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法院结果没几天，我便接到A公司部门经理的电话。
要说他的消息还真灵通，不知道从哪里嗅到，我和原公司终于达成一致的消息。
接到他的电话，有点意外。
先是恭喜我脱离苦海，然后他便单刀直入，说部门目前还在招人。
吐槽好几分钟新人如何如扶不上墙，资质通过率前所未有的低。
问我还有没有兴趣去他们公司。
我已经不复当年的受宠若惊了，平静地表示感谢，询问学费的事情有没有变化。
他沉默两秒，不好意思地表示当时经过我原单位一闹，公司对赔付学费这事比较敏感。
公司出学费，怕是没得谈了。
不过他和副经理也觉得很不公平，如果我同意ru职，他们可以在薪资和补贴上破例顶格处理。
可以立刻开始走申请流程。
我问顶格处理大概是什么规模。
他踌躇说了个数字。
怎么跟你们形容呢？就是安慰奖，聊胜于无的意思吧。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嘴上还是客客气气，说这是大事，要跟家人商量商量。
挂了电话，我痛定思痛，静下心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A公司突然变卦不付学费，固然有原老板从中作梗的原因。
但究其根本，无非是觉得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白了就是赤果果地拿捏。
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儿。即便有家里微薄的支持，但也无权无势，人微言轻。
就算明摆被欺负，又能奈谁何？
虽然我当时年轻，但心里清楚。人在职场，硬刚的背后是谈判的资本。
谈判的资本是什么？要么是能力，要么是人脉。
而且这份能力和人脉必须是相对来说不可替代的。
否则谁搭理你啊？
而我当时有的，只是一纸资格证书。
道理是懂了，做到却很难。
一直忍不住在想，A公司现在能拿捏年轻候选人，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对成熟技术人员釜底抽薪？
是否过河拆桥，向来只关乎人品，而不在于时间。
一个公司以此观念蔚然成风，即使成功进去了，就真的会快乐吗？
找工作不是写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也从来不是结局。
我和所有求职者所面临的，是选择一种生活，而不是尽快交上“成功ru职”这份答卷。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个工种在国内最好的就业方向，
除了A公司和朋友们所在的B公司，还有一个政府机构。
新世界的大门又打开了。
我决定给政府机构投简历碰碰运气。
说来简单，可是怎么联系到他们呢？
提到这个政府机构，其实当时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在国内按照地点不同有四五个分支机构。
连具体组织架构都搞不清楚。
简历应该递给哪个部门？他们有人事部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国人，取得联系这件事，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熟人推荐。
已知的，有一位在该政府工作的校友，在另外的专业部门工作。
这位校友只是点头之交，不过我刚出国培训的时候，在社交媒体上主动联系过我几次。
当时得知我去参加该工种的培训，确实收获了很多“半熟”朋友的关心。
由于工种的光环，在学校看起来只埋头于学习的我，也被动增添了“光环”。
他们态度的变化，我觉得无可指摘。
人往高处走，都希望结交厉害的朋友嘛。
所以当时虽然和这位校友并无交集，我却自信满满。
又没想走后门。只是递个简历而已。
就算不成，应该也能收到他的解释。
我给他发了信息，没有回音。
而几天时间里，他在群里水得飞起。
好吧，成年人的拒绝可以是悄无声息的。
我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骚扰。
（好笑的是，多年以后，当他得知我已经是副总title，联系又畅通起来。
还主动提起当年这事的尴尬和无奈……）
不理人没关系，可是我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与此机构有关系的认识的人了呀。
那段时间我发了疯似的四处联系。
顾不得面子，逢人便问能不能联系到这个机构，任何一个员工或者有关系的人都可以。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个想法。
政府机构有官网，虽然官网没有提供招聘邮箱，但应该有联系方式。
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机构目前缺少相关技术人员，无论通过何种方式联系，至少能被看到。
如果暂时不缺人，就算熟人成功递上简历，也不会有结果。
说干就干。
先找到我所在城市的分支机构。
找到该机构官网，我傻眼了。
居然只有一个投诉入口。
点开之后，有个留言框，可以写诉求和联系人、联系方式。
类似现在的“市长信箱”。
行吧，不管是什么形式，能保证被工作人员看到就行。
我把自己学习和工作经历写在留言框里，注明联系方式。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了。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我和家人在外逛街。
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个座机电话。
心跳莫名加快，赶忙从商店出去，走到僻静的角落。
电话那头是个普通话很标准的女声，直接喊我的全名。
我说是，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那边说出的单位名称正是我留言给到的本市政府机构。
有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不然肯定没有回音。
我不自觉立正站好，恭敬等待下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意料。
电话那头的女生顿了两秒，似乎在确认自己周围有没有人。
然后用手捂上话筒，声音也明显躲躲闪闪。
她说，不要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不好意思，这边有点吵，您说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发音微弱但口齿清晰地说，别来，千万不要入职我们这里。
我惊呆了，没来得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为什么啊？
她犹豫一下，语速很快地说，这里环境很不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也完全没有职业发展可言。
我说不好意思，我没弄明白。请问具体怎么不好，方便另约个时间和您详谈吗？
她利落回应不方便，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相信我，不要来，记得千万不要来。
没待我再发声，对面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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