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鹿遥将这些收入眼底。
果然！
她就知道！
她的双手因为剧烈的情绪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很快便以丰富的经验稳住了。
苟住，不要慌！
然而这时，飞蛾虫们突然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布满天空。
岳鹿遥被迫按了暂停键。
西亚一咬牙，竟然掉头往回兜圈，绕去最近的山谷。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取出库存装备，所有人武装上，一会一起跳车！副队带着岳鹿遥和余大壮去山顶，剩下的人跟我在谷底断后！”
“是！”机甲车里响起整齐的应答。
他们永远服从命令，保护普通人是防恐部的第一要领。
余大壮没来得及关直播，他们的对话被实时转播在光脑上。
-我真恨不得冲出屏幕去跟那些虫子打架呜呜呜。
-我收回先前嘲讽的话，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来，我倒立洗头都不算什么。
-惊现洗头哥！
-我一个大男人眼眶都湿了。
-联盟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西亚格外冷静地把着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不断在山谷底部绕圈。那些虫群便跟在机甲车后面，越绕越密集，也越来越近。
岳鹿遥和余大壮已经被塞了一堆小型武器。余大壮力气大，他还跟着帮忙搬着机甲车上的汽油，尽量范围大地泼满了整辆车和公路。
“三！”
“二！”
“一——跳！”
副队一手一个，抓住岳鹿遥和余大壮就飞奔而出！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冲天的火光带着机油的味道，烧焦了密集的幼虫群。
多亏了西亚之前不要命的兜圈，让它们尽可能地聚拢到一起，才能造成如此数量的伤亡。
——可这远远不够。
密集的虫群如同奔涌的海啸吞没了小小的人影。副队没有多余的停留，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些生死对战的同伴，他们用命换来的不是为了此刻的怀缅，而是更多的时间。
岳鹿遥终于被带到了山顶上，但他们不能再往更远处走了。
四面八方，皆是蠕动的虫群，不怀好意地匍匐在地上，等待猎物的主动投诚。
而谷底，西亚和队友配合默契，一拳一个幼虫，看起来还能对付一阵子。但他们不知道山谷外还蛰伏着更多的虫潮。
余大壮呆坐在地上：“天杀嘞，这都是些什么鬼！”
岳鹿遥站起来。
副队在对山下虫群开枪的间隙里看了她一眼：“别乱跑。”
岳鹿遥点头：“我知道。”
她打开了平板。
小星星变奏曲仍然没有结束。断掉的旋律重新接上，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你不知道旋律到哪了，不清楚下一个note键什么时候来，如果反应不迅速，很可能会漏掉。
而她还不清楚，漏掉一个键，会发生什么。
岳鹿遥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
深吸一口气，取消了暂停。
所幸有一段间奏，淡蓝色的note键落下，在即将到达判定线之时——
岳鹿遥精准地按住了它！
同时，她听见谷底传来虫腹爆裂的声响。
无暇去管，岳鹿遥继续击打着屏幕上的note键。这首曲子的音量越来越高，几乎要扩散到整个荒芜区。
而音乐覆盖的范围里，那些虫子的蓝光也渐次亮起，就像是预备的音符键。
不断有蓝光的虫子诡异地自爆，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岳鹿遥的异常。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虫子自爆的时候，那个小妹妹都刚好在按板子？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这歌也越来越大声了？而且声音越大，那些虫子的蓝光就越亮？
-对对对！不会她可以——
-草，臆想也该有个度吧？
-什么臆想？她可在防恐部里！防恐部里都是些什么异能者？
-淦，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被说服了。
-这首歌还挺好听？叫什么啊？
-小星星变奏曲，诞生于大冰原时期前1756年，作曲者莫扎特。
-再次捕捉到一个大佬！
副队和余大壮都守在了岳鹿遥面前。他们现在无声地达成了共识，不许有任何动静、任何生物打扰到她敲板子。
岳鹿遥神情专注，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新手曲，额头却因为紧张开始出汗。她在间奏里迅速擦拭了一下手指，汗水会让手指与屏幕的接触变得滞涩。
小星星奏鸣曲结束了。
但山谷底下，千千万万的虫子还亮着蓝光。
屏幕再次熄灭，只显示出一行字：
【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操作了，让我们愉快地开始游戏吧！】
下一首——野蜂飞舞。
岳鹿遥眼前一黑。
野蜂飞舞，是由大冰原时期前的钢琴家尼古拉创作。运用了大量的十六分音符和模进音阶，使人产生紧迫、压抑、以及周围身处蜜蜂群的感觉。
cymo游戏中，该曲的速度不断加快，在中间**段处，需要玩家一秒连击24下note键，同时每个note键只允许正负20ms的误差——换言之，不能瞎点，必须准确掐秒。
这首曲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岳鹿遥的噩梦。
岳鹿遥手指轻颤，不过很快稳住了——时隔两年了，她绝不是当年那个疯狂漏键的萌新！
她能抗过去的！
余大壮的直播间，弹幕同样看见了平板上显示的乐曲名称。然而岳鹿遥迟迟没有点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先拧开了一瓶营养液。
这让他们十分不解。
-妹妹累了？不至于吧，身体好虚。
-快点开始啊！谷底一群人还在殊死搏斗呢！
-会不会是她故意装的？做戏呢？
-做戏做尼玛呢。
-洗头哥怼得好！你很暴躁，我很喜欢！
-野蜂飞舞……让人家小姑娘缓缓吧。
-这可是野蜂飞舞……我惊了。
-说实话，看到这名字的时候，我都不怎么抱希望了。
-有大佬解释一下吗呜呜呜。
