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眉眼。
在顾父看不到的角度，顾若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别人就算是劝个千万遍都是徒劳。
而她的老爸，脾气又大又犟。
平日里看上去十分好说话，一旦涉及到酒啊、烟啊...这些问题时，就像是触及到了底线，无人可以更改他的想法。
同样的，酒精一旦入喉，人的思维也在不经意间受到了影响。大舌头、爱唠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情，又或者挑剔着饭菜的味道不太可口...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选择。
否则以顾父那执拗的性子，非得大着嗓门，反反复复无数遍，誓要争个高低与对错。
然后，是争吵与怒骂。
如果再严重点，说不定还要打架动手。但在顾若的记忆里，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只是少数，几乎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而喝酒发脾气，却是屡见不鲜了。
懒得辩解，也懒得触霉头，与其和头脑不清的他争执些别的话题，还不如专心于自己面前的饭菜。
打定了主意之后，顾若扒饭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沉默着，很快就将碗里的米饭吃了个干净，然后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嘴上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吃饱了。”
“碗筷搁水池里，我待会洗！”吃得也差不多的顾母，暂停了手上的动作，连忙叮嘱了一声。
但当事人显然没有听进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挤出的一泵洗洁精在碗筷上抹了一圈，将脏污擦拭了干净，又用清水冲了冲，将混合着泡沫的污水冲洗了干干净净，才收到了一边的碗柜里。
“不是说了我来洗吗？你怎么动上手了？”顾母在吃完之后，很快也走进了厨房，就看到了顾若收尾的动作，打趣着埋怨道。
“你今天都这么累了，还是我来吧，也能快点去洗个澡，让身上松快些。”反正洗碗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哟！若若长大了，都知道体恤妈妈了，行吧，那就由你来收个尾，我去隔壁给他们烧点热水。”
“他们？”
“对啊，一会儿就得来打麻将了，总不能让人家没水喝吧？就是有几个爱抽烟，到时候又是一身烟味，还是晚点洗澡吧...”
失策了。
早知道顾母要穿着这一身和别人打麻将，她也不用抢着替她洗碗了。当然，这只是顾若随便想想，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几分。
几个碗筷洗起来确实不算麻烦，等她把顾嘉宁送来的碗筷也洗干净时，顾父酒杯里的酒液也只剩下了薄薄的底层。
“老顾！还在吃饭呐？把那俩人也叫上，组局开始了呗？”来人看上去很是熟络，拿着泡了茶水的杯子，推门就走了进来。
“下班了喝点小酒，你吃过晚饭了？要不要再吃点？”晃了晃杯子里仅剩的一点白酒，顾父笑着招呼道。
“唉哟，今天整了这么多下酒菜？挺惬意啊？我就不吃了，手瘾上来了，就想搓几把。”
“好好好，我先扒拉几口饭，等下一起啊！”
一口闷掉，顾父看了眼桌上剩下的几盘菜，也没想着再拿干净的碗，直接拿饭勺盛了米饭倒进了地三鲜里，又夹了几筷子排骨、豆腐、红烧肉，搅拌成了盖浇饭。
双手捧着，三下五除二的就吃了好几口。
嫌外面有陌生人在，顾若完全不想走出去打交道，干脆窝在厨房里玩了一小会儿的手机，倒是顾嘉宁大大咧咧的，就在那干坐着，不说话也不走人。
约莫过了几分钟后，谈话的声音才弱了下来，似乎是渐渐走远了，从厨房探出了脑袋，张望着看了几眼，只看到了顾嘉宁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后是一桌的残羹冷炙。
红烧肉、玉米排骨汤这两道菜，都还有一点剩余，其他几道蔬菜，已经光盘，把几个空掉的盘子堆叠到了一起，又用纱罩将那两道菜罩住，擦了一擦桌子，顾若才端着盘子、酒杯、筷子回了厨房。
心里升起了一点反感，她是真的想把这一堆盘子扔着不管的，可要真是不管，最后洗盘子的也不会是顾父，而是结束了忙碌之后的顾母。
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忍着心底的厌倦，顾若还是认真又仔细地将所有都清洗了干净，然后归整收纳好。
再挤了一泵洗洁精，清洗掉了手上沾染的油污，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才算是结束了这一项工作。
家里的大门已经关上，但依稀能从隔壁听到一阵细碎的吵闹声，根据以往的经历来判断，短时间内，这两人应该都不会回家了。
“顾嘉宁，干坐在这里不无聊吗？走吧，上楼去看电视。”
招呼了顾嘉宁一声，顾若对着他的方向就伸出了手。顾嘉宁抬眼，顺从地伸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给顾父顾母留着餐厅的灯，两人就牵着手上了楼。顾嘉宁居住的客房并没有电视机，顾若自己的卧室也没有，顾父顾母的房间，此刻没人也不太方便...农村里的老式房子，当然在二楼也没有客厅的空间。
思来想去之间，她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先回自己卧室拿了iPad、充电器这些东西，再带着顾嘉宁进了顾父顾母的主卧，打开了电视机。
