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的生活开始指手画脚,”许毅言眼神一下子暗下去,又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可能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两人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块幕布,幕布上卿钰卓的脸放到最大,镜头晃动,满眼不可置信和不屑一顾。
“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个?”晏秋疑惑地看向一侧的许毅言。
许毅言嘿嘿笑起来:“我的梦嘛,肯定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就闭上了嘴巴,不肯再说一句话。
“下面我就这样子给你讲接下来的故事。”
一行字浮现在眼前,又云样地散去。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另一行字就出现了。
“他就在我旁边,我不能说梦话,我不能被他听到。”
许毅言的眼睛对着晏秋眨了眨。
“虽然是我的梦境啦,但是万一无意识地把这些话说出去就不好了,毕竟梦境可以自己控制,但是梦话可不能被我控制啊。”
后面甚至还有个哭笑的emoji。
眼前的幕布是许毅言的记忆,晃动的镜头是她的眼睛。
晏秋瞬间全都明白了。
镜头里面的卿钰卓嘴开开合合在说着什么,什么都听不见,宛如默剧。晃动的他的脑袋像漫画上的一样飘着一个对话栏,快速地解读着他的唇语。
“言言,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外面多累啊,退了职位拿着股份安心在家不好吗?”
“你整天和隋弘呆在一起天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卿钰卓!”许毅言大概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本来仰视着的卿钰卓变成了平视,“我和他是一起创业的伙伴,而且我们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我都当面和你解释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毅弘是我的心血,我绝对不会退出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许毅言!你什么意思?”卿钰卓突然伸出胳膊,狠狠地推了许毅言一把,镜头瞬间天旋地转起来,许毅言跌倒在沙发上。
尽管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晏秋还是觉得卿钰卓明晃晃的吼叫撕扯着自己的耳朵。
实在是和他自己记忆里的大相径庭啊。
“对不起言言,你没事吧。”许毅言快步走过来扶起许毅言,紧紧地搂住她,“言言,是我太冲动了,可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只想让你属于我一个人。”
镜头里只有晃悠悠的白炽灯、模糊的天花板还有卿钰卓的头发,她看不见他的脸。
“后来我们又去见了他的父母,他们远远不是卿钰卓讲给我听的温暖爱情故事。”字云样地散开,幕布上的默剧换到另一个场景。
摩纳郊区别墅。
周舒歆正和许毅言一起吃着水果看电视,电视里的综艺逗得她们哈哈大笑。卿爸爸出现在楼梯口:“阿歆,你来帮我看个东西。”
周舒歆摆摆手:“知道了,等会就去,我正忙着呢。”
“阿歆。”听不见他的声音,面色却是一下子冷了下去。
不等他往这边走过来,周舒歆就把果盘放到桌子上,敛了笑走过去:“言言,我先去帮叔叔看一下,你先看会电视,我一会就回来。”
卿爸爸揽着周舒歆的腰,消失在楼梯上。
从许毅言的角度看,周舒歆本来还开怀大笑,却几乎一下子收了回去,在听见丈夫第二次的呼唤时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奇怪得很。
卿家看似是周舒歆做主,卿爸爸对她几乎百依百顺,但就是奇怪,卿爸爸对妻子的百依百顺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比如今天吃些什么,今天去哪里玩。
卿爸爸皱一皱眉,周舒歆就会“乖巧”地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
他们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控制欲极强的人和他漂亮的布娃娃。
而卿钰卓并没有对这种奇怪的家庭氛围感到一点不适和发出一点抗议。
回来的飞机上,许毅言虚虚地握着卿钰卓的手:“阿卓,你有没有觉得叔叔对阿姨干涉有点多了?”
“嗯?”刚阖上的眼睛又挣开来,“没有吧,我妈特别爱我爸,我爸也特别爱我妈。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好得很,蜜里调油。”他反手扣上许毅言的手,轻轻摩挲:“希望之后我们结了婚之后也能和他们一样感情一直这么好,到时候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负责貌美如花。”
许毅言却没接什么话。
卿钰卓突然凑近了:“对了,今年公司准备投资一部电影,在摩纳拍。”
“真的?那还挺有意思的,什么电影阿?”
