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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兮归来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千灯镇外,一叶乌蓬孤舟晃晃荡荡艰难向岸。说是岸,其实连道插纤的木码头都没有,就是干涸皴裂的一片枯芦灰泥湾。

楚天歌强忍着喉头腥甜,肩臂紧绷,使尽了力气胡乱摇桨,想要靠岸。

可惜他才划了三两下,背后倒地的年轻大夫就跌跌撞撞爬起,哆哆嗦嗦,捂着后颈尖叫:“楚天歌!我管你国主侯爷!是美是丑!我告诉你!你这是医闹!医闹!!!”

但楚天歌丝毫不理,一心划船。

谁成想那大夫瞧着弱不禁风,此时也不是省油的灯,扑上来就要夺桨。

“姓楚的!你不是有个连夸三天三夜都夸不完的弟弟吗?!”

“天下第一的贤相帅才不好请!”

“会盖玉玺的皇帝不是谁上谁都行?!”

“你弟——”

戛然而止。

大夫忽然瞥见,楚天歌薄红的眼尾,眶中随时决堤的晶莹泪珠,极尽压抑,却又竭力掩饰颤抖羽睫。

他不由自主就软了声气。

“不是……那个……”

但楚天歌打断了他。

他死攥着木桨,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三个字。

“他,不,行。”

年轻大夫登时一愣。

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楚天歌头一回没夸他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弟弟。

不过,大夫也就愣了一瞬,手底下乱七八糟细若游丝随时暴毙的脉相还是强拽回了他的神思。

“啊……这个……”

“……我也许能治?”

不确定,先将楚天歌哄回来再说。

“那个……绝嗣之症……实在不行……嗯……我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你多生两个过继……也跟你弟亲生的没差……吧?”

结结巴巴里尽显诚恳。

可楚天歌闻言,不仅没有被他劝得回心转意,反而莫名其妙狠狠瞪了他一眼,划桨划得更拼命了。

大夫:“……”

我说错什么了我?

不要讳疾忌医!

遥远的海风吹动微澜。

眼看着小船就要靠岸,被推开的大夫就算是个泥人,也被闹出了三分火气。

他当机立断直起一脚,踹飞楚天歌手中的木桨,大吼一声:“你知道你还剩几年嘛?!”

“十年?”

“十年都没有!”

“五年还得瞧老天脸色!”

桨都被踹飞了,楚天歌顿时僵住。

他失魂落魄垂眸,死死盯着河中支离破碎的倒影,眉峰凝滞,几如脱线木偶。

大夫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

能阻止就好。

他就怕楚天歌这头倔驴不听他的,硬挺着这副五脏六腑都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就剩一张脸完好的身子都得回家。

说实话,回家就回家吧。

可楚天歌他那是回家吗?!

他如今可是老黄牛迷路桃花源,回家之后还得耕江南八千里地呢!

真要放他回去,他鬼医诸葛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他十二出山,就正儿八经地治过这么一个病号,从幼学小童治到加冠君子,眼瞅着再坚持五年就能挺过而立,结果病人自己给自己活活折腾得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医德沦丧医术不精呢!

但楚天歌要是能听劝,他就不是楚天歌了。

若是从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大约还会听诸葛白的,相信弟弟,安心休养。可如今的他不仅不信自己的弟弟,甚至连自己都快不信了。

哪个好人家能一门两暴君,父子三愚夫,兄弟同牝,被骂江南鼠辈,遗臭万年的啊!

他楚家就能。

这一切都源于那份楚天歌重伤昏迷时,突然觉醒的叔嫂艳情话本。

而他正是那份话本里的……兄长。

他最疼的弟弟兰陵,不仅不是他的亲弟,甚至还背着他偷偷招惹嫂子。然后,变本加厉地软禁他,气死他,当着他的面强占男嫂,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继承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半壁江山。

最后,亡国了。

楚天歌:“……”

他确实有半壁江山。

但他哪儿来的娘子给弟弟占?!

船头滚滚河水奔涌入海。

楚天歌忽然眸光一闪。

他好像真的……有个“娘子”。

而且,他还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位“娘子”确实是个极容易惹是生非的祸水美人。

毕竟,他当年顶着那张天生的勾魂夺魄桃花面,光是从白鹿洞下山归家临安的千里地,就阴差阳错被见色起意的匪徒绑了八回,差点变压寨夫人五回,致使匪徒为争夺他而内讧三回,顺势招安易守难攻的悍山匪一窝百余人。

祸水名不虚传。

也正是因此,楚天歌才会逼不得已,千辛万苦习得易容之术,给自己重新打造了一副英朗凶恶的相貌。

否则,江南如今流传的就不该是“小霸王三拳怒降悍山匪”,而是“艳世子卖沟百家求荣”了。

楚天歌:“……”

他毫不怀疑江南文士胡编乱造艳俗传奇的功底,更不怀疑江南百姓最喜闻乐见的秘史野话到底能有多野。

更何况三年前,他为了密谋夺回楚家的全部兵权,还假装中了北胡刺杀的奸计,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实则暗中卸掉易容,自己给自己冲喜嫁回楚家,以皇后的身份掌权加以惑敌之策。

最后,他不仅顺利拿回了楚家全部的兵权,甚至还意外打下了北胡守备空虚的江城,剑指徽京,一举坐稳了大楚皇后的宝座。

但也正是因此,楚天歌根本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让这个自己假扮的男皇后立刻功成身退病逝消失。

甚至他假扮的皇后才刚传病离朝两日,文武百官明劝暗诫的奏折就跟流水似的,送进了御书房。

话里话外都是——陛下!皇后是祥瑞啊!

