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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烟花寂寞

钟之夏面窗而坐。虽然车的前后是隔断的,但方才那个热烈的拥吻,依旧让她红透耳根,一路对窗而坐,假装全神贯注地看风景来掩饰尴尬。

她的手指被勖嘉礼捏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

他好像干什么都理所当然,从来不会怯场,更不会不好意思。刚才在路上,若不是她哀求,他可能还要接着戏弄她。

车窗外,是灰扑扑的雨后世界。

汽车沿着墨绿色的公路疾驰,古老的建筑群落飞速后退。越过几个街区后,有着城堡式尖塔的百货大厦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个始建于清末广场,拥有英式复古花园,广场上的雕塑都是保护性文物。

左侧是个数百年前开凿的锁心湖。

平静清澈的湖泊泛着粼粼波光,无数细碎的涟漪上,一对黑天鹅浮在在湖心交颈而眠。三五成群的海鸟追着人群飞扑索要食物。

年迈的老人互相搀扶着散步,年轻的夫妻推着婴儿车出行。

人们都小心翼翼地绕开浅浅的、倒映着天空云层和飞鸟的积水潭,却又在水面留下自己破碎的倒影。

此刻钟之夏内心安宁。勖嘉礼将她冰凉的手包在手心里,无声地用体温给她供暖。他们一起静静坐在车内,看着难得慢下来的世界。仿佛时间也可以这样缓慢流淌,直到终老。

可是,司机在靠近一家家常法国菜的小餐馆前停下来。

店主是年近七十的女士。有非常漂亮的银色卷发,这样冷的天气,居然穿着黑色丝绸裙子,戴珍珠项链,温润的珠光将她衬托得风情万种。

下了车才发现,店铺和她本人一样,非常时髦有趣。

店内挂着许多明信片、丙烯画和挂毯,养着一群硕大的金鱼,除了能容纳十来个吃饭,主要顺便出售手工饰品和高跟鞋。

高跟鞋都是托买手在杭州四季青选的基础款,由店主亲自使用人造宝石、珍珠、蕾丝、亮片、孔雀翎等进行改造。一部分是拜占庭风格,一部分是巴洛克、洛可可,或者新艺术。稀奇而美丽。

只要购买高跟鞋或饰品,就能获赠自制徽章。

钟之夏站在橱窗前观望,勖嘉礼没有催,等在旁边。然后老太太推门出来,递给她一枚玫瑰夜莺金属徽章:“要不要进来看看,不买也可以。”

她刚想说谢谢,不用。勖嘉礼拉着她往里走,“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会耽误您行程的,”钟之夏迟疑地仰头看他,“要不下次吧?”

勖嘉礼却说:“今天没有别的安排。”

言下之意,来这里只为给她挑衣服。在她还不算长的人生中,小时候家里人从未专程为她买过任何东西。涨到七岁时,她开始被迫跟着钟文娟颠沛流离,大部分衣服来自二手超市和垃圾市场。

他是第一个请她吃饭的人,也是第一个一样看出她喜欢一双鞋子的人。

进了店后,老太太送倒了两杯热苹果酒。告诉钟之夏自己还要招待客人用餐,让她:“慢慢挑,有喜欢的可以试试。”

她看中的那双鞋子很贵。是绸缎做的凉鞋,用珠片可手工绣上花朵,还增添了丝绸绑带,可以绑在脚背上,温柔又好穿。

由珠片用的是好料子,又点缀了真的宝石,标价两千。

她只试了另一双价格便宜的绣鞋。

勖嘉礼自己把那双亮片鞋拎出来:“试试看这一双。”

钟之夏摇摇头:“太贵了。”

“不贵,”勖嘉礼示意她换上,“要买就买喜欢的。”

花窗上斜斜地招进来一束粉色的光,叫人看得清地砖上黯淡陈旧的纹路,他们所在角落没有人,有隐约的凯尔特音乐,这样的时刻,适合静静地呆着,和喜欢的人。

“好,”钟之夏笑了一下,神使鬼差地接过鞋子,光脚踩在因时光长久磋磨而触感细腻和煦的花砖上,“谢谢您。”

