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麟符的极力抗拒下,两个人只买了寥寥三本书和一套最便宜的笔墨纸砚就走出了书馆。
走之前刑月抓紧时间多跟书馆掌柜说了会儿话,直到麟符快要踏出书馆才追了上去。
刑月有些遗憾:“这掌柜看着和善又厚道,那些书看着也是极为合适的启蒙书籍,怎么不让我多买几本?”
她当初给小豆子挑的书小豆子可喜欢了。
麟符强压住心底扇女人一巴掌的**,不过是些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只要他略施小计很快便能掌握,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他是个无知之人?
这女人难不成是在故意打压他?暗示他没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他并不敢将这些戾气表露,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回答道:“大人不必为我破费,三本书已然足够符学习。”
刑月点了点头,又想起掌柜说的话:“是我太过心急,确实不能拔苗助长,你慢慢看,等看完了我再给你买!”
她觉得自己体贴极了,这个年岁的少年若是在现代,还在上初高中,最是容易产生逆反心理不爱学习,万万逼不得,咱们做大人的要懂得得循序渐进。
先让孩子知道书籍的珍贵,好好学习以后再给下一本,这样一定能打下扎实的基础。
就是不知道等买下一本的时候她还有没有钱。
麟符听得攥紧了手中的衣带,连笑容都不愿维持,心中忍不住冷笑,不过三本书,他一天就能看完!
这人瞧不起谁啊!
只可惜,未曾说出口的情绪不会被刑月这位高高在上的地仙大人察觉,她清点了一下自己手里剩下的灵石:“走吧,我们去买房。”
这孩子太没安全感了,若要问刑月什么东西最能提高安全感,身为预备房奴的刑月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房子!
不用多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或者没有厅也可以,在这个元清大陆说不定可以有个小院子,再养只小猫猫,闲来无事之时在院子中招猫逗狗,大门一锁便可不管世事纷扰。
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只是,麟符并不能理解这种快乐,听见刑月的话语后,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便是碎府。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这才忍了多久就忍不住再一次把他圈养,让他成为她一个人的禁脔。
呵,修仙之人,能有什么好人。
麟符的手微微颤抖,回忆一波一波在他脑海里涌现,让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逃跑的冲动,脑海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快逃麟符,快逃!再不逃你又将落入和曾经一样的泥沼!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下了那难耐的冲动,他早晚要离开,可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在转身之际就会被直接抓回,然后便是暗无天日的囚禁。
刑月不曾知晓麟符心中的阴暗心思,她还在为自己找到的房子兴高采烈。
她在出城找麟符之前只是向路边瞥了那么一眼,就恰好看见了这个小房子。虽说是小小的一间,可是她想要的全都有不说,屋内家具也一应俱全,堪称精装修典范之作。
最重要的是,若想要进入这座房子的卧室,从大门到卧室,足足有五把大锁,每个都有好几斤沉,还有比这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东西吗?
若要说缺点,那也不是房子的缺点而是她自己的缺点,穷就是她最大的缺点,好贵QAQ。
“阿统啊,我真就只有这么点钱吗?”堂堂地仙诶,人家碎心无有整整一个碎府和上百号的仆人,她手里的小钱钱连买个小房子都紧紧巴巴,这合理吗?
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刑月这幅模样,阿统觉得快乐极了,吃瘪了吧,让你充大头。
“你可是还未成型的反派,现在要是就家财万贯了,上任以后贪财的人设不就立不住了?”
阿统解释了些刑月不太清楚的过往,原身是个从小世界飞升到元清大陆的狠人,而在那个小世界原身走的路子是杀戮。
按理来说这些歪门邪道的路子是过不了天劫的,可是原身硬是扛过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锤炼,天雷将她全身血肉劈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一个头和一身骨架子,原身就靠着这身骨架子硬是走完了天梯成功飞升。
是个毅力惊人之辈。
但人不能一直是骨架子,原身飞升之后一直在攒钱买材料,然后对自己的身躯修修补补,好不容易补全,手里能剩下灵石已经是某种奇迹。
刑月听着这些瑟瑟发抖,太疼了太疼了,怪不得她之前能忍下和碎心无打斗的疼痛,原来是这具身体早就被原身搞出了疼痛抗性。
“所以她是缺钱缺出了些心理障碍,之后才疯狂敛财?”
阿统不可思议的看着刑月,它感慨道:“你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傻子。这种狠人怎么他妈可能有心理障碍?人家是需要钱搞法宝搞修为!你有没有点身为修仙之人的自觉啊?”
拜托,心理障碍那可是要成为心魔的,原身那种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产生这种懦弱的心魔?
刑月对阿统的脏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劝不太动只好假装没听见,反正是一段只有自己能与之对话的代码,也不会污染到麟符的耳朵。
只要不影响到小孩子的教育,她可以忍。
阿统撸起袖子就想揍刑月。怕它污染麟符?妈的,谁污染谁啊!但是它打不到刑月,哎好气。
它闭了麦,它一定要研究出惩罚刑月的手段!
和阿统聊了半天也没办法解决刑月没钱的现实,她抓了一把头发开始卖起了惨:“姐姐,我们母子逃难而来,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丰饶镇,这是我们仅剩的灵石,您行行好。”
其实她还有点,可那是给麟符剩下的伙食费,她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都已经悉数拿了出来。
户主大姐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泼辣干练,眯着眼睛打量这两个外乡人:“逃难?你们穿得虽破,可这料子可不像是逃难的人穿得起的。我要的也不贵,你们去外面打听打听,我张翠花做事向来厚道。”
刑月深深叹了口气,将手轻柔的搭在了麟符的肩膀上,她入戏太深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麟符身体狠狠一抖。
“我……不怕张姐你笑话,我看起来像个富家小姐,可实际上不过是个娘家的弃子罢了。他们用我换取哥哥的仕途,不惜将我推入火坑!”