除了奏折,一并被送来的还有膏方秘药春宫册话本无数。自然,这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儿楚天歌看都没看一眼,就统统垫了桌脚压了箱底。

但就连弟弟兰陵见了他这个兄长的面,第一句话问的都是“嫂嫂呢”。

楚天歌:“……”

逼不得已,他只能留下“皇后”。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他还得时不时一人分饰两角,露面表演帝后感情甚笃,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以免民间流传其他更加不可名状的野史,毁他清誉。

只可惜楚天歌辛辛苦苦维护的明君清誉,在那话本里最终都化为了一个“纣”字,荣登暴君之列。

纣兄暴弟,世间无出其右!

头好痛,兰陵到底是怎么气死他,还能当着他的面强占他“娘子”的?

诸葛白依然在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

但楚天歌已定了心思。

虽然他完全不信兰陵会是话本里那等弑兄霸嫂的千古第一亡国暴君……可他还是必须回家看看!

所以——

“我有不得不回去的苦衷。”

话音未落,楚天歌就抽掉了自己腰间的“二十四桥明月”丢在船头,反手握剑裹上快速脱下的外袍就朝岸边一甩。

他往水中一跃,还不忘提醒诸葛白:“这是药费,多的算我替江南百姓给的。”

“扑通!”

小船猛晃。

完全来不及拦的诸葛白:“你……”

他人都傻了。

楚天歌这何止是倔驴,他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现在可是深秋的天气了,寻常溪水都够寒凉的了,更何况是一条能行船的清河?

诸葛大夫崩溃地看着浪里小白条一般游走的病号。

他差点也跟着跳河了。

只是紧要关头,诸葛家无数明智的箴言祖训终究还是拉住了他。

要是他也病了,谁来治这头不要命的倔驴?

再三思量,诸葛白终于还是一脸肉痛地从怀中掏出了半巴掌大小的琉璃宝瓶,扬声朝楚天歌道:“喂!你把药带上!回去别说我庸医连药都没舍得给你开!”

楚天歌攥发披衣回眸,就见骄阳下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七彩琉璃色泽晃过,他眼疾手快抓住,瓶中十粒小拇指粗细的蜜蜡封丸,一动不动。

瓶口以锡纹密封,正是诸葛家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不传秘药。

他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等地步么?

但楚天歌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耽搁,抓起药仔细塞进怀中,就赶忙朝好友道了谢,头也不回地向最近的村庄跑去。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觉得话本里罄竹难书的弟弟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至少若是能有一条京杭通衢无阻的大运河,那他这会儿也不用非得下船找马赶路回临安都了,直接拿剑往诸葛白的脖子上一架,他还能不送他回临安?

今年这场大旱,实在是旱得太久了。

连江南素来畅通无阻的天然河道都干涸了不知凡几,原本行船不过几日的功夫,也变得不如跑马归家半旬来的快捷了。

否则不善水战的北胡也不至于骤然兵临堪堪收复的徽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飞速远去的楚天歌并没有注意到,独立船头的诸葛大夫忽然脸色一变。

只见诸葛白抓耳挠腮,一边望着几乎远成一点的楚天歌,一边欲喊又止,止又欲喊。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回篷,翻出最大的那号药畚箕,撸起袖子,往船头一趴,就开始可着劲儿地往岸边划。

他拼命划拼命骂:“讨债鬼!天歌回去怕是还得吃那易容丹!可那易容丹与秘药药性相冲,同服必邪阳侵——”

话音未落,小舟全然不防身后突如其来连绵的海潮顶撞。

本就不大稳当的小舟登时一歪。

“扑通!”

救、救命!

……

千里奔袭。

等楚天歌赶回临安都时,已是第三日的黄昏向晚。而他骑的,也已记不清究竟是第四还是第五匹马了。

这一路为了换马换些食水,他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件几乎都换了出去,就剩下他们楚家传家的那半道龙凤玉璧,留以证明他的身份。

只是楚天歌人还没进城,就先望见了城头大片大片的素白。

即便是他死了,灾年未渡,这等架势也有些过于铺张奢靡了。

楚天歌不禁皱眉。

没想到兰陵这时,竟然就显露出日后丧心病狂的暴君之姿了。

可惜那话本里记叙的东西乱七八糟颠三倒四,更没写如今的临安都城究竟如何,即便是楚天歌也不敢妄下断论。

更何况那话本还扬言,兰陵天生异瞳绝非他楚家血脉。

他弟弟异不异瞳,他能不知道?

