神经。在神秘人冲向列车的时候,他立刻从睡眠中清醒,抓着包袱就准备跑路。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身体硬件跟不上,北冥想跑也没办法。
北冥只好原地疯狂给自己加持保护罩,并第N次抱怨这个魔法世界的离谱性——
施法得念诵咒语,越高级的魔法咒语越长,不能瞬发就算了,而且念一遍只能用一次!
完全与印象中的西幻小说不一样!
北冥才加到第三个低级保护罩,车就翻了。
好在保护罩有效,人没大事,都是皮外伤。
“嘶……”
胳膊上黏了什么东西,北冥一把撕下来,只看到一封已经拆开过的、粘上他血的信封。
绒布包装,手感倒是挺好,估计不便宜。
可惜不是他的。
北冥懒得管为什么这种“高级货”会出现在七等厢,他直接把信封扔在一边,准备去找自己的包袱。
然而信封刚离手,就被人接住了。
北冥伸手挖自己包袱的动作一顿,他居然没发现身旁有人。
“这是你的信?”
陌生人声线冰冷,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稍微判断了一下敌我差距,北冥转过身,眯起眼,露出一个招牌无害笑容:“不是。”
男人打开了信封。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
“北冥。”北冥老实道。
男人不说话了,继续低头看信。
北冥趁机打量了一眼对方。男人穿着墨色长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深邃,鹰眼灰蓝,深蓝色的长发扎在脑后。
是很标准的本世界原住民长相。
“嗯,我知道了。”
男人收起信封,下一秒就弄出一条冰绳,捆住了北冥。
北冥挣扎了一下,皱眉:“阁下何意?”
“呵。”男人面带不耐,抓着冰绳就飞跃上高空,带着被风刮得满脸凌乱的北冥落在了一座飞舟上,“我最烦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家伙了。”
“既然同意入校教学,那就别装傻了,北冥——哦不,我应该叫你,塞拉尔·艾拉克莱老师。”
北冥:“……”
北冥:“???”
他没装,他是真傻眼。
不过人既然长了嘴,就要把话解释清楚。
“先生,我想,咱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
因为被绑时的动作就是坐,北冥被男人放在飞舟上时直接坐在了地上。
感受着下方的凉意,他抬起头,表情真挚:“我叫北冥,不叫塞拉尔·艾拉克莱,而且也不是老师,没收过什么信封。你手里拿着的,是我捡——”
“够了!”男人愈发不耐烦,打断北冥的话,展开信封怼在他面前,“你们一个两个,当我傻子吗?信纸是用沉默树的叶子制作的,除了制作者外只认一种气息,那就是写上自己姓名的你们的气息,而且还需要滴血‘验证’。验证完后,只能你们自己持有,若落入他人手中,则会灼烧他人并自燃。”
北冥看到,男人拿着信封的手指处有丝丝白烟升起,而且信封也有被“灼烧”的痕迹。
“我亲眼看到你把它从你胳膊上撕下来。”
男人语气不善:“不仅如此,你拿着它的时候它并未出现排异反应,这就已经证明了你的身份——还需要我说得再详细些吗?尊敬的塞拉尔·艾拉克莱老师?”
任谁都能看出男人的怒气值在逐渐攀升,北冥从心的摇头:“谢谢,不需要了。”
“那就好。”见北冥没有再抵抗的想法,男人冷哼一声,松开了绑住他的冰绳,“纳思,带这位老师去房间休息。”
不远处,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名看起来很是圆润的少年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走来:“那,那个……老师您好,我是纳思,纳思·班纳,可以叫我纳思……额,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在男人愈发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纳思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北冥。
“好,麻烦你了。”北冥对着纳思笑了笑。
虽然头发和眼睛变色了,但他的脸庞线条和五官,依然是属于东方的精致柔和。忽略掉邋遢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几乎没人顶得住他温柔笑起来的模样。
纳思的脸瞬间红了:“没、没事,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嗯,那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北冥伸出手,笑得人畜无害,“我腿动不了了,没法走。”
其实他的腿没有问题,仅仅被压久了有点麻罢了。
只是——
在无限世界求生那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敌弱我强、敌强我弱”的习惯。面对男人这种一看就很自我强势的人,北冥选择示弱,降低对方心里对自己的评价。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想起来从见面起北冥就没起身过的男人狠狠地皱了眉,毫不客气的开口:“废物,连腿都治不好,真不知道七翼兽是怎么选中你的。”
北冥嘴角弧度拉大,透露出几分无奈虚弱的模样。
“啧。”
男人随手甩出一道治愈魔法,北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皮外伤”都被缓缓治愈。
“谢谢你,先生,”北冥面带感激,发出好人卡,“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慢着,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先生,请问你刚刚用的是……”
“瞬发魔法,四级治疗术。”不等北冥问完,男人就打断他的话,“不愧是野路子魔法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北冥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毕竟这是大实话。
好像有什么一直坚持的认知被打碎,北冥有点恍惚,直到被纳思带着进入了一个房间,坐在柔软的床上,他才整理好自己零七八碎的思路。
“哈,没想到啊……”
他和主神还是太傲慢了。
自以为学了一些低等的魔法知识,搜集并学习了一点魔法古籍,就觉得已经掌握了全部,还妄想研究吃透最为艰难的时空魔法。
普通穿越者亦有“高人一等”的错觉,更何况他和主神呢?
一个是从零爬到顶端的任务者。
一个是控制着无限世界的神明。
即使力量尽失,记忆也遗忘大半,但曾经的辉煌仍使他们本能感到骄傲,以至于自负无比。
北冥想起来之前他在火车上,还和主神“大放厥词”,谈论怎么用他们的知识培养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就觉得老脸发热。
不过他的脸皮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北冥很快收拾好心绪,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