-钢琴狗的噩梦。更别说在音游里，对手速、精准度、节奏要求奇高，反正本人业余八级认为难到爆。
-希望没有按到键的时候，小妹妹不会遭到什么反噬……
岳鹿遥干完一瓶营养液，擦拭好屏幕，将板子固定好，手指擦过身边的细沙，这才点击了开始。
野蜂飞舞响彻在荒凉山谷的时候，弹幕区这才悟了为什么岳鹿遥要做如此充足的准备。
-《人类进化不带上我系列》
-我、八倍速放慢、都看不清、、、给大佬跪下了。
-我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疯狂确认周围没有蜜蜂！我家猫都在对着光脑喵喵叫。
-她手速好快啊？？
-击打屏幕的声音像马蹄声，不知道你们在历史课上有没有听过录像，那种原始生物哒哒哒哒哒哒的。
-前面的我懂你意思！
密集的note键飞速从屏幕上方落下，岳鹿遥手指横放在平板上，高速点击。所幸cymo游戏没有为难地提速，或者加入其它的变奏，只是单纯地考验手速而已。
高速的点击带来的是山底接连起伏的爆炸声。
跟随着岳鹿遥的手指，幼虫有节奏地自爆着——鲜血不断绽开，由山腰开始，层层叠叠向山谷外展开，清脆的声音如同打击音。
野蜂飞舞的音域不断扩张。蛮荒区地势平缓，此处的山顶能俯瞰大部分区域。
黄尘漫漫，岳鹿遥居高临下地端坐于山顶，那诡异嗡鸣的乐曲就从她变幻点击的手指中移出，如同层层涟漪，密布在整片荒漠。
似乎真的有一群嗡嗡作响的大黄蜂，成群结队，从天外而来。
比起匍匐在地面的幼虫，蜇人的蜜蜂显然更加危险。
幼虫们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天上成群成股的蜜蜂群，那一群群有毒的蜂针如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它们慌不择路地想要窜进地面，但那些密集的音符毫不留情地引爆了身上的蓝光！
砰！砰！砰！
干裂的石头破裂！枯树枝桠断裂！高十几米的土堆瞬间夷为平地！
散落的背甲、稀烂的毛足、藕断丝连的眼球到处都是！
西亚震撼地站在原地。短短一分钟内，她肉眼可及的幼虫全都诡异地自爆在面前。
“怎么回事？”队友一扭头，咬牙撕扯下绷带，裹住流血的手背。
“我不清楚，但总归是件好事。”西亚眯起眼，望见山顶副队与她交流，耳麦传来这一切的解释。她一时不可置信，又有所预料，“……果然是她。”
这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得派人好好去问。
“什么？”
西亚啐一口泥土，涌起干劲：“我们可得加油了，这些虫子总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自爆去死。”
“这么多年，敢逼我到这种地步的生物——”西亚偏头笑了一下，“起码得让它们知道，我们有一个词叫做有来无回。”
“更改目标，率先攻击尚没发光的虫子！”
-大姐大不愧是大姐大！
-这凌厉的身法，恐怖的破坏力，牛逼啊！
-但是山谷外还有一大群虫子，小妹妹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这曲子听得我手疼。
-我刚刚尝试用程序跑了一下，这姑娘在一分钟里，已经高速且连续不断地点击屏幕458下了，能听出这首曲子还没到**段，希望她挺住。
-？！
-？！！
-一时不知道是感慨大佬牛逼还是妹妹牛逼……容我先卑微放个膝盖。
前面的段落岳鹿遥尚能轻松苟住，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音乐突然停顿。
吵闹的蜂鸣一下滞住。蛮荒区瞬间安静，只留呜呜的风声，像小孩的泣鸣。
-——要、来、了。
-要来了！！
-我好紧张啊！！联考都没这么刺激！
-这个小妹妹也才刚联考完吧，太强了！
岳鹿遥以前打过这首歌无数次，对于中间的停拍无比熟悉。
长期低头，她的脖子有点酸涩，舒服伸了个懒腰，简单地活动了下手腕。
-……？
-？她？在停拍里？是伸了个懒腰？还扭了扭脑袋？是扭了扭脑袋吧？！！
-？？
-？？？
弹幕飞过一片问号。
但，就在转到屏幕上时，原本松懈的神情瞬间专注。
岳鹿遥两只手虚握着，等待第一次**的段落。
那一秒需要二十四下连击的片段。曾经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去的交互。
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
此刻，余大壮的直播间同样被投影到了一块联盟的光幕上。
弹幕被关掉，女生的脸放大，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修长白净的手指不间断地点击在老古董的触摸屏上。
高级会议室，两人一坐一站。虚拟的光线打到高挺的鼻梁上，和那人的声音一样割裂清晰。
“资料？”坐着的人问。
“岳鹿遥，年龄18，刚结束联考。成长轨迹正常，家庭成员正常，成绩优异，性格良好，是联盟内测前十的好苗子。”职员认真地回答。
光幕下的那道身影格外专注地注视着荧幕上小脸严肃的女生。
“家庭住址？”
“主北区。”
“详细的家庭住址。”
“……？”职员难得愣了一下，才翻阅资料回答：“塔园路15号。”
这位大人该不会是要去私访吧？
啧，如果真是那样，希望这小姑娘心理素质能强大到应对这位大人的变态。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冷静地找到节奏，手指没有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总体来说，应该也算不赖。
职员毕恭毕敬地退下。
在关上会议室的刹那，他整个人气质忽地一变，步伐极快地向外走去，严厉地对通讯器下令。
“接联盟西区军队，是我对你们的关注太过懈怠了吗？！从异虫入侵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赶到蛮荒区，你们平时的训练就是这样的？”
“最后半个小时，我要看见你们的支援！”
依旧是存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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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杀歌恒等于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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