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郡主的事,贺淮夷向来积极,更别说这次还牵扯到另一男子。
得了允许,当即就点上几个铁甲人,让她们领着谢道行带来的那些人,把大大小小的东西尽快拖去废仓库安置。
别在这街头摆着,看得人眼睛难受,主要还挡路。
那些东西本就是谢家给要嫁给王氏女郎的谢道行准备的嫁妆,他并不是很关系,反正如今到了郡主治下,高低都是要归了郡主的。
但独有一样东西,谢道行拦住了不让搬——他(的仆役)从都城千里迢迢扛过来的婚轿。
在高州之时,为了防止这婚轿出现什么差池,他可是特地命人拆了客栈门,也要抬进自己房里的。
谢道行得意一笑,凑近季洋,语气中还有些炫耀:“这轿子可不普通,我知妻主来此偏僻之地,定缺银钱,便哄着家里给打造了这个金顶婚轿。”
“妻主把顶上那层贴木掀了,就能看见里头金顶,倘若招兵买马有了空缺,尽管把它熔了!”
不知说什么的季洋:谢家有你,真是她们的福气。
而且金顶轿子,一路抬过来也是真不嫌重。
(谢道行:我是坐轿之人,又不是抬轿之人,轿子再重与我何干?)
婚轿这种东西,意义颇大,随意让人抬进府,恐要引出不少误会,季洋目光微微沉下……
“抬进来吧。”
金顶轿子,谁她爹的能拒绝?
街头探头探脑试图偷听的玩家们,在听到那个轿子顶里面竟然全是金子后,羡慕的口水把地面都淹湿了一大块了。
自古以来,金这东西对人的吸引力就没降低过。
硬通货,战争年代都不变。
而且进入《荒岛求生》以来,玩家已经能上山下海,采石冶铁,就是至今没搞到过金子。
除了瑶瑶四人,从出手阔绰的谢道行手里,一人拿到一片金叶子。
(其他玩家:嫉妒,面目全非,五官狰狞地嫉妒)
“空轿子着人抬进来,人从侧门自己走。”
季洋横了眼正一甩衣摆,要爬回轿子的某人。
谢道行哦了声,颇有些不甘心与其他人一道,从侧门走进了女君府。
原是想模糊过程,坐轿子从正门进的,这里头可大有门道,谢道行眼眸一压,他的小郡主现在长了很多心眼子,骗不到了。
屏退众人,再让下人上两杯茶后,季洋就把谢道行独自领进了待客厅。
在原身留下的记忆里,谢道行属于那种人群中能一眼看到的存在。
初次见到这位阿母口中已与自己订下亲事的谢家男儿,是在皇家庆宴上。
原身因生而体弱的缘故,不似其他女郎自幼习文练武,等到了七岁,按大周习俗正儿八经立住了,才开始练枪骑马。
季家先祖以穿云枪打下大好江山,为不忘本,先祖黄袍加身后规定,往后凡季氏女郎都必须练习枪法。
但原身起步过晚,手上又没什么力,在其他人早就能舞上铁枪头时,原身还多挥几下木枪头,都要喘半天。
久而久之,众人明着碍于原身身份不敢多说,背地里没少嘲笑她。
原身第一次其实也没看清谢道行长什么样,她只是躲在假山洞中时,偶然听见了谢道行的声音。
大概是有些男儿背地里又编排原身了,谢道行以一人口舌之力,怼得其他男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一方面说不过,那些小男儿又换了个手机方面继续说,直指谢道行偷偷从宴席离开,就是想寻安灵郡主见面。
作为谢家的长房男儿,甚是不害臊。
女郎与男儿七岁始不同席,平日里男儿都要避免与女郎独处,以防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坏了名声,还要被长辈责骂。
但谢道行压根不在乎,特别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地说:“我与郡主的婚约乃陛下钦定,虽还未到成亲的年纪,但安灵郡主就是我妻主,我与日后妻主见面,与你何干!”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女追男隔座山,男追女隔层纱。
像谢道行这般逮着机会就寻原身,见着了还一口一个妻主的人,在大周实在罕见。
所以原身即便因为体弱深感自卑,不喜与外人多话,遇到谢道行,也无法逃脱被他吸(gou)引。
她在上元节送他白玉蝴蝶对佩中的一个。
他在元宵节送她亲手绣的缠枝金莲腰带。
两情相悦!
季洋翻看着原身记忆里两人美好的一幕幕,最后下了个总结。
可惜啊,有缘无分。
季氏安灵郡主与谢氏道行,此生再无可能,不然如何对得起季氏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热血流成河的季氏亲族。
“你不该来的。”
季洋视线投到满脸笑意的谢道行身上,叹息地开口。
谢道行嘴角一僵,随即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我就是来了,妻主难不成还要赶我走?”
