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雪阳才不管他在想着什么,随手捞起搭在一旁的黑色外套,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而消失了好几天的阮青余在干嘛呢。
他正在为了自己接下来三个月的幸福躺平生活在努力上班,当然,不是那种盲目、单纯、死板的上班,而是负责给自己新揪来的壮丁大部队们,统一做岗前培训把关,顺带做一下公司下个季度的kpi目标指令下达
阮青余今天穿了身浅色的天空蓝休闲西装,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衬得他整个人莫名禁欲,身后是他让专业团队花两天时间整理出的阮氏最近三个季度的财报指标,ppt上密密麻麻,红绿相间,全是财经方面的相应词汇。
当然,讲解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花重金请来的业内金牌团队,包专业的,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会带团队就得干到死。
还有句话叫做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而这些人,就是他给自己愉悦度假生活上的双重保险了,阮青余伸手在膝上摊开的飞鸟集上,饶有兴致的画了两个圈。
台下,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们,里里外外的坐满了五排,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蜡黄着脸的苦瓜脸,在台上老师有条不紊的讲解声里,埋着头奋笔疾书。
而阮青余么,就负责笑盈盈的坐在一旁,把控全局的同时,时不时顺带的监监工,当然,他也不是每天都这么闲的,只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讲台上的课程也差不多快讲完了,这才好整以暇的拍拍手,将一众人等的视线尽数吸引过来。
笑眯眯的反问道,“各位叔伯婶娘,侄子侄女们,老师说的都理解了吗?对于公司的现状,现在没有异议吧?”
底下顿时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应和声,“理解了,没有异议。”
“那么,现在开始考试吧。”
他朝着左前方拍了拍手。
很快另一侧的消防通道门,被从外推开了,一行人应声鱼贯而入,挤挤挨挨的,将整个会议室剩下的位置全部坐满了。
阮青余挑了挑眉,“我先前就说过,会有人和你们竞争同一个位置,大家应该没有忘吧?”
见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小声交头接耳,阮青余又缓声道,“这五天来,你们在同一个地方上课,用的是同一个教学团队,如今做得也是同一张行测试卷。
现在他们来了,考试将在三分钟后正式开始,教务组会在今晚加班改卷,确保明天早上九点之前,能够全部批改完,到时候会按照大家的最终成绩,给你们合理分配位置。”
台下顿时议论声四起……
“这怎么能这么比呢?”
“就是,这不公平啊,他们比我们年轻那么多,说好的从中取优,位置总共就这么点,这么多人呢?怎么够分啊?”
“小余,我们可能是你的亲大伯、小姑,这些人可是跟你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你确定要将集团的未来,交到这些人的手里吗?”
阮青余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平淡表情,他支着腮,慢悠悠的将手中诗集翻了个页,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细品有带着两分残忍,“这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然,你们肯定会觉得不公平,这样吧,公司目前空缺的中高层职位有38个,你们对半开,每方各出19,职位高低按成绩的从前到后排列,胜者任职的前半年,每个月都统考一次,人数不限,次数不限?怎么样?
至于管理层这边,我另有安排,具体要求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谈,你们不需要和他们比,只需要和自己比,人数是不变的,这样够公平了吗?”
底下顿时一片缄默。
谁懂啊,年纪一大把,七老八十了,还要坐在这里,同一群小年轻竞争上岗,辛辛苦苦学了几天,还不一定能过。
简直就是作孽啊,早知如此,他们一定会倒回去,狠狠抽因为利益熏心,而满口答应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之所以会造成如今的局面,这事有点说来话长,还得从四天前,也就是主角攻陆仁被挂在热搜上公开处刑的第二天早上说起。
翌日一早,早上八点刚过,昨晚熬了个大夜,但因为泡水而容光焕发的阮青余刚从二楼走下来,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就面露难色的迎了上来,“少爷…”
一看就是有事。
他也没什么为难对方的想法,抬手示意对方直接说,而老管家便点点头,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是太姥爷和夫人,还有本家那边杂七杂八的亲戚,一道过来拜访您了,想来,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
他们到的早,来的时候,少爷您还没醒,我就命下人将他们安排在花厅了。”
这就相当于给他提前透底了。
来者不善。
但不想见可以避开。
而陪他熬了个大夜的老伙计则是慢悠悠的在脑海里泼了个凉水。
【恭喜,麻烦找上门了。】
阮青余挑了挑眉,并不怎么意外。
恶毒炮灰嘛,拿的剧本总是这么狗血的,要不然怎么推动剧情发展呢?至于避开,没那个必要,迟早都要面对的,前进道路上的阻碍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放置而消失掉,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行壮大。
更何况,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给他干活,趁机抓点壮丁来,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就算他不露面,底下的人今天也没那么容易打发走的,别墅的隔音效果并不算特别好,阮青余刚走到一半,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女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啊?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你们少爷的亲小姑!知道怠慢了,还不把我们请上去,没看到外面还在下雨吗?天那么冷,居然让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坐在这里挨冻?”
