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时,苏瑾轻轻端出急救箱盖子。
乳白色的葛根汁经过一夜沉淀,底部已经结出一层细腻的淀粉。她用木勺轻轻刮取,雪白的粉末簌簌落在洗净的树皮上。
晨风掠过营地,她这才想起晾在登山绳上的葛根片和浆果。
因为没做防护,绳子上的东西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吃了个七七八八,苏瑾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刨了好久的地才挖出来的葛根啊!!
丛林里湿气很大,她以为晾在外面一晚上再怎么也会风干一点,摸摸残留的葛根片,一点没变硬,甚至还因为吸收了露水变得湿哒哒的。
“东西得趁着日头足的时候晒干。”
虽然被动物啃过,但食物匮乏的她并不嫌弃,早上用水煮熟葛根片,拌着甜树液当早餐吃光了。
她将盛了葛根粉的树皮四角用鹅卵石压住,铺在越野车引擎盖上。阳光下,淀粉层逐渐开裂成细密的纹路,像一片干涸的盐湖。
辛辣的不知名植物和余下的浆果串被她铺在另一张树皮上,放到车顶慢慢晒。这次她学聪明了,在车顶行李架上绑上韧皮,串上地上捡的干松果。风一吹乒乒砰砰地响,鸟儿就不会来啄浆果吃了。
发现水源后,早上不用收集露水,能节约很多时间。
苏瑾打算再去昨天的水湾附近看看,要是能找到适合做营地的地方,今后取水会方便很多。
沿着昨日标记的路标,苏瑾背着空葫芦瓶再次走向水湾。这次她特意绕开倒塌巨树的西侧,在腐烂的栎木堆后发现几株倾斜生长的乔木。
灰褐色的树干布满鳞状裂纹,枝条间垂挂着青黄相间的果实——看起来像是野生梨,果皮上密布褐色斑点,不过个头只有拇指大小。
她摘下一颗咬破表皮,被酸涩的汁水激得眉头紧皱,但舌根泛起的回甘让她眼睛发亮。
用军刀削去果核附近的硬纤维,果肉竟透出淡淡蜜香。成串的梨子被小心摘下,装满整个蚌壳制成的临时容器。
水湾转弯处的缓坡吸引了她的注意。
爬上缓坡,三块天然板岩呈品字形矗立,顶部交叠的缝隙被藤蔓织成穹顶,后方岩壁凹进三米深的天然洞穴。
苏瑾钻进洞内,指尖抚过干燥的岩壁,连苔藓都只生长在洞口三寸处——这里既避风又防潮,简直是天然的避难所。
地势高,周围林木稀疏,晾晒东西很方便。
在洞穴东南方二十步处,她发现了意外之喜。湿润的腐殖土中冒出无数蜷曲的叶芽,深紫色的嫩芽顶着晶莹的露珠,像一只只小小的猫爪。
这是山蕨菜的秋季形态,用石片切断茎秆时,断面渗出透明的黏液。她将几片嫩芽贴在手腕内侧,等待时顺手收集了更多梨子。
这里简直是天选营地!
防潮、有水、光照足,还有野梨树和蕨菜。
苏瑾采了几丛树枝,用韧皮扎起来当扫帚,将洞穴里里外外扫得干干净净。把装满水的两个葫芦安安稳稳的摆在洞穴角落。
接下来,可以计划把东西搬过来了。
趁着天色还早,苏瑾在山洞附近逛了逛,在搬家前,她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停车。
丛林的土地太湿软了,如果不选好停车地点,她这辆车是别想再开走了。
原来营地的方向都是密林,她只能往缓坡后方寻找。
缓坡的背面石头很多,因此没多少植被,连树也不多,因此显得很开阔。苏瑾使劲踩了踩地面,还好,一点没有下陷,非常稳当,停车是没问题的。
她折返回去,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营地搬家。
回程的路上,苏瑾将可能阻碍汽车行驶的树枝都折断了,这样她开车的时候能省很多事。
她只有一把多功能军刀,个头不大,对付这些大树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靠她的蛮力。之后有时间得做一把斧头,没有钢没有铁,只能找形状合适并且硬度强的石头做了。
回到营地时还没到正午,但苏瑾决定提前吃午饭,过后她就得打包东西搬迁了。
苏瑾将蕨菜焯水后剁碎,把葛根粉与蕨菜嫩芽碎混合,加入烤干的辛辣植物的叶末。清甜的梨汁代替清水,把灰白色的面团染上淡淡蜜色。
她没有油,直接在烧烫的页岩板上煎饼,面饼贴上的瞬间腾起青烟,边缘迅速卷起焦黄脆边。
“咔嚓!”咬破酥脆外壳,蕨菜的清苦与野梨的酸甜在舌尖交织,辛辣的后劲冲开鼻腔。就着浆果果酱兑的饮料,苏瑾终于尝到了久违的“丰盛”滋味。
上午晾好的葛根粉只够煎几个葛根饼,她吃了一小半,剩下的留作晚餐,晚上就不用再开火了。今天要搬家,不一定有时间做饭吃。所以她又补煮了一杯甜葛根泥填肚子。
午餐过后,苏瑾将她所有的物资都打包装车。所幸她的东西不多,那些精挑细选的页岩板她都没舍得丢,全放到车里。
引擎盖和车顶上晒的东西她还没收,她想再去岩壁那边看看,顺便多挖点葛根回来做成粉存着,以后她离葛根就远了,来一趟不容易。
正午的烈日将岩壁晒得发烫。苏瑾用附近新剥的树皮包住手掌,攀上西侧断崖。
灰白色的岩缝间闪烁着晶簇,指甲盖大小的立方体紧密排列,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虹光。她舔了舔石片刮下的粉末,咸涩的味道让干渴的喉咙立刻收缩——是天然岩盐!