“喏，遥控器给你，想看什么自己换频道，就只准看到九点，然后就去睡觉，知道了吗？”
顾若叮嘱着将遥控器递给了顾嘉宁，让他自己看电视玩，接着忙碌起了她自己的事。
连载的漫画已经更新了很久，本来就已经到了快收尾的阶段，只是因为前段时间顾若心情不佳，才又拖延了一些时间。
而现在。
她只想抓紧时间，将这本漫画完结，再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新坑，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只是想——
好好休息。
全然放空的休息。
谨遵着之前约法三章的要求，顾嘉宁在看到顾若又拿着iPad和笔勾勒着画稿的时候，就乖巧地没再开口吵吵囔囔，连电视机的声音，也默默地调低了一些。
晚上九点，准时地关掉了电视，顾若把顾嘉宁送回客房休息后，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对于她来说，时间还尚早，只是换了一个地点，继续画画。但重复枯燥的动作，总是让人觉得疲惫，又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后，顾若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触容笔，保存画稿后便退出了软件。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随意点进了一个视频软件，找了一部还算感兴趣的剧集，点击播放。
然后关掉了卧室的灯光，寻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趁着昏暗的光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别说，这样还特别有氛围。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动静，看来是他们的麻将局结束了。
没一会儿，楼下、楼梯间也多了些不一样的动静，顾父和顾母，小声嘀咕着，上了楼。接着，卫生间里又传来了淅淅索索的水声。
等再一次恢复安静，已经过了十点半了。
又看了一小会电视，身体的疲倦感也涌了上来，顾若看了眼屏幕最上面的时间，迷迷糊糊地关了iPad，向下挪动了几寸，让头舒服地枕在了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幽静的黑暗里，呼吸声愈渐平稳。
......
“咔嚓——”
“若若，今天想吃什么菜？妈等会要去菜市场买菜，买点你喜欢的...”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咯吱声，顾若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顾母的絮絮叨叨，眼皮好像是有几斤重，她费力地睁开了一丝缝隙，眼神迷离地看向了门口模糊的人影，嘟囔了一句：“随...便...”
声音气若游丝，微不可闻，随即又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翻动了身子，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哪有什么随便能吃？你快讲讲，别到时候买回来的菜又不爱吃...”她的挑食，顾母早就深有体会，此刻仿佛是不知罢休一般，继续追着问道。
“都行...妈...你去问顾嘉宁吧...”
脑子依旧十分困顿，顾若都不在乎顾母究竟在絮絮叨叨问些什么，只想快点将人打发出去，继续重温刚刚戛然而止的梦境。
“你这孩子...”瞧着明显抗拒的顾若，顾母也知道问出个所以然了，低低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将房门关上，就离开了。
反倒是顾若，躺在重新恢复安静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了，更不提，想要续上之前的梦境了...
闭着眼，颓然地挣扎了十几分钟，她认命地睁开了眼睛，拿起了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七点十六分。
果然。
依着顾母的作息，定然会起的很早，然后趁着日头还不是那么大的时候，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
她一直没有办法理解，在家的日子，十点多就得吃午饭...
放下手机，伸手遮了遮眼前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顾若闭上了眼睛，试图继续酝酿一番睡意。
半晌，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放空了心神发了一会儿呆后，才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卫生间洗漱。
下楼后就看到了餐桌上烧好的早餐，以及一些吃过的碗筷，一楼的大门也敞开着，她还能看到在门外活动着身体的顾嘉宁。
起得真早。
感谢顾嘉宁前段时间的折腾，让她早起时没有那么的痛苦，而这样早起的日子，她还要再过——
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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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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