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星一直在田里干到日头偏西,陆陆续续有狩猎队带着猎物回来了。任若星把借来的农具还了,准备回小木屋等阳野,聊一聊他昨天骗她说不会游水这件事。
任若星没想过要阳野对自己绝对真诚,毕竟她自己也瞒着事。
只是阳野在这件事上撒谎意味着昨天刚见面时他就给任若星挖了陷阱,一步步引导任若星答应当他的伴侣。
任若星一边坐在草床上等阳野,一边观察着这间屋子,琢磨如何让自己在这里住得更舒服一些。
平心而论,这座木屋建得很不错了。每根木头的缝隙都用泥土填平,想来应该不至于漏雨。屋顶是平的,每一面都超出木墙向外延伸出一掌左右的宽度,是窄窄的屋檐。正面的门和两侧的窗户都有闩,可以从内锁住。
最明显的瑕疵大概是屋内过于简陋的陈设。
此时任若星坐在屋内最左侧的干草床上打量整个房间,对面墙角放着石锅石碗以及充当筷子的木棍,旁边放着一些木柴,紧挨着的是阳野昨天新添置的木桶,里面装着半桶山泉水。
奇怪的是,明明如此简陋,任若星竟然一时想不出她还需要什么。
之前当律师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缺钱,房租要钱、吃饭要钱、养车要钱、和同事朋友聚会要钱、跑案子要钱、工位费要钱……活着就需要钱,任若星每天都活在缺钱的恐慌中,一旦有案子收不回尾款就是她心情最暴躁的时候。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却突然发现:只是活着而已,好像不需要那么累。
维持生存最基本的需求——食物、水、睡觉的地方,任若星都有了,因为阳野把她带来了大熊部落。
那她还需要什么呢?
任若星低头看见身上穿着的草叶衣物和身下垫着的干草床,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布。
然后任若星第无数次在内心感叹:她怎么就学了法呢?应该学纺织工程!
嘎吱一声,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阳野。
任若星收回飘散的思绪,她注意到阳野的右肘至手腕处都被树叶盖住了,用草藤一圈圈缠绕固定。
“你的手怎么了?”任若星问道。
阳野不太在意地活动了一下右臂:“被划伤了,不过不严重,祭司已经帮我敷药包扎了。”
又是祭司。
所以祭司不止是兽神的传话人,还是部落医师。
任若星暂时把阳野骗她不会游水的事放下了,反正阳野没有做过任何对她不好的事,还帮她遮掩了身份,且先保持这样的关系吧。
阳野已经坐到任若星旁边,任若星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叶片下的伤口大概不像阳野本人表现的那样不值一提。
任若星:“祭司的医术很好吗?”
阳野:“当然,他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医师。”
“最”,那看来不止祭司一个人会医术,没有垄断医疗算是个好消息。
任若星对这个神秘的祭司实在有些好奇,试探道:“他看起来很年轻。”
阳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任若星镇定依旧,一脸无辜地等着阳野继续分享关于祭司的事。
阳野道:“没有人知道祭司究竟多少岁了,我小时候他就长那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听到这样的答案,任若星终于能够理解部落居民为什么会迷信祭司——长生不老。
这个世界的不可思议程度又一次超出任若星的想象,她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各种常识几乎就要毁于一旦。
任若星正在走神,就听阳野说道:“祭司是不能有伴侣的,会影响他与兽神沟通。”
“哦。”任若星点头,她觉得这个说法很合理,至少看过的小说里有很多修行功法都要求修行之人禁欲。
阳野又补充道:“你只能有一个伴侣。”
“嗯,我知道。”任若星下意识答道。她今天在田里和人聊天的时候就知道大熊部落普通人是一夫一妻制的,只有那些有兽形的部落勇士不受此限制。
不过怎么突然就聊到伴侣制度了?
任若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反应过来,笑道:“我对祭司没有伴侣方面的兴趣,而且我已经是你的伴侣了。”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任若星就决定把这件事说清楚些:“你想让我当你的伴侣,是因为我昨天在水里救了你,还是别的原因?”
她已经知道阳野会游水了,所谓救命之恩根本不存在,只是阳野的套路罢了。
阳野没有立即回答,他与任若星对视,沉默片刻后答道:“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任若星想起其他人对她的评价,追问道:“你是喜欢我的脸吗?”
