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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摩天楼(九)

天空呈现出一种只存在于调色板上梦幻又古老的蓝色,乳白色的云朵,聚了又散,散开再聚,叽叽喳喳的鸟声在耳朵边回荡,河水顺着地势往下流,叮叮咚咚,太阳光毫不费力地洒落下来,落在镜子样的河上,金灿灿亮堂堂。

在古老的东方书籍里,陌生而神秘的文字四个紧紧相依,浮光跃金。

老师在课堂上费力拆解着这四个字,日光或月光照在浮动的水面上,金光跳跃,波光粼粼。讲台下的慈幼院孩子捧着书本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日光河月光会穿过厚厚的云层落在脏兮兮死了一般沉寂的水面上还能有金色的光。

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只存在于历史和文学书中过往和想象的晴天,程安沿着曲曲折折的溪水往上爬,林叶间金色的斑点在她的身后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风在林子里跑来跑去,青翠的树叶沙沙地响。

山腰处云雾缭绕,零星的几户人家散落在弯弯曲曲的小路边。

“你跑快点,再晚一会回来刮了夜风就冷了。”从山顶绵延下来的小路突然钻出了几个小孩子,个个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你追我赶地呼啸而下。

小孩子性子急,跑的快,一阵风似的到了程安眼前,程安急急忙忙侧过身,以防和小孩撞个满怀。

几个小孩子却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步伐一点没慢下来,眼睛也没往程安这边看,倏地消失不见了。

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来丝丝缕缕的烟来,程安叩响了一家的门。

“您好,请问这是哪?”

开门的是手里还拿着瓢的妇人,围着花布围裙,袖口蹭上了一点点锅灰,笑眯眯得盛了满满一瓢水递过去:“姑娘喝点水吧。”

程安接过去捧着全送进了喉咙里。

水微微泛凉,带着山里独有的甘甜和清香。

“往上走,到山顶去。”妇人接过滴水不剩的瓢,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从山腰到山顶并不难走,程安的身体比她自以为的还要好,没有气喘吁吁,没有扶腰,山顶上太阳和月亮同时在天空之中亮堂堂,往下看去浮动变换的云层厚厚地隔开了山脚的世界,高高的草被风吹动着柔柔地成了流淌的小溪。

山崖的尽头有一座小小的庙,青砖庙,畚”字窗,屋脊的两头高高翘起,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光。

程安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里面端坐着垂眉圆目的佗夲仙师。供桌上是几本破破烂烂的医书,带着点点铜绿的香炉里是冷了的香灰。

年幼时程安曾见过院里的一位负责他们日常照料的奶奶在她的小房间里放着一尊瓷作的神像,每天两次,净手叩头燃香,小而昏暗的房间,头发花白的奶奶,劣质浓厚的香味,虔诚又郑重的跪拜,程安小心又好奇地探出头看。

“奶奶,你为什么要给一个雕像磕头啊?”小程安坐在奶奶床边,吃着奶奶从供桌上拿下来的供果,口齿不清地问。

“小乖,可不是什么雕塑,这是佗夲仙师,是救治人间疾病,保佑人世间的人一生健康无病的。奶奶每天都在向仙师祈祷你们能够一生无病无灾,开心快乐地长大呢。”老人用手指顺了顺程安炸了毛的头发,那双手插进头发里,枯老又温暖。

人间鲜少有人信上古神话中的神仙,这种信仰只在少数人中以一种极为秘密的方式传播扩散。至于那位奶奶为什么信这些,程安后来听院里其他老师说,奶奶的女儿死于一场疫病。

当医生的诊断结果**裸地宣告陈平的余生,她清楚地明白手里那点可怜的积蓄到底多么不堪一击。

送陈平去医院,缴费回家工作,七八年的积蓄像是流水一样迅速减少消失,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天下班,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慈幼院门口,迟疑地走到照料室。

奶奶的头发更白了,正和孩子们玩着简单又无聊的重复游戏。

“奶奶?”