以及来自佣人的略显无奈的小声劝导声,“还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候,女士,请您小声一点,这个点少爷一般还在睡觉,但忠叔已经上楼去叫了。”
但显然,从女人越发尖利刺耳的大嗓门来看,这次交谈,无疑是起了十足的反作用。
“稍安勿躁什么稍安勿躁,我们来了大半个小时,这话起码听你们说了五六遍了!我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
“这上的什么陈年老茶叶?!也好意思端上来,我爱喝的君山银针呢?再不济至少也得给我们泡点大红袍什么的,你们少爷可是我们的亲外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就真的很像话本里专门过来打秋风的恶毒穷亲戚。
老管家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愁苦了些,眼里多了两分心疼。
阮青余朝他安抚性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偏头朝着下方随意的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嚯,还真是,来的挺齐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密密麻麻坐的全是人。
象牙白沙发的西北角,坐着一个身穿苍青色连体旗袍,外披白色坎肩皮草,但面相十分刻薄的短发女人,她身旁的矮胖男人,正因着周围人的频频瞩目,而不忍直视的抬起手来去拉她的手,劝解道,“你少说两句…这么多人看着呢。”
但对方显然不领他的情,一把就把男人的手拍开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你才是给我闭嘴,这是我亲侄子的地盘,我说两句怎么了?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睛,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还好咱们悦儿没随你这个废物爹。”
“……”
唔,强势、虚荣、急功近利,骨子里还有一点刻薄,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阮青余花了两三秒给人做完侧写,就不敢兴趣的挪开了目光,去看其他人。
“还有你,缩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温水?”
站在她正前方伺候的女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了,偏生都这样了,她还不怎么安生,硬是挺着身子越过了两三个人,找坐在角落里的长发女人强行搭话道,“弟妹,你也真是的,看看这就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好儿子,大哥走了还没两年,就不把我们这些叔伯婶婶放在眼里了…等会他来了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阮青余的视线随着她身子的转向,往右看了看,发现同她说话的女人穿着月牙色的棉质长裙,外面罩了件宝蓝色的西装领大衣,脖子上的驼色围巾衬得她温柔又安静,就连应声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我知道的,小姑别生气,等小余来了,我会提醒他的。”
温柔,娴静,拘谨,面容和他现在的模样有三分像,但能看出来平时是个极内向的人,倒是很符合电视剧里,那些大家族里的陈年老古板满意的长媳的刻板形象,想来,这就是原剧本里,他顶替的这个角色的亲生母亲了。
相较于被怂恿出来当枪使的刺头们的泼辣,男人们更多是三三两两的聚作一块,则要安静收敛的多,或是仰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或是正压低声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一眼望去,泾渭分明的小团体,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些。
除此之外,再就是独自窝在红木宽椅里,穿着墨蓝色中山装,拄着拐,发须皆白,正闭目小契的干瘦老人了。
他周围一圈都被人为的空了出来,此刻正因为女人尖利的嗓音而皱起了眉,“好了,小梅,这么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
只一句,先前嚣张跋扈的女人瞬间消了声,汕汕道,“好的,爸。”
看来老爷子余威尚在。
想来,这就是老管家口中重点提到的姥爷了。只是是敌是友么,真不太好说,这个开口制止的时机,着实微妙的很。
毕竟,如果他真的想制止的话,不会拖到现在这个时间点,才装模作样的说一句,不是么。
但管他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正愁公司一堆事情走不开,没法好好享受假期呢。
送上门来的壮丁,不抓白不抓。
阮青余打定主意,刻意将脚步声加重了点,嘴角更是微微上扬挂上了礼貌的社交面具,“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让各位长辈一块约好,大清早就来我家拜访?怎么我看着,人好像比我爸葬礼那天,来的人还要齐整些?”
底下霎时安静极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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