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瑛带回来的两捆草大多都是这种长尖草,其余的几种草就没有它的柔韧强,不过聊胜于无,所以也带了点回来。
趁着阳光还盛,她麻利挑出混在里面的长尖草,把它们放在潭水里随意清洗一遍后,放在一旁备用,接着来到台面,随意挑了一块平时用来堵住洞口的石头。
取出一小把备用的长尖草,戎瑛把它们放在石块的平面上,随后用提前选好的适中木棍敲击这些草,从根部捶打至顶端。
一开始的力道有点重,有些草的根部被打得呈渣状,明显不能使用。
如此,戎瑛特意收了几分力气,这回便像样多了,长尖草的纤维被锤散,像被咀嚼过的甘蔗渣。
她又减了点力道,顺着纹路敲打,直至露出所有纤维。
一开始由于不熟练的原因,捶打的效果并不好,力道掌握不便,一些长尖草的纤维会从中间断裂,有些断裂的位置不凑巧,使得两部分不长不短,不好搓弄,有点浪费。
不过戎瑛进步飞快,没多久便得心应手,纤维完整成条。
全部处理完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估摸着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她把这些锤好的长尖草一点一点抖散,铺放在台面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任由太阳暴晒,等里面的水分干透后,到了夜晚,这些纤维便可以几根并拢,搓成绳条。
由于干活时注意力比较集中,突然一下子闲暇起来,戎瑛才想起有一会儿没听到黑团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回过头,望向洞穴,一眼就见着了那显眼的黑色。
黑团子团着躯体趴在松果堆旁,它把小小的脑袋埋在了肚子里,绒散的毛发随着规律的呼吸起起伏伏,小短爪还挨着一个松果,松果附近散落着小几粒松子。
见着这一幕,她眉目低垂,清水般的眸子凝聚着难得的笑意,久久不散。
戎瑛放轻手脚,走到黑团子身旁,弯腰捡起那几枚松子,随手丢到一旁它剥了许久的松子小堆上,松子放在了圆盘叶上,堆得尖尖的,以她的双手捧满,大概能有个两三捧的样子。
原先到膝盖的松果经此一遭,矮了一小半。
以黑团子的工作效率与勤劳来看,如果让它不停歇的剥下去,估计明日一早就能把这些松果全部剥完。
一想到黑团子会抱着松果库库狂啃的样子,她会心一笑,点了点它累极了睡熟的脑袋。
黑团子有个良好的习惯,它会把剥好的松塔丢离工作场地一段距离,用以区分还未剥过的,这样的行为现在为她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这些空腔松塔堆在一起,颇有些数量,她弓下身体,分两次捧起这些松塔,把它们和上次剥好的堆在一起。
积少成多,松塔的体积肉眼可见得涨了不少。
即使松塔燃烧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在资源匮乏的冬季,也算是难得的燃料。更何况,有些松塔上还残余着不少的松脂,这些脂会让它的耐烧性更好。
戎瑛来到洞穴口,这期间所有的动作很轻,她看着黑团子平稳起伏的身体 ,回过头来,抬起一只手,靠近额头,手心微微拱起,遮挡住阳光。
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此时天光尚亮,距离天黑还有一定的时间,但太阳西垂,身体被地平线吞噬了一部分,如果做其他计划好的事情,不一定能够来得及,她必须得在夜晚来临之前回到洞穴。
得做一些在附近就能做的事情。
没思考太久,戎瑛回到洞穴取出惯用的木棍,那木棍是在海边做陷阱时发现的,没有再比这更适合做武器的东西了,当时一下子就迷住了她,费劲把才它折断给带回来。
也如她所料,这木棍很称手,粗细适中,一只手就能掌握,笔挺有劲,在空中呼啸贯过时,能够发出清亮啸鸣。
远可防身探路,近可爬坡作拐杖,算是她现在的心头好。
戎瑛拿着它,几个跨步便梭下了台面,消失在林子里。
有一片叶子倏然飘落,浮于空中慢悠悠地打成旋,在它触碰到地面之前,一只修长细白的手捏住了它。
戎瑛仔细翻看着这片落叶,这片叶子才刚坠落,干燥中还带有一点韧性,轻轻一捏,也不至于像地面上的那么容易碎成渣。
上面也没有蜘蛛虫子和疙疙瘩瘩的虫卵,这片叶子无疑是可以用的,她心满意足地把它摞在另一只手手心,那里已规整的理好了一大沓能用的叶片。
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夜晚不能及时回到洞穴,戎瑛没有走太远,就在洞穴周围很近的地方徘徊。