阳野承认道:“喜欢。”
任若星笑了:“谢谢。”
挺好,这样的关系简单纯粹,不需要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情感交换。若是哪天两人没有共同利益了,那就分道扬镳各谋出路,无需不舍与挽留。
今天的晚饭也没什么特别,照旧是把食材全都丢进锅里煮。
大熊部落还处于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的生产力水平,没有足够的食物保障一日三餐。
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加强了,任若星目前是能接受一天只吃一顿的,不至于饿得心慌。
吃完饭后,任若星跟着青竹一起去打山泉水。一来消消食,二来她也想自己认认路,方便以后找到水源。
想着今晚要洗澡,任若星还顺便找了一些新的制衣材料,准备把身上已经穿脏的这套换下来扔掉。
但是真回到木屋要开始洗澡的时候,任若星又犯了难,她问阳野:“你们平时都用什么洗头和清洗身体?”
阳野想了想,答道:“有的人直接在河边洗,有的人会打水回来屋里洗。”
任若星明白了,这里没有清洁用品。她默默在心里的待办清单上加上一项。
任若星环顾四周:“在屋里洗的话,把地弄湿了会不会不太好?”
阳野道:“你想洗澡?那我带你去河边吧。”
任若星没有拒绝,只要求道:“可以去人少的地方吗?我不想被人看见。”
阳野扬眉道:“当然,你现在是我的伴侣,我不会让你被别人看见。”
阳野带着任若星进了山,天已经黑了,两人谁都没有提出点火,只借着月光看路。或许是因为天气晴朗月光清明,任若星完全能看清四周的景象,没有失足踏错。
阳野把她一路带到河流上游,在一处有巨石遮挡的弯道停下脚步,示意道:“就在这里?”
“嗯,好。”任若星点头同意。
阳野主动背靠着巨石坐下:“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任若星还是点头。
她绕到巨石背面试了试河水深浅,确定能踩到底才放心地站进去。
任若星先将身上有些微破损的衣物脱下来放到一旁,一边搓洗身体一边和阳野随口闲聊,确认阳野还在等她:“这边不会遇到那些大虫子吗?”
阳野的声音从石头背后传来:“不会,它们只在下游的河谷森林出没。”
任若星放心了些,又问道:“你们都是去河谷森林打猎吗?这片山里没有吃的?”
阳野答道:“没有肉。但是采集队会来山里摘水果和野菜。”
水声哗哗,任若星继续努力找话题:“我今天种地的时候,看到有很多人穿了草鞋,你会编草鞋吗?”
阳野:“我平时不穿。你想要的话,可以让青竹给你做两双。”
“好。”任若星想,可以让青竹教她,她学手工很快的。
任若星洗得差不多了,准备上岸给自己做一身同款的新衣服,因为她现在还想不出新的制衣方式。
任若星犹豫了一会儿,问阳野:“你要洗吗?”
那边沉默了,阳野好长时间都没回话。
任若星也知道她问了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想补充解释一下,就听石后传来阳野的声音:“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洗吗?”
“不是。”任若星立刻否定,“我已经洗好了。你要洗的话,我就在岸上做衣服等你,你不洗我就先穿旧的,回去再做。”
阳野:“那我现在过来了?”
任若星蜷缩着坐在水里,确保水面淹过她的肩膀:“嗯,你过来吧。”
阳野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任若星的视野里,他没有看任若星,只是缓缓走入水中。
当他站在任若星的几步远外,抬手准备解开草裙时,任若星开口了:“等等。”
阳野停下动作,他嘴角扬起笑意,抬眼看向任若星。
任若星没有慌张,她把自己抱得严严实实地埋在水里,不怕阳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任若星平静道:“你先闭眼,等我上去。”
阳野很配合地闭上眼睛,嘴角笑意却没有收敛。
任若星快速上岸躲到巨石后面,再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制衣材料也拖到身边,这才开口道:“可以了。”
她听到身后的水声变化,知道阳野开始动作了。她想起阳野右臂的伤,提醒道:“你小心一点,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任若星不敢太高估大熊部落的医疗水平,担心伤口发炎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两人都洗完澡回到部落后,就准备休息了。
虽然躺在同一张草床上,但任若星和阳野之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任若星想,在伤好之前,阳野大概都不会碰她。即使如此,仅仅是睡觉的时候身边躺着别人这件事就让她很不习惯,默默数了好久的呼吸声才睡着。
任若星觉得自己好像淹没在火海里,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出路,热得心慌。
呼吸还算顺畅,但周围的温度烫得她难受,身体变得很重很重,怎么都无法移动。
任若星被这种禁锢感弄醒了,发现她不知何时被阳野圈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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