摩纳飞国内的时间漫长,飞机上又没什么娱乐,听说要在摩纳拍电影,许毅言瞬间来了兴趣。
“唔,具体还没想好。我妈妈不是要快五十五岁生日了嘛,我个人出资一大部分,其他公司出,应该能在她生日那年上映。”
“那要在当天上映吗?这好浪漫,阿姨一定会喜欢的。”许毅言轻锤了下卿钰卓的肩膀,“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
“等以后我给你个更大的惊喜。”卿钰卓眉眼弯弯地承诺。
“那会以叔叔阿姨的爱情故事为背景吗?”许毅言问。
“有一部分吧,欸呀欸呀说多了到时候都没有意思了。”卿钰卓的手覆上许毅言的眼睛,“快睡吧,离回国还远着呢。”
他们争吵了很多次,问题无非就是那么两个,许毅言退出毅弘,许毅言回家。
解释的次数多了,许毅言也就不想说了,说什么都不信,说什么都是在骗他。许毅言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一旁,等他彻底结束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要不然就结束吧,我真的觉得无力而且无奈。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的态度却在有一天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他又变成了我们初识时那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支持我做自己事业的卿钰卓了。”字飘在眼前又消散开。
“我也开始觉得之前是不是对他太过冷淡了,毕竟看起来更忙的是我,毕竟在这之前他说的话里都是不希望我太累。”
“我们好像回到了刚谈恋爱的时候,甜甜蜜蜜的。”
“他有点小偏执,但没关系,我可以多包容一点,关于我生活的一点小的决定他喜欢做就顺着他去做,就像他包容工作太忙的我。”
“有一天他说他想来摩纳散心。当时机器人3.0基本更新迭代完成,我们就过来了。”
在沙漠里的一处帐篷里,卿钰卓还是一样的满眼爱意:“言言,这里是我爸爸妈妈定情的地方,公司新投资的电影过几天也会来这里拍戏,我们就呆在这,好不好?”
“卿钰卓,什么叫我们就呆在这。” 语句平缓,只有疑问,“下周智能养老机器人3.0就要上市了,我们到时候能赶回去吗?”
“就是字面意思,”太阳悬在沙漠上,阳光洒进帐篷里,卿钰卓微微眯着眼睛,看不清眼里的情绪,“我想和我们言言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卿钰卓,我要回国。”卿钰卓手还没有伸向桌子上的护照,一双明晃晃的镯子戴进了她的手腕。
画面剧烈地晃动着,卿钰卓的身影像只会在鬼片里水中出现的影子一样,虚晃而可怖。他用链子拴在许毅言,生拉硬拽到床边。
“我,被囚禁了。”
晏秋看向一旁的许毅言,没有哭泣,没有愤怒,平平淡淡地像讲着别人的故事。
一开始的时候卿钰卓每天只给她吃一点点流食,许毅言连从床上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在虚晃而苍白的画面里,卿钰卓的脸都恍惚起来,他时而捧住她的脸,时而摩挲着她的手,时而紧紧地抱住他,他的声音飘忽不定:“言言,我爱你。”
他开始每天增加喂给许毅言的食物的量,她脸色慢慢好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开心地和许妈许爸通着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和许毅言在这里一切都好,只是母亲生病,要多呆些时间。
许毅言躺在床上,嘴里被塞着块什么,动弹不得。
“言言,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能更好地在一起。”卿钰卓把粥喂到许毅言嘴边,“到时候我们接了婚,我们也搬来摩纳,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最近的饭菜丰盛地简直令人发指,和一开始的流食简直天壤之别。
“那时候我觉得这种恶心的游戏他玩够了我们就会回国,我就能立刻分手换个城市生活。”
“可是后来他强|奸了我。”
眼前的画面上下晃动着,许毅言紧紧地攥着拳头,手指甲要把手心掐出血来。床头帐篷处沾了一个小黑点,随着画面晃动着,许毅言的目光盯紧了这个黑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的晃动停止了,一个黑黑的脑袋出现在画面里,卿钰卓伏在她的耳边:“言言,我爱你。”
那个对话栏大剌剌地,停在那里,画面静止。
晏秋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许毅言。
呆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画面。
这部默剧的亲历者、导演,和讲述者。
之前在卿钰卓那里看到的都是被他主观美化过的,虚假的过去,和虚伪的他。
“许毅言?”晏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许毅言回过神来,“我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这个呢。”她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还是我梦境里面捏造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人,虽然是在梦里,但讲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受郁闷了。”
安慰的话欲言又止。
许毅言像是看出来晏秋的纠结,爽朗地笑了,声音清脆:“别担心啦,我可是许毅言呢。”
晏秋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转身就不见了,消失在许毅言的梦境里。
“真奇怪,我梦境里捏造的人怎么还能说不见就不见呢?”许毅言一脸雾水。
算了,不去管她了,毕竟梦里也不是什么都控制地了。
晏秋站在沙漠里,月光亮堂堂。
一面是百万香火,一面是许毅言。
她在月光下踱步许久,一直到细软的沙子进到鞋子里硌了脚,她才停下来,在意念空间里与薇薇安通了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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