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鬼东西？”莫时惊呼。
方迴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凌乱的组织，抿了抿唇，确定了，这些“干尸”的情况，跟她之前碰见的那个保安一样。
没有内脏。
正常尸体不可能保存成这样。
微生物分解作用会让尸体内脏产生气体，散发出恶臭味，随着时间继续，它们会连躯壳部位一起分解。
不可能还保留有完好的“外壳”和完全干净的内脏空腔。
像这种干尸，为了美观，都是被摘除内脏后特地保存而成。
方迴能确定这些东西，不是被幕后之人特地制成的“干尸”。
他们身上的衣物形制奇异：
沾着血迹的白大褂、破旧的校服、撕毁的西装外套，勉强能被称为衣服。
那内脏去哪了？
方迴向上看了眼折叠曲折的楼道。
进入楼梯后，身上的除了冷又多夹杂了一种热，二者的感觉并不能抵消，而是交替循环得让人难受。
原本抬头能看见透光的楼梯转口，此时像堵密不透风的墙，阻隔了光线。
半个陷入黑暗的路，给了二人极大的压迫感。
方迴提着杆子，把碎成一地的“干尸”挪下台阶。
“还你。”说着把短刃还给莫时。
原本是想拿它划开“干尸”皮肤的。
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莫时扯了扯嘴角，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肌肉，接下匕首。
——
楼梯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抬着腿走了许久，始终看不到楼层的出口。
最为致命的是，无论他们向上走了几层，楼道标识始终都显示的是：
“2F。”
途中，一楼的“干尸”群已然消失不见，阴霾的光也不知在何时黯淡。
直至楼道完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楼层标识隐藏于黑暗中。
人不可避免害怕未知的存在。
“呼——呼——”
莫时的呼吸声加重，再次走过一轮循环后，他彻底听不到方迴的声音。
莫时愣神片刻，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个存在在对他窃窃私语。
“快跑！你边上的不是人！”
他转头，眼神有几分茫然，脑袋有股麻木的僵硬。
莫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左侧有道阴影。
此时，他的内心，急切的想要确定身旁的存在是不是方迴。
他伸出手臂尝试触摸方迴，触及到对方的一瞬间，莫时全身的鸡皮疙瘩乍起！
他触碰到的是寒到彻骨的胳膊！
不，甚至不是活人的胳膊，只是一根骨架！
“方迴？”他立马缩回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一张冰冷的手迅速环上莫时的手臂。
莫时瞳孔骤缩，悬着的心落下，他确定了，这不是方迴，绝绝对对不是方迴！
他用力想要甩开对方。
那张几近冰锥的手骨死死握住莫时的肌肉。
对方用的力道很重，就像是挂着饵食的鱼钩，嵌入鱼儿身体后，怎么拽也拽不掉。
与此同时，方迴沉气向上迈步，在不断攀爬中，她察觉到自己的周围愈发静谧，莫时叽叽喳喳的嘴不知是在何时彻底闭上。
方迴不语，冷漠地掀起眸子扫了右侧一眼。
空间中，勉强有两道脚步声，其中一个来源于方迴，另一道听着声就明显轻出许多。
仿佛羽毛落地擦过的“沙沙”。
她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人”？
对方“不经意”暴露出些异常，期待方迴发现。
终于在几次试探后，方迴依旧不为所动。
未知的存在，没忍住率先开口。
忽而之间，方迴耳畔传来少女陌生而娇俏的声音，“你不会抛下我的吧？”
方迴正视前方，面色如常，内心毫无波澜，她当作没听见继续向前。
少女慢慢朝着方迴靠近，二人几乎贴近！
在方迴思考要不要拿起杆子给它一棍子时，对方的气息猛然变化。
“哈哈哈哈！”
“你，想要，伤——害——我！！”
方迴下一步的台阶骤然消失，她当即收回步子，定在原处。
对方对她情绪的捕捉极其精确。
方迴压下想法后，明显感觉周围的压迫感减缓了不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少女等待两秒，见方迴没有回应后，声调骤然升高。
吵得方迴脑袋有些疼。
“我在想，我们怎么出去。”方迴感受到对方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于是迂回地问了一个问题。
“出去？”少女小声呢喃。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一下子拉开距离，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终于她笑停了，颇为恶劣地再次贴到方迴耳边说道：
“哎呀，你好像出不去了呢——”
“你为什么要出去，是要丢下我吗？”话题又转回到此。
黑暗中的少女咧着嘴角，一双死寂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方迴的嘴，期待从方迴的口中听到满意的答案。
此刻，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无论是回答什么，她都不会放过方迴！