“嗯?你是?”她视力和记忆都下降了,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笑眯眯的姑娘,“诶呀,是你,小乖。”

程安都25了,奶奶还是乐呵呵地喊着她小乖。

鼻头一酸,泪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奶奶急匆匆地走过去,攥住她的手:“怎么啦小乖,回屋讲,都告诉奶奶。”

还是昏暗而狭小的房间,浓烈的香味,矮矮的床。

程安抽泣着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最后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小乖,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她们都请了一天的假,走了很长的路,走到城市的外面,走到郊区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庙前:“小乖,这是佗夲庙,很灵的,你拜一拜吧。”

程安学着记忆里奶奶的动作,跪下叩头点香。

奶奶陪着她跪下,口里念念有词:“仙师,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小乖,保佑我们小乖和她的男朋友一生无病无灾。”语速迅即又模糊,像说了一段神秘的咒语。

“小乖,不要害怕,都会过去的,奶奶会一直帮你祈祷的。”

此时她就站在那座佗夲庙前。

神像身上挂着蜘蛛网,却突然发出声响来:“程安。”

在寺庙里漫无目的踱着的程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是谁?”

“佗夲。”神像还是慈眉善目,似笑非笑,程安扭过身仰着脸看他。

“这里是哪?”

“蔚莱山。”

“那些小孩是谁?”

“人本童。”

“那个房子里的姐姐呢?”

“……”

神像突然不说话了。

风吹进破败的小庙里,卷了边的医书呼啦啦地被掀开,一室安静。

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正事,程安急匆匆地问道:“佗夲仙师,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你听到了我的祈祷了吗?”

“听到了。”

“那陈平会好吗?”程安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仰头看着神像微微下垂的目光。

“会的,”神像眼睛似是动了动,原本悲悯关切的被蜘蛛网笼住的眼睛对上了程安急切的眼神。

“哼,大家惯会骗人,”听到神像的回答,程安反而一屁股坐在落了厚灰的蒲团上,冷哼一声,“院长妈妈说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结果我们都进了一天干十四个小时的工厂,没有任何保障;陈平的爸爸哄他说不久后就会来接他,最后陈平都躺在病床上快死了也没人来找他;他们说只有不断地劳动才会创造幸福生活,但我们累得都要死在厂子里才勉勉强强住了一间狭小潮湿的房子;奶奶说神会保佑我们,可是陈平没有手术,我也要被他们抽干在那个压抑的实验中心。”

像是许多的委屈到了今天终于有了发泄口,程安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有一团火在她的嗓子里燃烧,一口一口吐出跳跃的火来:“他们说最关心我们,他们以为藏得很好,大半夜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一辆全副武装的车停在冰冷而苍老的尸体旁,他在漆黑又腥臭的夜幕里被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丢垃圾一样丢进车里;他们在我们这些‘下等人’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肆无忌惮地以取笑嘲讽我们为乐,我们不是他们的同类,反而成了臭水沟里的老鼠。”

“凭什么啊?”程安突然捂着脸,在神像前,放声痛哭。

山顶的太阳和月亮一下子黯淡下去,乌云密布,长长的草发出凄厉悲怆的尖叫。

“程安,这是他们的错。”神像的声音依旧平缓而柔和,“最后都会变好的。”

“人间万事万物,都有规律,而你们,还会往前走的。”

神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像是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程安颤抖的脊背,地崩山摧的哭声满满停歇下来。

连片的草的哭声也慢下来,停止了摇曳,直挺挺地站着,像是手无寸铁又视死如归的士兵。月亮和太阳撕破了黑云,长长久久地照在蔚莱山上。

温暖又明亮。

“拿上它,回去罢。”等到程安止住哭声,仰着头两眼红肿地看着它,神像再度开口。

供桌上凭空出现一粒药丸,比实验中心给她的要大出许多,不像是药,更像是山楂搓成的来自神秘地带的糖果。

“这是?”她迟疑地伸出手。

“给陈平喂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仙师,您——”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回去罢。”佗夲神像打断了程安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然后闭口不言。

一阵风从草地吹过来,眼前的神像发出耀眼的金光,晃得程安睁不开眼睛。

程安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额头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什么呀,原来是梦啊。

程安下意识地从被子里探出胳膊想擦拭一下额头的汗,还未伸出被子,就感觉到手心里有一颗球形的东西在手心处微微发着热。

摊开手一看,一颗土铜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和梦中供桌上的一模一样。

程安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嘶,好痛。

痛感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眼前的丸子没有消失没有飞掉,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微微的热感和无法忽略的疼痛都叫嚣着,这是真的。

“1037,吃早饭了。”穿着白大褂的女生端着托盘推开门走进来。

程安急匆匆地翻了个身,顺势把药藏进枕头下面,又缓慢地翻回来,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能等会吗?”

“1037,你的作息时间是专家检查后制定好最适合你的,赶紧起来吃饭吧,这样子身体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女生把早饭放在床边小桌上,丝毫没有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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