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行一靠近,人参顷刻间变成一股白雾,弥漫着那一方地,待白雾散去就隐约看见一位老翁端坐在柜台前。
“住宿还是用餐?”他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询问。
这老翁竟然没把她认出,不久前才刚面对面对峙过,现在就把她当成来这的客人了,像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话不多说,江月行直入主题,“您好,这边需要借一下您的照寻灯。”
老翁一听这话惊了,“照寻灯?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宝物,我明明没拿出来给大家见过。”
江月行愣在原地,那不久前见到的是什么玩意儿,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那老翁叫得可大声了,方圆十来米都能听到他手中提的是照寻灯。
江月行:“是你失忆了还是我记忆混乱了,那天你明明就拿出来用过。”
老翁低头呢喃,“那天”
说着就从柜台下边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本子,边沾点口水在手上边翻页,“那天是几号?”
“八月十二。”
他似乎眼神也不太好,将本子放在光线下,边眯着眼嘴里边缓慢念叨,“八月十二日夜,七张纸币不翼而飞,提一照寻灯寻贼,无功而返。”
江月行在一旁点头赞同他所记录下的事,唯一不悦的是,他竟然没把最重要的事情写进去,那天他咄咄逼人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
老翁一拍脑袋,将本子合上后随意丢在一边,“原来真发生过,是我记性不好。”
何止是不好,可以说是没有。
“要借的话也行。”说着,他手掌伸到江月行眼前,“但是要给钱。”
因为了解对方气性,她早就料到要成功借到照寻灯没那么容易,但她在来之前根本毫无准备,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没那个实力,仅有的钱刚被偷,现在又迟迟等不来时缪的支援,说好施舍她,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虽说没钱,但她还是故作轻松的模样,“你开个价。”
老翁张开掌心,“不多,这个数。”
江月行:“五张?”
“五十张!”老翁将手放下,又捋了捋他的白须。
江月行整个人僵住了,这人掉钱眼里了吧。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把这老人参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
她礼貌微笑,用脸骂人,就这么死死盯着那人参,也不打算开口。
老翁沉默了一会儿,有点难以置信,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怎么了?嫌少?”
她轻皱眉头,极为不悦,“你还不如去抢。”
“我已经给你友情价了,没钱就别答应。”
友情价,可别是翻了三倍不止。
江月行吞下这口怒火,“我赊账可以吗?”
老翁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细细考虑了一下,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移到了她面前,“勉强同意,签个字。”
她大手一挥“刷刷刷”写完了干净利落的几个大字,拿到了照寻灯后转头便要走。
紧接着,就被叫住了。
“等等,刚刚你浪费了我十分钟,时间就是金钱,茶水费支付一下,继续赊账也行。”
江月行回头,面色冷淡,“我没喝你那破茶。”
“我喝了。”
江月行彻底气笑了,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物种。
她笑了一声,“所以呢?与我相干吗?”
说着也不顾身后的人就往门外走去。
回去时候已经临近暮色,江月行把荧光粉拿出来,饶了一圈竟然不知道将其撒到哪,她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房间内就只有几道摆设,根本不值得偷。
“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打开门一看,就见时缪拿着厚厚一沓货币走进屋内。
江月行眼底露出一缕诧异,“怎么给我这么多,你不是说快没钱了吗?”
时缪愣了片刻,将纸币放在桌面继而转头说道:“是快没了,只够我活个几百年而已。”
几百年都够让她活几个轮回了。
她还是没忍住认出心中的疑惑,“你多大了?”