但楚天歌还是想回家见兰陵一面。

他已出征月余了!

到城门口时,已是一片披麻景象。城内更是家家户户烧盆哭丧,时不时还有满身煞气黑白衣色的巡城兵卒提刀来回查验,气氛诡异莫名。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册封他爹江南侯的前朝老皇帝南逃半路驾崩的时候,年仅三岁的楚天歌就已有印象。

当年何止是气氛诡异,因着前朝皇室着锦衣卫抓了好多“露红”“窃喜”“大不敬”之人斩立决,徽京菜市口的上千道石缝都被血糊透了,血腥味将近一年未散,堪称人间炼狱。

世道乱了,人命连草芥都不如。

故而,楚天歌也不轻信弟弟,一路小心避开城防归家。

他如今虽已称帝,但楚家老小依然住在昔年的江南侯府里,侯府内外并无徽京皇宫那般森严的宫墙守卫。

他甚至为了自己出入行事方便,还特意留下了一道隐秘墙缝可钻。

钻进去之后,便是他这个江南皇帝的“御花园”。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楚天歌一进后院,就见浩浩荡荡不知多少桌水陆道场,僧侣道士来来往往默不作声,院中一簇高台横棺。

处处做法,阴风阵阵。

要不是楚天歌确信自己没走错,他大概都从墙缝间挤出去,再重新挤进来一回瞧瞧了。

什么玩意?!

但更令楚天歌吃惊的,还是他沿着山石绕出,朝高台顶端一瞥,就见那具高高摆着的金丝楠木厚棺之上,还架着金书大字的灵位。

【先兄临安楚氏天歌之位】

鬼画符左右护法,笔锋千姿百态,随风飘扬。

楚天歌:“……”

这到底是想超度他,还是想镇他雷锋塔啊?!

楚天歌闭眼。

弟弟好像真的不太靠谱。

半晌,他终于还是决定先回房易容回硬朗的尊容,即刻联系亲卫,把这些僧侣道士连带水陆道场都统统送走,再议往后。

昏暗天穹渐渐飘雪。

楚天歌好不容易避开内院愈发森严的守卫,摸回“寝宫”。

说是寝宫,其实只不过是一间连带书房稍大些的小楼罢了。而且江南苦潮,他还只睡阁楼半架的那一小间卧房。

寻常都不会有人来此寻他,如今就更不该有人来了。

倒方便了他行事。

谁成想楚天歌堪堪近门,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动静。

正在他房内。

那声儿似喘非喘,似动非动,又夹杂着楚天歌很是熟悉的旧木床吱吱嘎嘎。

一心皇图霸业的楚天歌侧耳凝神,听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总觉得,此时此刻在他卧房里的人,当是兰陵。

他隐约听见了房中人含含糊糊低低哑哑的一声——哥。

莫名粘稠。

激得楚天歌后颈寒毛倒竖。

简直像眼前这栋他熟悉无比的卧房小楼,陡然间变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龙潭虎穴。

楚天歌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先戳个洞观察观察。

只是,他堪堪在窗纱上戳出个洞儿,房内那奇奇怪怪的动静就停了。

楚天歌甚至都没来得及往里瞧一眼。

后颈就硬生生挨了一掌。

登时天旋地转。

但在彻底昏死过去前,楚天歌还是瞥见了身后衣衫不整的弟弟。

弟弟浓睫低垂,神色晦明。

他的脸颊耳垂颈侧,就连半敞的胸膛都透出一股无端热意。再加气息微重,眼尾湿红,简直跟小时候的兰陵不服管教,被兄长拎着后衣领子,罚按在演武场上生生操练了半个时辰一般。

怪熟悉的。

只是下一刻,兰陵抬眸,阴鸷陌生的眼神就生生打碎了楚天歌的回忆。

他冷冷地望着他。

沾染上了一丝楚天歌从不曾在弟弟眼中见过的执魔,宛若饥肠辘辘多日的凶兽终于捉到了可以裹腹的娇贵猎物。

他要将他活活劈成两半,开膛破肚,尽情享用他体内柔嫩多汁的五脏六腑。

丧心病狂!

楚天歌头皮发麻本能想跑。

这逆弟不会现在就要杀他谋朝篡位吧?!

一声低笑。

兰陵自顾自俯首,从后熟稔地拥住楚天歌。

他微微垂眸,异样热烫的耳鬓贴上眼前后颈,肆无忌惮地蹭了蹭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喘息呢喃。

“嫂嫂?”

楚天歌一口气没上来。

眼前一黑。

那份乱七八糟的叔嫂话本好像是真的!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唐.白居易《轻肥》

【后来——】

【陌兰陵:哥!你听我解释!嫂子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会体寒,我体热怎么能不给嫂子暖暖身子?暖身子……暖身子怎么能只暖表面呢?所以我当然要……】

【楚天歌:我也体寒,怎么不见你给我暖身子?】

【陌兰陵:真、真的可以吗?小狗摇尾巴瞬间兴奋猛扑.JPG】

【楚天歌:……你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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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灵堂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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