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你跑什么跑啊,我就奇了怪了,人你敢杀,变态你敢救,让你占着大义的名分搞本书你怎么这么费劲。”
虽然阿统依然不怎么好好说话,可是此刻刑月觉得阿统的声音好听极了。
这才是阿统,那刚才到底是谁?
很快,正主就出现了在了刑月面前。
一袭黑衣的青年脚踏黑色长刀毫不费力地御刀而至,他墨发如瀑长及脚踝,腰间别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玉板,黑衣黑发黑刀黑玉,整个人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可那面容却仿佛发着光,若中秋月一般的面庞上,双眉如远山缥缈又带着柔和的弧度,一双圆圆的杏眼中是深棕色的瞳仁,本是无辜至极的眉眼,眼角却微微上扬,给这纯粹的风流倜傥带出了一丝魅惑诱人。
尤其是他的眉心正中的一颗红痣,火红的颜色和桃瓣一般的面颊呼应,整个人更显妩媚风流。
清纯又蛊惑,天真又**,是夜空中勾引人心的明月。
刑月看得愣了一秒,就被对方凉薄懒散的语气惊醒:“深更半夜偷鸡摸狗,阁下莫不是那个杀人灭口的凶手?”
“啧啧,足足一百七十九口人,竟被灭了个干净,这手法还真是残忍。”
“一百七十九人?”刑月惊呆了,她不就杀了碎心无一个吗?
不对,虽然她当时打得昏天黑地来不及顾及其他,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府中众人早该做鸟兽散去,碎心无身死一事也合该传扬开来才是,可她却从未听人议论。
所以,这个人说的是真的,碎府已经被灭了口。
是……麟符?
刑月难以想象,那样一个乖巧孱弱的少年要如何犯下这样的大案,她真的救对了人吗?也许,她放跑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但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一样会救下当时的少年。
那时少年是真真切切的被威胁性命,是已经被人扼住了咽喉,律法应当一事论一事,麟符若真犯下罪孽,自应当领取刑罚,可这不代表他应该被人肆意杀害。
只听那黑衣男子继续说道:“倒是少了二人,本应是一百八十一之数,少了一味药和一个小丫鬟。”他语气多了些兴味,“那药就算了,怎么你还单单放走一个小丫鬟。”
刑月一听这话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千不该万不该给麟符就安排在丰饶镇中,应该第一时间带着人远走他乡。
“啧”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想法揣度我,我对那药没有兴趣。”
男子舔了舔唇:“我只对杀人犯有兴趣。”
话音未落,他一刀劈出,漆黑刀身在夜色下几不可见,眨眼之间就到了刑月面前,险而又险的停在她心口前方。
刑月轻轻呼吸,噗呲,衣衫被锋锐刀刃割破。
“倒是淡定的很。”男子收回剑,又是眨眼之间,霸刀入鞘不见踪影。
刑月没敢说话,她只是反应跟不上这些大佬还没来得及躲,在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阎王殿逛了一圈之后,整个后背的衣衫都已经汗湿。
还好天黑,不然丢了大人。她忧愁的想,这身快成了破布的衣服还能撑多久呢?能撑到她有钱买新衣服吗?
“我今日心情好,放了你也不是不行。”男子抚摸着自己漆黑如夜的剑鞘,旋即随意的用刀鞘点着刑月的下巴,“碎心无并非良善之辈,杀就杀了我也可以不追究,只是我很好奇,你回来是想干什么?”
刑月毫不怀疑,若她敢说瞎话骗他,下一秒凭这刀鞘就能把她弄死。
刑月努力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圆溜溜的眼珠硬是在黯淡的夜色下显出了些许目光炯炯的感觉,她左手握拳右手包住左手聚在胸前,姿态虔诚又诚恳:“我只是想要一本书。”
“什么书?”
“《术法基础大全》。”
唰,霸刀再次出鞘,要不是刑月早有预判后退半步,此刻脖颈之上必然喷涌出滚滚鲜血。
她毫无形象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同时语速飞快地秃噜了一大段话:“那碎心无不要脸试图用活人炼药,我单纯善良勇敢无畏为了救人和碎心无打了一架,你也看到我区区地仙初期修为不如他,因此是拼了老命也搞出一身重伤,然后吧我就失忆了!”
“呵,接着编。”
刑月哭了,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吧?那听上去比失忆还诡异,这人杀戮欲这么强,而她这样一个上来就杀了人的外来入侵魂魄是多么适合一刀砍死的设定。
她只能继续逼逼:“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术法我都忘了!我现在连御剑都不会!”
她说的真的是真话,她可不就是空有一身修为却遗忘了所有术法吗?