丢下还是不丢下？
都得留下来陪她！！
“哦，你是旷课了吗？”方迴微侧身转个身位，确定自己的脸百分百朝着少女的方向后，说着。
少女得意的脸一僵，大脑宕机的停顿几秒，“……你说什么？”
方迴好心地重复，“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这是旷课了吗？”
“管你什么事！！”少女气得头发一竖！
“现在十点，你该上课的。”方迴当时看见了墙壁上时钟的指针。
星际遵循二十四时，这世界给她的印象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十点都不该是休息的时间，更何况，她先前可还看见知行楼的教室可都处于“上课”状态。
方迴嘴角弯起，拿出保安证，微笑着说，“你是哪个班的？”
方迴察觉到对方想消失，直接向前，一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想跑？嗯？”
“你是个什么东西！”少女发出尖锐的鸣叫！
她试图挣扎，可几经周折，都没能让方迴松开。
方迴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面含微笑。
终于，楼道里隐约透出光亮，不再是漆黑一片。
亦如黑夜中的黎明，一切有了希望。
方迴向下看着被自己握住的少女。
方迴眼神有了些变化，少女摸起来就像是一片骨架，可肉眼所见到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
她对方迴有种近乎崩溃的畏惧。
除了被提起来的胳膊外，全身就像鹌鹑缩成一团，就差把头埋进土里。
少女穿着学校统一订购的红白校服。
她身上穿着的这一套不太合身，小一寸的校服紧紧的裹住她的身体，衣服的拉链隐约有爆开的趋势。
少女的一只手臂被方迴提住，加上她向下躲的姿势，让原本就不合身的衣服向下窜出，露出了她小臂大半皮肤。
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和划痕……
莫时在少女的右边，他靠倒在墙上，双目空洞地睁着，时不时眉头紧蹙。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沉浸。
方迴瞥了一眼莫时，觉得他还能再支撑一阵，又将目光转向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方迴用力将少女提起，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几近惨白的脸庞，她的脸颊肉呼呼，向下看去还有一些婴儿肥突出来。
她听到方迴的声音，睫毛迅速抖动，脸上的神经抽跳，凸显眼底的乌青。
“不要！不要抓我！”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再也不敢跑了，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呜……”
方迴说话，不知道又是触及了对方哪一根神经，她突然失控地大喊大叫，力气也越来越大！
“啊！”
“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我乖乖听话，我错了……”
“我错了……”
“……”
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重复。
方迴用力试图让对方冷静，可，她始终陷在自己的情绪中。
没办法交流。
方迴用另一只勉强空出的手，将保安证收回到制服口袋。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
就好像刚刚方迴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少女的眼停止颤抖，露出一双掺着阴鸷的眸子，嗓子发出不似正常人类的声音。
“哧——”
她迅速反客为主，桎住方迴的手臂。
她一边动作，一边骂着：“你们这群＃＃的走狗！”
她目光中是要赶尽杀绝的狠厉！
与先前她对待猎物的戏耍挑弄不同！
方迴也不是软柿子，她立刻反应过来，撤回双手，可惜，稍晚一步。
方迴的武器在她拿取证件时，放到了一边，方迴直接一脚抬起。
少女以为方迴是要攻击她的身体，侧身躲了一步，也就这一小个身位的错落，方迴精准踢起金属杆，砸到对方的手肘。
“呃。”她一阵闷哼，下意识抽出了手。
方迴趁她不备，将束缚挣脱，手拿起飞起的杆子，挥击。
这次少女也狂了，她选择不再后退，直直冲向方迴。
嘴里说着：“我要吃掉你！杀光你们！！”
方迴压下眉眼不自然的跳动，聚神看着她的动作。
她的动作没有章法，一行一举都冲着夺命而去！
两人缠斗中，发出“嘶啦！”一声。
少女紧身的校服被不规则的管边划开一道口子。
方迴直接拽出衣服裂口里的物品。
“啪嗒……”
一张血色的方块纸片掉在地上。
少女不知疲惫，目眦尽裂地向前！
她认准了方迴，连近在咫尺的莫时都不看一眼。
方迴感到自己的体力在流失，身体所感受到的凉意更加深切！
“有点遭啊。”方迴自语着。
很快，方迴琥珀色的眼眸浮出自信，“但是，我似乎找到你的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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