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他们两人都怔住了，下一秒，闻澈就看见了格莱出现在了距离楚廿几米远的右边的镜子里。
他睁大眼睛，快速写下一句话。
——往左边跑！
看见他的这句话，楚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他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腿蹬的老快，很快就将格莱甩在了身后。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喘息，闻澈就看见浑身沾血的格莱闪现在楚廿的身后。
他正要落笔，那面镜子便风驰电掣地朝楚廿冲撞过来。
所幸楚廿察觉到异常，用余光看了眼，立刻跳开，躲过了一劫。
追杀与逃亡再次开始。
楚廿用尽全力奔跑，闻澈则拧着眉观察格莱的行动轨迹。
她的行踪很是奇怪，忽近忽远，而且速度也毫无规律，时快时慢。
楚廿不敢放松，好不容易甩开格莱，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靠上一面角落里的镜子稍作休息。
“老天！”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前额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呼吸粗重地问：“闻哥，格莱到哪里了？”
可是等了几秒，对面的哥并没有理睬他。
楚廿瞪了瞪眼，有些惊慌：“闻哥？！你咋了？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次他很快得到了答复。
——没事，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格莱找不到你。
看见这句话，楚廿愣了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开口问：“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正如他所说，闻澈摸清了格莱的行动规律。
这是一个巨大的镜阵，而格莱也存在于镜子中，不难想到她的移动必须依靠镜子，而光的反射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方式。
女孩依靠镜面的相互反射进行闪现，所以只要站在不会被反射到的地方，就不会被女孩找到。
而楚廿所在的位置恰好卡在了一个死角，镜面永远不会反射到的地方。
看完闻澈的解释，楚廿再次为自己的幸运感到惊叹。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他说。
闻澈没冷他的场，很快回了一句。
——越努力越幸运。
非常正经的接话，楚廿却开心了，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闻澈还需要弄明白一件事。
——何骏还在游戏中吗？格莱在他身后吗？
这句话点醒了楚廿，少年大惊小怪地惊呼一声，慌乱地寻找自己的镜子，看了眼后点了点头：“还在呢，格莱也在镜子里，咋了？”
闻澈那边静了下，随后回答。
——没事，镜阵中至少有两个格莱，你小心点。
楚廿的表情瞬间垮了，有些烦闷地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嘟囔着：“零帧起手，怎么躲？”
闻澈被逗笑了，安慰道。
——放心，系统杀不死你的。
楚廿笑笑，耸了耸肩，说：“谢谢你啊哥。”
闻澈正要回复没关系，先被沈谅打断。
——少插科打诨，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办法。
看着新鲜的血迹，闻澈点点头，说：“那就按你刚刚说的试试。”
——好。
十几分钟前，楚廿还在被迫玩游戏的时候，闻澈发现追杀楚廿的格莱似乎极力避免出现在木箱周围的镜子里，尽管可能有捷径，但是她宁愿绕远路，也不想靠近那个木箱。
闻澈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沈谅。沈谅思考了会儿，最后提出两人先汇合，再分别去找木箱和木雕，然后将两个格莱引到一面镜子里去。
两人一拍即合，闻澈又突然想到什么，说：“要不让楚廿和我一起吧，他毕竟是个B级，我怕你撑不住。”
那头的沈谅过了许久才理他。
——不用，死不了。
“……”闻澈心说真犟，不过他不打算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做了下放松运动，将自己拾掇得轻松了些，整装待发正要出发，手臂上又显现出字迹。
——我找到你了。
这么快？
闻澈眉眼一挑，环顾四周后在身后的镜子里看见了正往这里赶路的沈谅。
男人身形颀长，宽松的黑色风衣也没遮盖住他流畅漂亮的身体肌肉，肩宽腰窄，全身上下几乎无可挑剔，怎么看都不会是个D-级。
想到这，闻澈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
沈谅两条长腿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走至闻澈跟前，看见他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神情带着些许嘲讽，像是在看怀疑的嫌疑人。
沈谅停下脚步，静了会儿，随后冷不丁开了口：“被我惊艳到得疑心病了？”
“……”闻澈无语，下意识移开视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沈谅也没说多余的话，只说：“走。”
闻澈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随后在一个分叉口分开。
分离时，沈谅再次开口：“不管找到什么，先进行游戏，直到找到两件物品再汇合。”
“好。”闻澈点头。
因为沈谅可以看见闻澈的画面，闻澈这一趟走得并不吃力，他在心里记着自己走过的路口，然后按照沈谅的指示，在几分钟后找到了一个木箱。
“玩家闻澈找到木箱！”
“游戏开始了。”
闻澈这次十分有经验，看见木箱的下一秒就躺倒在地面上，还特意转了个方向，让自己能看见背后的镜子。