漆黑长刀一剑插住了刑月衣摆,给她钉在了地上。
刑月不能再逃,立刻乖巧跪坐在原地,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膝盖上,整个人像个毫无威胁力的小鹌鹑。
她这种未来的百姓公仆就是要有能屈能伸的性格。
琰圭打量着面前之人,他这么多年行走于世,修为功法虽然不弱,但最强的还是这一双眼睛,识人心辨是非,真相还是谎言一眼便能看清,是非曲直靠肉眼便可辩明。最近几年更是鲜有失手,再难断的案情都难逃他的法眼。
但这就奇怪了,面前之人明明说的就应是假话,可他却觉得是真的。
甚至,还能找到不少佐证。比如这一身污脏,再比如这人偷溜进碎府时那难看的狗吃屎造型——真是难看到了极点,如今想起还觉辣眼。
“谁失忆会单单忘了术法?你连你救人经过都能描述清楚,还能把看家立命的本事忘了?”琰圭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都是地仙了,这个人怎么连谎话都编不圆……
刑月有苦难言,那看家立命的本事不是她的啊!她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的嘛。”
她忍不住流出了滚烫的泪水,难不成今天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那麟符怎么办?能托付给面前之人吗?
罢了罢了,这人还是太凶了,容易给小孩子留下不好的影响,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对不起嗷嗷待哺的麟符。
眼看着那男子眼神越来越危险,刑月鼓足勇气为开始为自己辩驳:“你不能杀我。”
“为何不能?”许是觉得胜券在握,又或许是漫漫长夜时间充足,琰圭还就停在了原地,甚至还掏出了一张躺椅,舒适至极地躺了下去。
明明是张普通无比的爷爷最爱藤椅,却因为躺在上面的人而显出了贵妃榻般的典雅妖娆。
刑月咽了口口水,这看着可真舒服。
“这仙界可有律法存在?”
“还不曾有。”这词倒是有些新鲜,琰圭略作思索便明白了这二字含义,凡间帝王倒是会制定一些,而仙界最多有些模糊的宗门条例而已。
用来做断案依据远远不够,可他们真的需要吗?仙人法术万千,小偷小摸不屑于做,一旦被定为罪人,必然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大案。
对于这种人,一刀杀了已经是仁慈。
刑月噎了一下:“那天庭至少有司职审判的仙狱存在,人间也有官府,既如此便不应妄动私刑。”
“你,杀了碎心无。”琰圭提醒道。
刑月打断了琰圭:“刚才那只是第一点,现在是第二点,我乃仙狱掌事,诛杀杀人犯是事急从权并非妄动私刑。”她想从储物戒中调出自己的腰牌,可却惊恐的发现,她打不开这东西。
她赶紧呼叫阿统:“快再告诉我一遍怎么运用灵力!”
阿统翻着自己抽象的白眼指指点点,时不时尖叫一声:“不要往那条经脉里去!你不想活了吗!”
今天对阿统而言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刑月这棵小白菜也太难养了。
刑月从丹田出牵引出一丝灵力,引着灵力顺着经脉经过内腑、上臂……花了整整一刻钟才到达手指,然后咔嚓一声,戒指碎了。
被灵力撑爆了。
须弥戒破碎,其中藏物散落一地。说是一地,也不过是星星点点一小片,凸显的就是一个大写的穷字。
刑月随便扒拉了两下就从中找到了自己的腰牌,她将腰牌举高高:“你看,这就是我的赴任凭证。”
腰牌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字“仙狱”,翻过面来则是“掌事”二字。
琰圭半卧在躺椅上,略微挑了挑眉:“仿得还挺像。”
刑月不满地说道:“我这是真的!不是仿品!你可以侮辱我的能力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可不是那种用仿品招摇撞骗的人。”
仿冒仙狱掌事那可是要构成招摇撞骗罪的。虽然元清大陆现在还没有成文律法,但没关系,早晚会有的。
刑月继续说道:“还有第三点,就算你不承认我的身份,也要承认,我的行为是正当防卫,碎心无在杀人,特殊正当防卫无论结果均不构成防卫过当。”
她明明就是英勇救人的好群众。
琰圭坐直了身体,单手支着下巴打量着面前坐姿乖巧嘴巴却厉害的人。正当防卫、防卫过当,又是两个新鲜词,这人嘴里新鲜词倒是挺多。
只是,他还是不大信:“正当?又要怎么证明?我也可以说我此刻处决你乃是正当之举。”
最好的证明方式自然是让受害者麟符来作证,可刑月却说不出此话。
就像此人根本不相信她一样,她又如何确认面前之人乃是一良善之辈,不会对麟符起歹意?
刑月艰难辩解道:“疑罪从无。”
又是个新词。
这么个会说话的人,他倒是想看看,当真相被揭穿之时,她还能说些什么。
若是真为仙狱掌事……
琰圭忍不住苦笑,那他倒是得替刑月讨个功勋。
——
夜色掩映下,无人看到有个瘦小的少年在西市碎府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背着小巧的黑布包裹,脸上涂着黑灰,穿得也是一身破旧衣衫,像极了逃难的流民。
可即使着破布,抹花脸,还是让人忍不住侧目,从那身量里便透着吸引人的魔力。
还好,这街上空无一人。
麟符凝眸望去,碎府大门正中还是维持着碎裂的模样,黝黑的洞口像是吃人的怪兽正等着下一个入住的食粮。
嘭的一声,不知是哪个倒霉食粮又陷了进去。
麟符满不在乎地扭头便走,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刑月没能说服琰圭,被一刀砍死,全书完。
琰圭:求求了,我将来还要追人的,不要编排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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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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