勖嘉礼看着她,低声说,“我们都那样了,不用说谢——要谢,也该我谢你。”

这话说的接地气,通人气,钟之夏点点头,“可我还是要谢谢您对我伸出援手。”

其实,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话,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完全不必等到她出现。或者在她一再出尔反尔后,他就该失去耐心,打发她走人。

她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但他没有用这一点进行逼迫、威胁。只是让她考虑清楚。

钟之夏的天平在自尊心和好梦一场之间疯狂摇摆。

勖嘉礼以为她站不稳,上前从背后半圈住她扶稳,“地上凉,你踩着我。”

说完,不等她自己决定,抱起她,让她踩着自己鞋背。地上的凉气瞬间被隔绝。他依然半抱着她,她脚底的触感是温热的,并没有想象中被真皮鞋膈到的硬和疼。

太过温情的时刻,她突然想摆烂放弃挣扎,哪怕明知是假的,也宁愿就此沉沦。钟之夏确实也这么做了。她侧着仰起脸,去亲他喉结和脸颊。相当浪漫而甜蜜的行为,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酸楚、可怜:“勖先生,你对我这么好,会害了我的。”

勖嘉礼边吻她边低声说:“没有关系,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也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们可以互相伤害。”两个颠沛流离的灵魂在昨日雨夜相逢,既然同属于被放逐的另类,那么相拥着取暖也不算错。

付钱的时候,老太太送他们一人一支玫瑰花:“你们看起来非常相爱,希望你们永远都这么珍惜对方。”

钟之夏莞尔一笑,点点头。

但心里是荒凉的,甚至觉得有些辜负老板娘的期许。我和他,是树和藤。我是藤,他是树。我们只是被迫相依偎着驱逐长夜的孤独。

……

从卖鞋子的法式小餐馆出来后,短暂的温馨被接踵而至的意外击得粉碎。

他们本来打算去百货大厦里面喝杯茶,但没走几步,迎面来了个气势汹汹的港风女郎,看起来是那种精明的富于算计的凶残大美人。像极了当年恃美行凶到处发动世界大战的李嘉欣。

起初,钟之夏以为她只是不太礼貌,不知道走路要避让。

没想到她的目标本来就是这里。

大美人在她面前停下,扬起下巴乜斜着看她:“嘉礼哥哥,她是谁?”

勖嘉礼脸色很冷:“和你无关。”

大美人这才看到,勖嘉礼牵着她的手。脸色变了变,但仍然趾高气扬,嗤笑到:“就这?勖嘉礼,没想到你现在品味这么差了。万芳跟我汇报时我还不相信,说她弄糊弄我,没想到竟是真的,啧啧,这么寡淡,你好意思领着出门么?”

连珠炮似的,完全不给别人插嘴时机。

词句并不十分粗野,但语气刻薄极了,那眼神,只差在钟之夏脑门上贴一个“廉价野模”的标签。

这一瞅就知道,是个撕架的好手。

钟之夏猜不透勖嘉礼和她关系,不敢还嘴,却也不想站着被羞辱。她退开一步,低声说:“勖先生,我去车里等您。”

去车里等只是场面话。

其实她是要到洗手间冲把脸,面得哭出来眼眶红了难见人。

“不必。”

勖嘉礼伸手搂住她,用词也相当冷漠:“我建议你照照镜子,首先你这穿衣品味就挺差,应该向钟小姐多多学习。大太太可不是我亲妈,你再仗着她在我公司指手画脚,当初那点股权我完全可以收回。与其文盲把高雅当寡淡贻笑大方,不如找所学校捐个楼回炉重造,免得又在董事会丢人。”

“……”

原来大美人是个笨蛋美人。但更令钟之夏惊讶的是,勖嘉礼居然能说这么刻薄的长段子。

“勖嘉礼,你为什么老是羞辱我!”大美人跺脚,指着他愤怒地大哭,放狠话,“别忘了你发过誓,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我可没说过这话。谁是的谁负责去。”

钟之夏看了看大美人,忽然想到,难道她就是勖先生订过婚,很快登报解除的未婚妻?她脸色发白,眨了眨眼睛,肉眼可见地难过起来。莫名生出当小三被正室抓现行的羞耻感。

港风女郎反唇相讥:“你这小情人,还挺甄嬛传的。我还没骂她,她就要哭了。难怪哄得你忘乎所以。当初要是没有我们家,你坐得稳话事人位置?”

