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洲白拱手行礼。
“只是问将军一个答案,叨扰了将军。”楚望舒心里紧张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将军请坐。”胡嬷嬷上了茶,站到楚望舒身后。
楚望舒吩咐胡嬷嬷下去,前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公主自幼果断,开门见山:“将军可有倾心之人?”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洲白思索片刻,起身拱手行礼:“回公主,臣心中确有一人,明眸善睐,眉眼弯弯,微臣想把她娶回家。”
楚望舒等待答案时所有的紧张和期望都在这一刻变得苍白,她瞳孔微颤,但立刻恢复如常:“那将军可愿讲与本宫听听。”
她实在想知道让小将军魂牵梦萦甚至放弃唾手可得的当朝公主驸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是个很温柔又善良的人。”说起明华,洲白的眼神温柔地不像话,“我小时候总被欺负,但每次见到她,她总是笑呵呵地拉着我玩玩具。我哪里玩得到这些,不过是随口说些什么她就假装自己想要央求她的母亲买给她。她嫌弃我小小年纪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拉着我在城里转悠,我们一起上了几年的学,到了我参军戍边,我们书信往来从不间断,书信里能说些什么呀,无非是些嘱咐,多穿衣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之类的,自从我生母去世,除了她从未有人如此关心我。相伴数年,她早就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扎进血肉里,生根,发芽。”
楚望舒听得出了神,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都是言简意赅,说起心上人来却滔滔不绝,眸色温柔。
看着他的眼睛,楚望舒像看见了春日的和风吹皱后花园的湖水:“将军的心上人被将军如此喜欢,真是幸运。”
“不,是微臣的运气好。”他看着公主,一字一句。
“那希望你们一直如此,本宫想无论是她遇见你还是你遇见她,都是很幸运的事。
”
楚望舒心底的花还没开出来就被掐死了,她想,等送走了小将军就进宫去找母妃哭一哭吧,她听母妃的话放了手,可心里还是很难过,像小时候偷喝的还没熟的青梅泡的酒。
“多谢公主。”洲白站起行礼,暗地里长松一口气。
“公主好善良,真的好喜欢漂亮公主。”晏秋托着腮帮子看向公主的眼神像看自家的小女儿一样慈爱,虽然她在人间是云养女儿一族,“洲白这边的障碍基本扫除,接下来应该就是看明华那边了,仙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刘夫人以死相逼,明华自知无望,倒开始吃点饭喝点水了,只是再不梳妆打扮,每日的头发素素地用胡杨簪子簪起来,脸上看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
夭夭看着自家小姐如行尸走肉般熬过一天又一天,等着最后婚期的死刑的到来,每天止不住地掉眼泪:“小姐,您不要太过难过了,周公子为人也很好的,您嫁过去断不会受了委屈的。”
明华抬头看向掉眼泪的夭夭,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夭夭,我们女子就完全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就这么活着,也挺好的。”
她转过去看铜镜里的自己,胡杨簪子簪在头上,她摸上去,粗糙又精细。
就这么活着,也挺好的。
夭夭被小姐的眼神吓到了,像毫无波澜的死水,像厨房里死鱼的眼睛。
夭夭的禁足被解除了,照顾好明华穿衣用饭后她跑到城中的月老庙,虔诚地跪在月老像前的蒲团上,祈求着月老能够怜悯一下自家小姐,让她得偿所愿,让她再如春日的湖水,明亮又生机。
她重重地叩头,长长地停在月老像前没有起身。
夭夭把小姐赏她的钱一股脑全放进香火箱中。
“真可怜啊。”晏秋叹了一口气。
“自然是可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个人能力微弱,连发声都不被允许,最后的求救竟然是来求神,怎么不可怜呢。”
晏秋难得的没有反对导读仙子:“你说的也对。”
烛火摇曳,夭夭帮明华掖好了被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小姐,快快睡吧,我今天去了庙里为您祈福,说不定明天一早醒来就有好消息呢。”
明华的眼里亮出一点点的光,又暗下去,她没说话,抓着胡杨簪子闭上了眼睛。
这夜月光亮地吓人,又透着些诡异的红光,照得刘府如白日。
刘将军和夫人的头顶渗出细细的汗,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
次日傍晚,刘将军和刘夫人走进明华的院子,明华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天。
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太阳几乎看不见了,层层叠叠的云霞铺满了整个天空,闪着骇人的红光。
原本是很漂亮的晚霞,可在明华看来,这是要溺死的太阳。她没注意到父母的到来,看着溺死太阳的眼神空洞,无悲无喜。
“明华,怎么看起了天?”刘夫人试探地问着,这么些天狠下心来不看明华,今日一见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脸色苍白,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机,心疼地不得了。