她挽起了一截自己的袖子,此刻离那场打斗已经过去了一天,曾经激烈的碰撞如今已经化作偏偏乌青,看上去触目惊心。
其实都是些小伤,正常的修炼人士用灵力略一温养瞬间就能好,可惜刑月还操纵不好自己的灵力,她之前稍微试了一下,一下子就让乌青变成了墨黑,看上去惨极了。
“我那夫君癖好特殊,对我动辄打骂,而最近他不仅打我,还打这可怜的孩子,我怎样都好可怎么能这么对孩子。”她最后的控诉又凶又恨,带着对碎心无的唾骂与痛恨,近乎嘶吼。
张翠花早就为人母,对这样的故事简直一听就难受。故事可能作假,可两个人褴褛的衣衫和一身的伤痕却做不了假,这妹妹穿得虽好,可那一手老茧一看就经常干活。这孩子眉目虽惊艳清俊,可瘦弱得不可思议,根本不符合富家公子的身份。
这么看来,这两人过得确实凄凉坎坷,像极了落难的富家夫人。
罢了,她本就往多要了些许,心一软便松了口:“算了算了,你们过得也不容易,偷跑出来带点灵石确实是艰难,米缸里还有些米我也给你们留下了,这孩子还在长身体,可不能让孩子饿着。”
张翠花着重看了麟符几眼,真好看,要不是太过瘦小她说不定还会考虑给她女儿介绍。
可惜了,他们这些人找夫婿,光有张脸的人可不能要,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嫁过去女儿可少不了罪受。
刑月打蛇随棍上,趁着张姐清点灵石的时间熟稔地与人攀谈了起来:“张姐,我们初来乍到,您能给我们介绍下咱们丰饶镇吗?”
一个咱们一下子就拉进了距离,让人觉得这两个外乡人是真的喜欢这里。
张姐热心地说了一箩筐,从馄饨摊说到胭脂铺,哪家划算哪家黑心一一细数,简直说到了刑月的心坎里。
只是……
“张姐,怎么都是东市的铺子,西市的都不好?”连她们这房子也位于东边。
听到“西”字,张姐的身体瞬间紧绷,眼神飘忽地看向周围,环顾一周才用气音轻声说道:“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西边住着那位老爷,咱们小老百姓啊惹不起。”
刑月迷茫的问道:“那位?哪位啊?”
张姐此刻的语气和馄饨摊上的那位阿婆像极了:“哎呀,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那位老爷家从主子到仆从都不是好惹的人就够了,咱们东边的人没事不要到西边去,听到了吗?”她着重叮嘱了下年轻的麟符:“也不能随便议论!”
原来是说碎心无……明明什么事情都没说,可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刑月有点理解这个世界为何会走向崩溃,连这样在小城镇作威作福的地仙都无人管束,也不知那些修仙门派,还有那天庭都在做什么。
等到将两人都训得低眉顺耳,张姐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拿着自己的小钱袋,开开心心的回家,打算再来个下半场训训家里那个不孝子。
刑月一直半低着头,知道张翠花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她才放松了下来。
她将脸上的泪痕和泥土擦去,两手叉腰精神抖擞:“以后,你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麟符差点笑出声,怎么就是他的房子了?房契又不在他手里。
结果下一秒,房契就递到了他的手上。
麟符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大人?”
刑月对麟符的不解感到不解:“这是给你买的房子,房契自然是要放在你的手里。”说完她又觉得,小孩子不能无限宠溺,要给孩子树立正确的金钱观念,万万不能搞个巨婴出来。
到时候她怕是养不起,要是因为养不起给人弄黑化了,她岂不是闹了个人财两空?
“不过,你也不可因此懒惰。”刑月微微弯腰,目光平视着这个比自己略矮的少年,“你还未成年,本不应该让你这么早就自力更生,但,咳咳,我确实穷了点。”
麟符迷茫了,地仙也会穷?
碎心无花钱一向随心所欲,连碎誉也是金玉加身,今日是他第一次观摩人讲价,甚至觉得有些新奇。
刑月继续解释她的打算:“并且,我大概要离开你一些时日。”她将自己剩余的所有银两都倒在了麟符的双手之中,“这些银钱约莫不够你生活,我已经和书馆的人商量好了,你得闲了便帮书馆抄抄书,不仅能换些吃喝,还能多学学东西。”
她跟书馆掌柜商量的时候,人家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谁会愿意相信一个还要启蒙的大小伙子还能会抄书呢?
刑月和人家再三保证自家孩子写得一手大气磅礴的好字,才得到了一个尝试的机会。
可,麟符真的会写吗?应该会的吧,不是说字如其人吗?未来的麟符仙君虽然邪肆,可却是一个霸气张狂的人物,有一手大气磅礴的字也很合理?
刑月拿出笔墨砚台以及书屋老板友情赠送的宣纸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符啊,《三字经》会吗?”
麟符满头问号,《三字经》是个什么东西?
刑月双肩耷拉了下来,连眉毛都下降成了个斜角,整个人陷入了愁苦:“这么基础的都不会吗?”
许是刑月的沮丧太过于鲜活,麟符甚至产生了动摇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他语气犹疑地问道:“大人可否为符念一段?”
刑月清了清嗓子:“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然后……什么来着?
惊,文盲竟是我自己!
麟符不解,刑月对麟符的不解感到不解,麟符对刑月对自己的不解感到不解的想法不解,刑月对麟符……最终,刑月套娃给自己套死了。
PS:我们女主是个三观灵活的正,不是死板的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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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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