时缪轻笑出声,撩起眼皮看着她,“你不知道问一个人的年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她走到桌边拿起几张纸币观摩,“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一个不礼貌的人。”
“别这么贬低自己。”时缪走过来,“别看了,不是假/钞。”
“我没怀疑真假。”说着,她将衣柜打开观察放在何处才最合适。
财物刚被偷盗过,傻子才会再次将钱放在明显的地方,如果盗窃者是个聪明人就会知道这是明晃晃的陷阱。
江月行视线扫过屋内,接着抽出几张纸币在上边洒满了荧光粉,生怕盗贼没触碰上,最后塞到衣柜的边角处,再随意扯了几件衣服掩盖在上边。
“你在引贼入室?”时缪盯着她干完了这一切,默默开口道。
她点头说道:“如果他今晚继续行窃,那么肯定会留下痕迹。”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贼心思慎密的话是不会连续两天去同一家的。”
似乎说得也对,这段时间还没听过被盗贼偷窃了两次的受害者。
江月行斟酌片刻,视线落到窗台,突然有了想法。
她边说边朝那边走去,“那我就赌他经受不了诱惑。”
她抽出一张刚撒过荧光粉的纸币,将其光明正大地放在窗台,为了防止被风吹走,她甚至特意用一个水杯压住,只露出一角,有意者自然会发现。
时缪默默看着她做完了这一切,不对以评价就往外边走去,“那我先回去了,祝你顺利。”
“稍等,这钱可以拿去买吃的吗?”
来到这之后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特别饿,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进食的**。
话音刚落,时缪投来一道嘲笑的目光,“当然可以,需要我向你解释一下通用货币的含义吗?”
她就不该开口,真是自讨没趣。
“好了,你可以走了。”
目送时缪离开后,她挣扎许久还是决定出门了,现在不吃点,很大概率会在半夜被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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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夜晚的异兽村还是挺好看的,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各类嘈杂的叫卖声传入耳内。
由于刚来不久,江月行还是不太熟悉这里,思考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去老翁经营的旅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提供住宿以及饮食。
更重要的是今天刚被那老翁嘲讽身无分文,现在她就要刻意地拿着钱去大快朵颐,以此扳回点面子。
白天还是喧闹的旅店,现在倒是清冷了许多,只看见一个拖着大尾巴的男生拿着扫帚清理客人留下的残局。
这就打烊了?这可不行,她还没拿着钱到那老翁面前出一口气。
江月行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老板呢?”
他指了指后边的一个小门“后院。”
她疾步朝后院走去,还没靠近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训斥。
“我都看见你来好几次了,总算给我抓到现行了!”
“你这小兔崽子,经过我同意了吗就随便拿!谁给你的胆量!!”
“可那都是客人不要的。”
“客人不要的也不允许你拿走!我就是扔进垃圾桶也不会给你!”
期间还夹杂这断断续续的重大拍打声,江月行暗道看来下手挺狠的。
穿过一截悠长过道,她见到了被打骂的对象。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弯着腰承受老翁的捶打,而他手中紧紧护住的似乎是一些打包的快餐,看来是客人吃剩的食物。
老翁的手劲丝毫不减,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终她看不过上前制止了。
“别打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你谁啊?我教训他关你什么事?”老翁怒气冲冲走过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好惹”几个大字。
又来了,这不是个人参吗?为什么会拥有鱼的七秒记忆,她突然有点好奇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江月行万般无奈,“新上任的侦察员,我们今早见过。”见他没反应,接着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欠你钱。”
一提到钱,他立马有了反应,“你来还钱的?”
“也不是。”江月行躲闪对方的视线,有些难堪,她现在虽说有点小钱,但一旦还完就又回归身无分文的状态了。
“那你来干嘛?”老翁一脸不耐烦,甚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江月行转移话题,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低着头的男孩,“你打他做什么?”
老翁瞥了男孩一眼,眼里的怒气仍未消散,“他吃饭不给钱。”
“我都听到了,那是客人不要的,他拿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我的地方当然我做主,我说不给拿他就不能拿。”
江月行有些头痛,突然意识到以正常人的思维根本和他沟通不了。
转而对他说道:“我要用餐,打包两份。”
一听她要花钱,这老翁的态度瞬间变得友好了起来,“你早说啊,先稍等片刻,立马出餐。”
他走远后,江月行走到男孩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漆黑的头发有些凌乱了,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手里还紧紧抱住客人弃之如敝的快餐,而这应该对他来说很珍贵。
“你家里人呢?”江月行轻声开口。
他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情绪,“死了。”
说完就抬起了头,对江月行笑了一下,“姐姐,你在可怜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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