“谢道行,你我在季谢两家的国仇家恨前都太渺小了,”季洋手指向禁闭的木门,“此刻,就在这扇门外,候着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你谢家子的身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江奴,这次我会命人不得伤害你,你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吧,就当曾与你定下此生不离不弃的安灵郡主已经死在流放路上了。”
“下次再见,你我只是仇人了。”
谢道行幼时被阿父带出门时,偶遇一游僧批命,万般皆好唯缺水,因水而立,离水而亡。
谢家人不信这种神啊鬼啊的,但谢道行阿父却不愿自己儿子有个万一,便私底下取了个‘江奴’的小名,无人时偷偷唤谢道行作‘江奴’。
后来原身与他相熟后,谢道行也让原身在只有她们二人时唤他江奴。
季洋擅自用了这个两人隐秘的称呼,并替原身做出了符合安灵郡主身份的抉择。
谢道行沉默良久,少顷抬起泛红的眼睛:“妻主敢与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
“妻主既说那扇门外都是欲把我杀之而后快的人,我们就赌,如果我开门后问着三个人,三人皆说不想杀我,妻主便让我留下,好不好?”
季洋:……谢家到底怎么教出这么个犟种?就没有人意识到谢道行有点问题吗?
“你这又是何苦呢?”季洋苦口婆心劝道。
这府里大概不想除谢道行而后快的,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乌勒了。
“妻主只说可,亦或不可?”谢道行十分坚持。
季洋脑袋忽地作疼,不知何故原身的记忆竟在髓海里翻涌起来,不断重复闪现那些与谢道行相处的点点滴滴。
莫不是原身对谢道行有所执念?季洋一手撑头,指尖按压着太阳穴,试图驱走隐隐的胀痛感。
“你若执意便去问吧。”话语中不免带上几分不耐。
“但仆人,铁甲奴,崔赋姐弟不算。”
被玩家们钻空子钻出经验的季洋下意识补充,随即意识到说得太顺口,轻咳了声掩饰尴尬:“仆人俱为沐州人,对季谢之仇并不十分了解;铁甲奴口不能言,莫白费功夫;崔赋尚未入我沐州,算不得我的人。”
“可!”谢道行毫不犹豫答应。
从婚约立下时,谢道行就在心里发过誓,此生他的妻主只有安灵郡主季洋一人。
否则,江奴宁死。
——十一年前,谢府——
豪门世家,不过是外头看着花团锦簇,内里早就烂了,臭了。
谢府的西南角有个人迹罕至的荷花池,虽说没什么人打理,但池中荷花每到季节却开得十分鲜艳,花叶间还有肥鱼时不时穿梭游过。
谢道行泡在池子里,双手紧紧扣住面前的突石,石头上早就布满了点点血印,他却半点儿不敢去够小厮伸出的树枝。
不抓也许会死,但抓了一定会死。
所幸他离池边还有一段距离,小厮手中的树枝挥了好几下都没够到他。
“郡主!郡主!”
远处突然响起声声急切的呼唤,小厮顾不上太多,慌慌忙忙扔下树枝就逃走了,几个呼吸间便再看不见踪影。
即便这样,谢道行也不敢立刻从水里爬出,生怕连喊声都只是旁人布下的陷阱。
“你也是下水想摘荷花的吗”
脆脆的声音从前方响起,谢道行一抬头便对上了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
“能给我也带一朵吗?阿父不让我下水。”小女郎笑得一脸单纯,完全没看出池子里的人命都快没了。
谢道行:……
最后,谢道行是被赶到安灵郡主身边的郡主亲卫拉起。
刚一上岸,郡主已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围到了他身上:“阿父说,下了水就会着凉,着凉就要吃很苦的药。”
谢家家训丑事不得外扬,他全身湿漉漉回到院子自然被不少人看见了,难逃询问。
刚换了身干净衣裳,他就被家主叫到了厅中,里头坐的俱是谢家说得上话的长辈,与特地前来赴宴的圣人。
连安灵郡主生父也在。
毕竟他与郡主一道从西南院走出,郡主生父定然也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长辈们各怀鬼胎的眼神,他收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指尖还没包扎的伤口再度崩开:“是,是安灵郡主见池中荷花好看,令道行为她摘取。”
“那取给郡主的荷花呢?”家主严声问道。
“郡主拿走了。”
他从池子里被拉出来时,确实顺手扯了朵荷花,递给了安灵郡主。
安灵郡主生父点头:“小女确实举着朵荷花来寻我,说是个长相十分好看的小男儿送于她的。”
圣人闻言当即哈哈大笑:“既是如此,我瞧这两个孩子也十分般配,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不如我们亲上加亲,再结对良缘吧。”
后来听崔家男儿提起,郡主没了披风从谢府回去,被平宁王好一顿训斥,加上又吹了些风,当晚便发起了高烧。
在院子里养了好几日才能下床,平宁王愿要给她请的习武师傅也被搁置了,直道过了七岁,真正立住再思习武事宜。
————
将亲手雕刻的小金莲放在桌子上,谢道行起身往门外走去。
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谢道行,崔好音,贺淮夷三人忆往昔
谢道行:其实小时候郡主还是很机灵的,会给我批衣,告诉我莫着凉
崔好音:何时?
谢道行:就幼时,郡主与她生父一道去谢府赴宴那次
崔好音:啊,就是长姐拿自己披风换了朵烂莲花,结果回来后高烧两日,人都烧迷糊了那次
谢道行:你居然说那是烂莲花!
崔好音:就是烂!莲!花!
贺淮夷若有所思:我说郡主怎么(于感情上)总有些迟钝,原是小时候烧坏了?
崔好音:!
谢道行:!
崔好音和谢道行前后往季洋院子跑去:长姐(郡主),贺淮夷说你傻,说你笨,说你脑子不好使!
贺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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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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