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没多久，我同时收到了公司邮件和法院传票。
公司要求返还学费、工资和“管理费用”等总计几十万。
本来我也打算去法院提起诉讼，这下省事了。
首先开始请律师。
微博上刷到一个行业里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在首都。
和他取得联系，立刻买了火车票赶过去。
这位律师近些年名气越来越大，后来甚至还帮明星打过官司。
而我一个籍籍无名的打工人，只是在wb发了私信。
他便很热情地分析案情，邀请面聊。
简直受宠若惊。
一下火车，我立刻打车前往他的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在繁华地段的高档写字楼里，装修十分上档次。
大律师很守时，提前在办公室等我。
西装革履，言谈专业。
看上去靠谱，我心想这下子稳了。
我问胜算有多少，除了学费以外的不合理费用，是否有把握不用赔付。
大律师哈哈一笑。他说那是最基本的，我还会想办法让你连学费也不用付。
我心下生疑，但是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免怀疑是自己见识太少。
就在这时，他掏出几张打印纸。
接过来一看，原来代理合同都准备好了。
大律师递给我一支笔，说只要签了，今天就可以开始准备应诉。
虽被他说的云里雾里，这个举动却让我冷静下来。
我说这么大个事，得回去和家人商量。
一个人不好拿主意的。
这么说只是缓兵之计，无非不想匆忙拿主意。
似乎这个回答早已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律师没有再游说，反而和我拉起家常。
问我多大了，是哪里人。
我便友善应答。
谈笑间，他顺势抓住我的手。
很自然地说XX地方的女孩子皮肤就是白，真好看，手指又软又糯的。
恶心得我差点吐了。
下意识把手缩回来，说我要先回去了。
他把代理协议塞给我，让我想好了随时联系。
我僵直地捏着那几页纸，直到走出大楼才恍过神来。
狠狠扔进门口垃圾桶。
和大律师的会面后劲太大了。
也许是对这次见面期待太高，也许是被大律师的光环闪瞎了眼。
祛魅越早，越有益于身心健康。
后来又见了几位律师，只是不敢再找名气太大的了。
一怕店大欺客，二是我这劳务纠纷小案子，杀猪焉用宰牛刀。
面聊的律师，有家人引荐的，也有自己发掘的。
咖啡喝了好几轮，还是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
就在灰心丧气的时候，大学的老师辗转找到我。
他是法学院的老师，从校友处听说我在找律师。
向我推荐他的一个学生，我的校友，和我同级的法学院毕业生。
这个女生现在在我所在城市的律所工作。
说实话，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与我同级的校友，刚工作没多久，恐怕经验不足吧。
老师听出我话里的犹豫。
他对我说，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推荐这么年轻的律师。
但是这个学生是他见过最刻苦的学生。
专业扎实，早早取得职业资格证。
有上进心，对每一个案子都特别用心。
最重要的是，她了解我们这个行业的实际情况。
他的言辞中，满满是对这个学生的欣赏。
于是，我答应和这位律师校友见面聊一下。
刚挂断五分钟，就接到这位校友打来的电话。
我们称她为L律师吧。
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她心情的激动。
L律师直言不讳对我说，如果我选择她，将是她独立接的第一个案子。
一定会全身心放在我的案子上。
见面那天，几句寒暄过后，我也直接提出我的担心。
她的认真负责我丝毫不怀疑，但毕竟经验欠缺。
打过官司的朋友都知道，有经验的律师可以再各种细节上抢占先机。
这些与智商无关，纯粹活的久了，便见的多了。
她表示理解我的疑虑。
她目前服务的是本市著名的大律所。
单纯从经验上说，她肯定不如其他年纪大的律师。
但是所里其他同事，尤其她的带教律师，都在劳动法方面有十分丰富的实战经验。
而她目前手上只有我一个案子，绝对可以全身心投入。
在这段时间筛选律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因为培训协议产生的劳动纠纷非常多。
但是我们行业极其特殊。
可以说其他判例都不适用于我的案子。
过了两天，我给L律师打了电话。
签合同，开整！
L律师没有令我失望。
材料准备阶段不赘述了，这里只说一个小细节。
诉诸法律的同时，L律师代表我和公司之间的协商也没有停止过。
L律师向公司提出，起码先把那笔莫名其妙的“管理费用”去掉。
公司对接人由“法律专家”变成一位新来的法务主管。
原同事说，“法律专家”因为没有处理好我的事情，被公司解聘了……
新来的法务主管Z女士，是帝国某高校的法律博士。
我老板要是把这精神头放在运营上该多好……
Z女士写邮件风格，话语很委婉，意思十分狠辣。
翻译过来就是，要么公司要多少你给多少，要么我们拖si你。
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我气得发抖。
L律师劝我放宽心，说到这个阶段了，什么恶心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公司恶心我，她也让他们难受难受。
公司提供的证据，大部分是我在国外产生费用的票据。
大家都知道，国外消费没有发票，只有所谓的收据或者小票。
而且明细与合同都是外文的。
L律师对这些英文证据不予认可，要求公司予以公证。
我不明白此举的含义，L律师解释说：
翻译和公证这么多材料，至少需要花费几万块钱。
即使这些都是真实的，我们也要对其质疑。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招是她律所的带教老师教的。
主旨就是让对方明白，漫天要价要付出代价。
诸如此类的细节不再赘述，直接快进到开庭前一天。
正常情况下，律师到外地开庭，至少应该给人家定一个酒店单间。
公司所在地物价很高，尤其是法院附近的酒店，价格更是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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