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盛摇头,“我就是感慨,我感觉,能被知道也挺好的”,好过他这种隐约能猜到,但真要说,又怕说不对的情况。
池澄看着柏盛道,“如果这都要感慨的话,那你以后可能要一直感慨了”,他说着又往前看去,“因为我会一直记得你,即便我们都死了,我也会用我的方法来记住你。”
柏盛转头看向他,见他在看着前面,便也一起往前看了。
虽然他很想说,这哪有那么容易,连夏梦愉和夏梦悦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都要靠不停互相之间不断地提醒,才能知道彼此的身份,可是即便如此,她们最后还是有搞混自己身份的风险。
而他们又怎么敢保证,一定能有比她们更好的办法呢。
如果他们真的都死了,还不就是等于各自清除记忆,忘记彼此吗?
一想到这里,柏盛就更加坚定了,他必须劝池澄尽早离开的决心。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出不去了。
两人一直走着,很快就来到了道路尽头。
柏盛发现这小镇并不大,如果以教堂为中心,它向外总共就3条道。
他们来时的那条道是通向海边,那是一面以海为边界天然的屏障,哪里柏盛有观察过,附近并没有什么港口,不像是能离开的地方。
而这一条街的尽头,是一片田野,一片很空旷,且连绵不断地金黄色田野。
看田野的颜色,现在应该是丰收的时节,风吹过金黄的麦浪,带起阵阵丰硕的涟漪。
不远处的麦田中,立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还穿着衣服,远一看便更像人了。
不过还好稻草人的装饰过于“华丽”,但凡看到第二眼,马上就能意识到那只是一个具有装饰作用的死物罢了。
因为稻草人身上被挂满了彩带,它笔直地伸着两只手,每一只手上,又各自系着一把气球。
它肩上还立着一只白鸽,那鸽子一直啄着它的脸,好像是有脸上吸引着鸽子的食物一般。
柏盛看着远处的稻草人说:“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从这里成功离开?”
“以前那么多次都可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池澄眯着眼,仔细端详着远处的稻草人。
随着田野里的麦浪的起伏,稻草人的下半身一直都若隐若现的。
柏盛思考着这次离开的通道会藏在哪里,进入通道后,他又会是通向何处?
他看不出田野里能藏什么通道,便拍了拍池澄的肩,准备转身往回走了。
柏盛边走边对池澄说:“你觉得如果这里结束,我们离开的通道会在哪里出现?”
池澄跟在柏盛身后道:“不知道,感觉哪里都有可能。”
柏盛走在前面,他见池澄一直慢半拍地跟着,便停下脚步转头问:“你在想什么?”
池澄抬眼看到他后,便大步上前,跟他并排道:“我感觉那个稻草人有点眼熟。”
柏盛不解:“眼熟?”
池澄:“对。”
柏盛被他说迷糊了,他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从上岸起,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稻草人。
然后他又从头回忆了一遍,可是无论他从一个世界回忆起,还是从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起,好像都不记得,哪里有过稻草人这个元素。
他不禁开始发散思维了:“你是真的见过,还是梦里见过,还是说你以前在现实世界中见过?”
池澄摇头道:“都不是,就是感觉眼熟,或者说,不是稻草人眼熟,是衣服眼熟。”
柏盛:“衣服?所以你是见过他衣服,没见过他人?”
他们沿着街道往回走了,他们现在准备往往中心的广场去,然后在那里转道,去没去过的第3条道上看看。
柏盛见池澄一直低着头在思考着,两人站一起也没什么话题。
他便干脆直接开口问:“你是因为什么元素,才会觉得眼熟,你说出来看看,没准我也能想起来?”
池澄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衣服款式,对了,你记不记得死掉的那个人,他是穿什么样的衣服?”