对于这些指控,勖嘉礼面不改色,只是讽刺的一笑。拉着钟之夏打算绕开当街撒泼的疯子。但对方显然非常恋战,追着他俩拦路:“站住,你们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没完。”

他们方才的说话声音其实都还控制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但眼下这一嗓子,着实破坏静谧氛围,惹得漫步赏景的人疑惑地回头打量。

钟之夏只觉得窒息。她曾无数次被人当众打量、围观,像小丑一样无地自容。没想到在故国,难得出来逛街一次,居然还会遇到一个莫名其妙冲上阿里当街掐架的疯批美人,回头率感百分百的那种。她只想赶紧逃走。

“你们站住!”

闻言,钟之夏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走不动陆,拼命往角落里躲。

“戴姗,你最好不要挑战我底线。”

勖嘉礼揽住小姑娘,心里升腾起懊恼,他太熟悉了,这是习得性无助发作的症状。

他久病成医,偶尔看到过资料,习得性无助是因长期处于困境,持悲观态度,而封闭防御系统,面对危险无力逃脱,进而影响心理健康乃至破坏免疫,危害身体健康。

虽然不是好人,可他也没想做恶人。

戴姗被吓住,呆立原地。她从没见过勖嘉礼把谁说成是自己的底线。她喜欢老虎头拔毛,但没想过要真的惹怒老虎。

……

回到车内后,钟之夏目光呆滞,对外界的事毫无没反应。勖嘉礼摩挲着她的泪痕,良久,沉沉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别害怕,我在这里,她没办法伤害你。”

感觉有人用体温温暖她,钟之夏渐渐“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车内,勖嘉礼将她揽在怀里。

钟之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了打转:“勖先生,她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不是。只是一个远房表妹,以后你也不会见到她。”

“你还得照顾她一辈子?”

“她说梦话,不用在意。”

意识到自己又瞎操心,钟之夏有些难过,她为什么一定要问这句话。这和她又不相干。

“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勖嘉礼替她挡住刺眼光线,然后告诉她:“我现在是自由的。过些天我们就回西苔岛,再也不用见到那些讨厌的人。”

再也不用见到那些讨厌的人?钟之夏眼里有了神采:“您说的,是真的吗?”

勖嘉礼揉揉她脑袋:“当然。”

“您会带我走吗?”钟之夏眼角滑落泪水,很久以前,她就想过,她再也不要见到那些可恶的讨厌鬼。

随后。她又警惕起来。不过更多的是疑惑,“可是先生,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很好么?”勖嘉礼是真的不懂,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能。

太多往事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口,更有一些事,她视为毕生屈辱,她觉得自己是不洁的,她害怕被他知道。

她想了想,举例说:“以前,没有人管我冷不冷,饿不饿,会不会淋雨。没有人在意我会不会害怕。”

都是过来人,听了她是的,勖嘉礼能想象到,曾经她是怎样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和寒冬。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他抱紧她,轻轻说:“也许我也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但是,只要我还在你身边,我会照顾你。等我们分开了,我会尽力让你不再想以前那样辛苦。”

在昨日的雨夜里,他只是觉得她眼熟又温暖,像一簇柔软的篝火,又像美的柔波,总之,是他渴求而需要的东西。但是,无法承诺更多。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究竟要如何。

也许他和西苔岛一起,埋葬在深海里。像鲸鱼那样飞舞着坠落,成为轮回的一部分。

钟之夏颤颤巍巍,但还是坚定地问出了心中那句话:“可是先生,我们一定会分开吗?”

长久的沉默后,他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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