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云衣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恶心！”
“.....”我不说话。
煅云衣继续道：“你可能觉得我夸大了，但是这就是事实，他可能只是杀了个人，屠了个城，但是他手底下的其他人，他不可能每个人都看得住，平朔新月城的人，很多都是被虐杀的，不投降的杀了，投降的也杀，老弱妇孺又怎样，到了他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格让她放下仇恨，“那媂君呢，你也恨她吗？”
“恨？我当然恨！我为她潜伏在不工山，牺牲了这么多，但她又给我什么……我与红冕边城的血仇，她总是推脱，不过她也不算是完全没为我带来什么，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蠢，如果我没记错，你甚至还被君海棠打成重伤吧？你真就这么不记仇，哪怕是被人这么对待，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果没有我，如果君海棠仍旧针对琴箕，如果她没有退隐，你为了报复她，会不会杀了慕梅声，并且最后栽赃嫁祸给君海棠？”我终于忍不住问这个问题，我是知道她做过什么的，我一向认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不是这个人去报复别人乃至于是社会的理由，只是我仍然从心底里认为，人是可以被改变的，也是可以被拯救的。
“我......我会！”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自己的答案，“我当然会杀了慕梅声，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我不甘心。如果可以报复君海棠，我当然会选择这么做。”
听到她的回答，我心中微微一颤，她这么说，我反而越发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不是圣母，更不是善男信女，只不过人都要学会负责。既然我已经成了红冕边城的一份子，那么我就应该承担这份责任，哪怕我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必须把责任扛起来。
想通之后，我道：“那么，慕梅声又做错了什么呢？她是君海棠的手下吗？她不是，她是杀了平朔新月城的人吗？也不是。她甚至跟红冕边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给你这个可能，你给我的选项是，你仍然要杀了她，这是你的仇恨，你找我，你找红冕七元，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慕梅声呢？在你的这条复仇道路上，被你牺牲利用过的其他人呢？”
煅云衣愣了一下，闭眼，“……你说得不错。”
“为了复仇，我牺牲了太多的人，不过，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周姑娘，你是无辜的，确实不应该被卷进来……在我复仇成功之后，我会放了你。”
我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她却道：“不必替红冕边城的那些人求情，你是无辜的，他们不是。”
“饿了吧？想要吃些什么？”
我道：“我自己就是个做饭的。”
她恍然，“是啊。”
“如果早些遇到你，我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
不知为何，此时我甚至觉得她发冠上的那块儿深紫的宝石色彩有些黯淡无光了，她头上白色的绒毛晃了晃。
我有些失神，我不知她有多大年岁，但是看着我俩年岁大概相仿，只是她承受了太多，而我以前的人生可以说是简单而又幸福的。
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道：“那谁知道你会是怎样的呢？我虽然时常觉得要不是遇到赤命我不会这么惨，但是我还是很感激他的，他做的事情我不会为他开脱，无论有任何理由，错了就是错了，更何况……”
赤命他，也不需要有任何理由。
“给我讲讲鬼方赤命的事情吧。”她忽然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红冕的其他人。”
“好。”
“赤命他，是个有话直说，把什么情绪都给写在脸上的人……”我按照我对他们的印象讲，讲到最后，我有些怅然，她也是，她问我，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红冕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在我印象里绝不可能是滥杀无辜的，在煅云衣眼里，红冕边城的人都是恶魔，她难以想象他们竟然也会有平常人的一面。
我们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想着这个世界，我们都用自己的眼光看待着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得到的答案总是有些偏颇的，会脱离事实的真相。
最后，我对煅云衣说：“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你最终不会后悔。”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好，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会永远记得你。”
“我们算是朋友吗？”
“或许是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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