叶子易寻,除了需凭借眼力寻找虫卵,比较费眼外,没有其他的要求,不一会儿,她又捡到一大摞。
多了不方便拿,虽然离洞穴很近,但她嫌来回跑动即麻烦又浪费时间,便脱下冲锋衣,把它铺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块上,把这大堆叶子丢在上面,霎时,满衣脆响一片。
当透过树梢洒下的光斑逐渐黯淡时,戎瑛知晓,该回去了。
她往冲锋衣里丢下最后一捧落叶,叶子拾捡了许多,特意向下压了几番才勉强能揪起衣边的四个角,她把这些角绞在一起,提在手上原路返回。
冲锋衣兜住的地方鼓鼓囊囊有一大团,不过叶子本身没有多重,毫不费力就能带走。
戎瑛借着棍子登上台面时,一眼就见到了黑团子,它蹲在洞穴口的石块上方,蓬松的大尾巴耸搭垂落在一旁,倚着石壁来回摇晃着,黑色的毛发显眼极了。
视线对上的瞬间,黑团子顿时精神起来,蜷曲的爪子迅速直立起来,它踏着石坎,几个轻跃,一下子窜到她的面前。
戎瑛垂下手臂,朝着它探出手,任它把掌心当作跳板,跃到肩膀处筑窝。
一迈进洞穴,她把冲锋衣放在草褥上,没有了挟制,绞起的衣角顿时一松,满当的落叶像放学时的孩童,一下子流向四周。
戎瑛轻轻提起一片衣角,使大部分落叶堆积在草褥的尾部,聚成高高一滩,约到小腿深。
遇难前携带的衣物本就不多,除了那一件较厚的灰色外套,其余的不管是冲锋衣还是裤子都显单薄。
在之前,她从未把这当回事,即使是温度骤降的夜晚,也想当然的以为只要火焰不熄,怎么着都能够坚持和抵御寒冷。
可今早突袭的寒流为她敲响了警钟,击碎了内心深处残存的侥幸。
永远不要小看大自然的残酷,如果不重视,一小点的疏忽都会让人自食恶果,坠入深渊。
嘴角艰难轻扯,庆幸与难受的交织,苦涩逐渐漫上心头。
被冷醒的滋味不好受,但她最怕的还是清醒后的恍然。
迷糊之际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社会,原先常见的事物却遍寻不得。
陡然惊醒,却梦从前。
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戎瑛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寒冷迫使她不得不早做打算,篝火在空间上具有先天性的劣势,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在火焰旁,为使行动方便,必须得找到其他的方法来保暖。
而其中最具可行性也最简单的方案便是利用这些干燥的树叶。
湿润的树叶会加剧温度的流失,但干燥的树叶不同,在冬季,它们可以锁住一定的热量,用于保温。极端时刻下,她会把这些干燥的树叶裹在衣服里,充当绒服。
感谢她现在拥有的衣服设计吧,冲锋衣和裤子下摆都有抽绳设计,一定程度上方便了她。
不过,就目前收集的量而言,只是在夜晚入睡时,能够稍稍庇护双脚上的少许肌肤罢了,想要作为被子,庇护全身,仅靠这点数量远远不够。
倒是对黑团子来说,这小部分树叶淹没四个它后还绰绰有余,完全称得上是一床暖和的窝。
草褥不算宽敞,只勉强够一个人平躺休息,之前抖落的动作幅度稍大,有不少叶片飘荡在褐色的地面。戎瑛麻利拾起流落在外的落叶,放回叶堆。
暖白的指尖,枯黄的叶,生机与衰败交织纠缠。
老实说,戎瑛的手很赏心悦目,手指修长,细白如玉,但现在上面布满了细碎的小伤痕,像一件产生了瑕疵的瓷器,沾染尘埃。
她下意识轻搓指尖。
这些落叶经过风吹雨打,没有清洗过,表面附着灰尘,有一些由于挤压碰撞蹭染上冲锋衣黑色的内胆,留下显眼的灰痕。
放在以往,她不会让自己和衣物弄得如此狼狈,但现如今,经过现实的百般锤炼,戎瑛已然不会为此紧蹙眉头。
所有的讲究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她神色如常地抽走冲锋衣,找准痕迹后,借力拍打,直到污渍不再明显。
当夕阳最后一抹余辉被地平线吞噬时,戎瑛正好在篝火附近放下最后一捆长尖草。
由于暴晒的时间少,这些草还未干透,手背蹭上去,能感受到其中一些草的纤维密集处还带点微微湿润。
不过没关系,火焰的温度也能够烘干它们,但保险起见,明日可以再暴晒一天,就能够使用了。
黑暗侵袭得很快,眨眼间整个世界只余下篝火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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