浑身沾满血污的格莱几乎瞬间出现在镜子里，黑沉沉的瞳仁与闻澈安静地对峙，咧着嘴，似乎是在笑，尖利的虎牙露着，上面猩红的血液和津液一起滑落在地上，在镜面上缓缓洇开。
这个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闻澈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直勾勾地与其默默对视。
不知道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持续了多久，终于再次传来系统的声音。
“玩家沈谅找到木箱！”
听到这句话，闻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格莱消失。
“……”
还真是没有想到。
就……挺无语的。
他在心里吐槽一番，又在地上躺了几秒才爬起来，按照记忆回到了最初的分岔路口，朝沈谅走的方向走去。
他们没有一起走的打算，就是害怕如果两个人都被困在游戏里，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但是此刻闻澈倒是很好奇，如果他现在去找沈谅，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他在镜阵里弯弯绕绕了不知多久，才终于看见了坐着的沈谅。这人微垂着头，看着身下的镜子，一条腿微曲，一只胳膊架在膝盖上，姿势倒是酷得很。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在意形象。
闻澈忍不住哼笑一声。
轻笑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沈谅的眼眸动了动，又很快凝滞，似是惊讶。
闻澈在他身边的镜子里看见了格莱，只不过女孩仿佛并没有看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仍然死死盯着沈谅。
闻澈见状放下心来，看来镜阵里的格莱的注意力只会放在进行游戏的人身上。他挑了挑眉，扫试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那个木箱上。
他走过去，慢慢蹲下，伸出了手。
期间他一直盯着格莱，见女孩依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闻澈眨了眨眼，还是摸上了木箱。
木箱上有个搭扣，没上锁，闻澈轻而易举就将盖子打开了。
紧接着他愣住了。
木箱里面飞出了一只水晶蝴蝶，很快消散与空气中，余下了一个全身布满裂缝的玻璃娃娃，一双浓黑色的大眼睛也爬满了裂痕，这就算了，关键是它的胸部，有一颗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颜色鲜艳，闻澈甚至能听见心脏有力跳动带来的有规律的声响。
那双眼睛直挺挺盯着闻澈。就如最初所见的那样，眼球被分割成无数小圆。
闻澈心里莫名开始发慌。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这是复眼，昆虫所具有的复眼，蝴蝶的复眼。
无数双小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己，能不慌么？
他很快将木箱重新合上，正要起身，却发现背后磕上了什么东西。
他登时顿住，稍一扭头，格莱所在的镜子已经靠在了他的身后，而女孩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咧成一般人不能达到的弧度，神情狰狞可怖。
虽然不想承认，闻澈还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卧c……”他差点爆粗口，下一秒从缝隙里跳了出来。
沈谅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闻澈拐了个弯才找到他。
沈谅看见他，眉眼一挑，说：“还活着。”
“……”闻澈翻了个白眼，简直想给他一巴掌，愤懑地说：“怎么不救我？”
沈谅：“喊了，但是你没反应。”
“……”闻澈更加无语，“您老就不能拉一下？”
沈谅淡淡地瞅他一眼，说：“我有肌肤敏感，不好意思。”
“……”闻澈差点没收住他的巴掌。
沈谅毫不在意他的白眼，只说：“怎么过来了？”
闻澈没好气地说：“我不过来，到时候咱俩还能汇合吗？万一我找到了木雕，完全不知道跑去哪里找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谅沉思片刻，接了话：“最坏的结果，被格莱找到，粉碎死亡。”
“……”闻澈彻底绷不住，根本顾不上他们在这个副本里脆弱的身体构造，在沈谅的左胳膊上毫不留情甩了一个巴掌。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敢用力，尽量放轻力道，看上去甚至有些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闻澈忽然觉得这幅画面极其辣眼睛，正要转身离开，沈谅挨打的胳膊忽然往下渗出了血。
起初闻澈以为只是有人通过镜子在联系沈谅，但是这人没有任何查看的举动，只是任凭鲜血往下淌。
闻澈蹙起眉，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人家给你留信息，不看看？真打算孤军奋战？”
沈谅闻言依然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脚就走。
“喂！”闻澈气得心悸，不打算再理会这个人。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血也滴了一路。
一路上一种十分细微的“咔嚓咔嚓”的声响紧跟他们，听上去像什么坚硬却又韧性的东西在互相摩擦，让人感到不舒服。
闻澈以为是系统的问题，直到鲜血打湿了沈谅的衣袖，皱巴的衣物黏在人体上，显现出根本不完整的手臂。
闻澈睁大眼睛，三两步冲上前，二话不说将沈谅的衣袖推上去，露出的小臂上缺失了一整块肌肉。
没有了皮和肌肉的保护，白森森的骨头显露，连着筋，摩擦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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