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没盐没味的日子过了快两天,她太怀念这个味道了!
采集盐晶时,军刀突然碰触到柔软的阻碍。扒开表层土壤,褐色的藤蔓纠缠成网状,末端膨大的块茎露出淡黄色截面。
苏瑾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分明是野生山药!
她用石头顺着根系走向挖掘,挖出几根手指粗细的根茎,断面渗出的汁液遇空气迅速氧化成铁锈色。石缝的生长空间有限,这些山药的个头都很小。
在岩壁上,苏瑾收集了满满一塑料瓶的盐晶,等回去再慢慢磨成盐粉。
她顺着岩壁往上爬,断崖大概有两人高,她没攀过岩,所以很担心自己摔下去。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总算爬上了崖顶。
她观察岩壁上山药藤的生长方向,在崖顶上找到了更多的山药藤,苏瑾喜滋滋地挖满了大半个旅行包,剩下的位置是给葛根留的。
回到营地已是日影西斜,她带着一瓶盐晶和满满一旅行包的葛根山药,驱车前往洞穴。
苏瑾本想今晚就住在洞穴里的,等她搬东西时才发现洞口太大,不整修一下实在不安全,晚上随便跑进来一头野兽就能瓮中捉“瑾”。
她把车停到缓坡背面的石滩上。既然今天晚上不能住洞里,那就没必要今天整修了。
苏瑾将加工食物的石板、烹饪用的页岩板搬到了洞穴口,在那里重新挖坑搭了一个石头灶台。
暮色中,她从急救药品里找出缝合针放在火上,取出浸泡过的树皮。参照记忆中鄂伦春族老人的手法,将三层树皮交错叠放,用烧红的针在边缘戳出细密孔洞。
韧皮纤维穿过孔洞收紧,形成直径三十公分的圆筒。底部包上几层用军刀裁剪过的树皮,再用韧皮死死扎紧。
倒入溪水测试——没有水珠渗出,一个水桶完成了!
苏瑾还在水桶上方掏了两个洞,嵌进一根木棍当提手,以后打水就靠它了。
现在最缺的还有沉淀淀粉的容器,一个急救箱盖子根本不够用。
苏瑾把两张大树皮叠起来摊开,折起四条边,将四个角依次折到边上,用韧皮缝合。为了防止搬动时变形,她还裁出一条树皮缝在边缘包了个边。
一个接近一米宽的正方形簸箕诞生!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在缓坡上的苏瑾并没有昨夜那么害怕了,毕竟缓坡这里没什么东西,动物踏足较少,坡下就是车,她很有安全感。
她抓紧时间把山药去皮并在石头上捣碎泡进簸箕里,在周围捡了许多石头砌在洞口,防止小动物跑进去糟蹋东西。
石头只能堆小腿肚那么高,她没有更多时间捡石头了。苏瑾将洞顶的藤蔓扯过一些遮住洞口,远看已看不太出这里有个山洞了。
借着月光,苏瑾回到了车上。
她将晒干的葛根片用叶子包起来捆扎好,野生梨切成薄片铺在蕨菜叶上,辛辣植物的种子装进葫芦瓶。
今天应该是她住在车里的最后一晚了,她得早点休息。
明天得把山洞口修整好,最好再找些东西编张席子。她只有一条毛毯,直接铺在地上肯定没法睡。
如果要住在洞穴里,她只能把所有的衣服盖在身上当被子才行。
她太缺衣服和布料了,如果一直回不去,她该怎么度过丛林的冬天?
这两天,苏瑾只见过小型动物和死掉的大型动物,她不确定自己有能力能猎杀野生动物并剥下它们的皮。
夜枭的啼叫从远方传来,山洞里的灶火并未熄灭,火堆旁的新容器映着跳动的光影,树皮水桶静静立在墙边,沉淀簸箕里装着满满的山药汁水。
苏瑾看着车里储存得越来越多的食物,想着即将入住的新庇护所,终于露出了独自生存以来第一个舒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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