“母亲,没什么,随便看看。”明华规规矩矩地回着母亲的话。
刘夫人用眼神示意刘将军,他咳咳几声:“明华啊,你是我们的心肝,我和你母亲自是一心为着你好,如今看你这副样子,我和你母亲也商量了很久,你不想嫁咱们就不嫁了。父亲母亲养你一辈子也是养的起的。你若是想嫁给洲白那孩子,商量商量也是可以的。”
明华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真的吗,父亲母亲真的这样想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明华收拾收拾去吃点喜欢的,母亲已安排厨房做下了你最喜欢吃的,也吩咐人给你买来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刘夫人看着女儿虽是脸色苍白,眼神终于是亮起来,眼泪蓄满了眼眶,将将地要落下来。
饭桌上一家人欢声笑语,明华也比往日多吃了许多。
饭后刘夫人和明华在明华的闺房说了许久的话,说到明华都困了,倚在母亲的怀里,说出来的话几乎是梦中呓语了:“谢谢你母亲,明华这辈子能遇见你,父亲,洲白哥哥实在是太好了。”
刘夫人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明华的背,听到她的话动作一僵,用另一只手擦掉了无意识流下的泪。
谢天谢地没有做出来什么过激的事。
一切都顺理成章,谁都默契地没有提到成亲的事,明华的身子慢慢好起来了,脸色的血色和笑容也重新回来了。
边境生了一些小变故,朝廷派洲白去处理,不过一年时间就被洲白处理地井井有条,少年将军的故事又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帝提拔他为地方提督。
这次大夫人再没有任何理由插手他的婚事了。
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她终是和十一岁时如晚霞一般耀眼的少年在一起,他终是娶了七岁时一下子闯进他心底的姑娘。
楚望舒来了新建好的将军府观礼。
明华凤冠霞披,头上一支胡杨簪子做工并不细致,却被它的主人使用的溜光水滑。
楚望舒送了一对南国产的镯子作贺礼,当两人来到她面前行礼时,楚望舒看面前红衣的小夫妻目光温和坚定,这目光,她在一年多年前就见过了,只是更多了眷恋。
“本宫祝两位如鼓琴瑟,花开并蒂。”
在满天的红霞里,明华和洲白动身去往南方赴任地方提督。
刘夫人拉着明华叮嘱个不停,南方气候湿热,明华身体虽是已经好了也不可懈怠,嘱咐着她多写些信来,有时间了她和父亲就去南方看她们。
刘将军只嘱咐洲白一句:“到那里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百姓。”
“小婿谨遵岳丈大人教诲。”
反倒是平日里对儿子管教苛刻的赵武明说个不停:“洲白,为官上的事刘将军已经嘱咐你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对明华好,明华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小子要是敢对明华不好,我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父亲,您放心吧,唯独这点您完全不用担心。”面对含蓄的父爱,洲白也学会说点俏皮话回应。
“明华,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洲白过去马车边,扶明华上车,“父亲岳丈岳母大人,我们要走了,您们快些回去吧。”
明华掀开窗帘和母亲他们挥手。
他们在漫天的红霞里走进下一段路。
画面定格在此处,晏秋调出竹简:“到底让他们夫妻改变想法的是什么?到这应该就结束了啊。”
“你看看竹简的后面有没有注释什么的,我猜大概是梦里感化他们一下什么的吧。”
“你到底是不是这竹简里的导读仙子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晏秋一边吐槽一边往后翻。
果然是有着几行小字。
“施以梦中虚景,展其女入周家后以泪洗面,夫妻不和,多年无子,病重而亡,城中流言,如风卷落叶至城中各处,刘氏一族苦不堪言。”
“和咱们想的不一样呢,我以为是直接感化他们最后认识到不应该强迫明华呢。”晏秋挠了挠头。
“天界的也干这些东西。”女声不以为意,“若是不直接给他们看事情的恶果,直接看到女儿早逝,刘家上下遭遇流言攻击,他们大概也根本不会转变想法。啧,没什么意思。”
晏秋把手放在月老章上,突然问导读仙子:“以后我还会遇见你吗?”
和她呛习惯了,突然分开晏秋突然还有些不舍。
“说不定呢,说不定还能见到你这个脑袋有点空空的小仙子。”女声嗔笑。
晏秋重重按下去:“你才脑子空空呢。”
不过一瞬就回到了偏殿,她看着案上的竹筒,感觉刚才的一切还有点恍惚。
“你看完了?”镜明仙子出现在眼前,“你休息一下随我过来熟悉一下业务流程。”
她看见桌子上的一包莲子,“莲蒂来过了啊,这莲子吃了能短时间增强法力,但不可贪吃一次吞食多颗。”
明华洲白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下章就是晏秋小仙单打独斗下界出差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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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胡杨簪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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