柏盛这下是被问住了,他虽然知道,池澄是在怀疑,稻草人是不是死去的人,但是柏盛对于人物的记忆,向来记得少,因为本来就是要被忘记的,加上又不是重要的人,他根本不会去特意记,浪费自己大脑的存储空间。
而且这次死的还是个,跟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的新人,那对他来说,更是毫无记忆的必要。
或者说,任何没有生存能力的人,他即便现在不死,以后迟早也是会死的,只要会死,就会被忘记,所以他从来不会刻意去记忆新人,除非新人干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事,但是显然,昨天死去的那个新人,根本没有这个特质。
所以他被池澄给问到了。
柏盛抚了抚额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很少会去观察人,更不太会去关注那些,不熟的人,所以,我没有一点印象。不过,如果这个很重要,我们可以现在去问问他的朋友,或者说跟他昨晚一起睡的人,看看能不能证实你的想法?”
池澄揽过他的肩道:“你不记得变算了,左右也是不重要的人,我想这个除非特意去记忆,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不会记得的。”
柏盛听了轻笑一声道:“你这话怎么说的,是想说你不正常,还是想说你提前知道他会死,所以特意留心他穿什么衣服了?”
柏盛说到这里,心里转了个弯,又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怎么知道他会死的?”
池澄笑着扶了扶他的头,很快就被柏盛一巴掌拍下了。
柏盛催促道:“你别打岔,你是怎么发现的!”
池澄轻笑道:“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柏盛斜眼瞥他道:“你怎么那么多巧合啊,你不会是看别人‘特别’,然后又怀疑别人是BOSS了吧?”
池澄知道,柏盛是在那以前的事说事,但他也不恼,就平静地开始解释道:“还真不是这个原因,正常来说,对于死人的记忆,细节方面消逝的都是很彻底的。”
柏盛适时打岔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还会眼熟?”
池澄耐心解释道:“因为文字的记忆。”
池澄抬眼想了想,最后还是拿出了那个老例子道:“你还记得‘石景州’吗?我们能记得他,那么就说明,我们是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去描述和记住一个逝去的人。我也是在确认,我能记得‘石景州’后,我才会用这种方式去记忆一些事。”
确实,这个方法是他们目前为止,唯一行之有效的,可以用来纪念死人的方法。
虽然到现在为止,除了‘石景州’还没有一个人,值得柏盛这么去记,但确实可以说这个方法,是在这里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池澄声音轻缓下来:“我本来是想用这个方法来记你的,但是我发现,这个方法也是有缺点的,他会形成一种刻板记忆,让我脑子里的人,成为一个名词或者形容词的代言人,而不是一个真正立体的他。”
柏盛思忖着道:“可是你还是没说,你的的熟悉来自于哪里呢?”
池澄看着柏盛低头思考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道:“稻草人身上的那件衣服。”
“他衣服怎么了,和你撞衫了?”,柏盛说着又扫视了一下池澄的衣服,他现在就穿着衬衫,他的外套好像在上岸前就没了,可是他原来那件也就是件深灰色短款大衣,和稻草人身上那件花里胡哨,满身logo的完全不一样啊?
池澄摇头:“不是我,是我弟,我表弟有件差不多的,他还很喜欢穿,所以那人刚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柏盛听到这里,不禁带着好奇,八卦道:“你们也会有经常穿的衣服吗,不是冒犯,单纯好奇,因为听说你们这种,都是每天穿不一样的。”
池澄摸了摸鼻梁道:“别人我不知道,我一般是会换着穿,但不至于一天一件,至于那件衣服,我知道且记得,是因为我弟有段时间经常穿它,还来问我好不好看,所以我就记住了。”
柏盛:“所以是能记得和自己相关的东西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想记池澄好像变得简单了不少,想到这里,柏盛又发觉,他对石景州的记忆,还是几近于无。
所以石景州真的只是左谙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吗?
池澄:“我当时就记得了这件衣服,我本来想回去告诉我弟,他撞衫了,撞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件,因为他最不喜欢有人和他撞衫。其实这件事,本来我也确实应该忘记了,但是我刚刚在看到稻草人时,我又发现了那件衣服,我又想到我要告诉我弟,他撞衫了这件事,然后我就开始回忆,我之前还有没有见谁穿过那件衣服?”
柏盛点头:“嗯,没有,至少活着的没有,不过我们可以把那个稻草人当死人了,很可能我们死掉后,都会变成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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