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薇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不断暗示自己:这是你领过证的合法老公,睡一起天经地,不睡一起才有问题。
她给自己洗完脑,又深吸了一口气,推着剩下两个行李箱跟过去。
程渡放下行李箱,听到滚轮轱辘轱辘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林颂薇垂着眼,不敢看他,把行李箱推到他身后。
一进房间,林颂薇就闻到了很淡的中药味儿,掺杂着清冽干净的男性气味。这种味道,只有程渡身上才有,林颂薇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过。
卧室窗帘半敞,光线昏暗,林颂薇飞快瞥一眼面前的大床——深蓝色的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程渡转身,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收拾吧,我去洗个澡。”
“好。”林颂薇还是没抬头,发现程渡也没动,这才发现四个行李箱堵在床和衣柜之间的过道,她又站在前面,程渡没办法出来。
她连忙往后退,拖鞋不慎被床脚绊了一下,身体顿时失衡,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
下一秒,被人抓住手腕拽了起来。
那只手滚烫异常。
林颂薇脑门撞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顿觉头昏目眩,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被沉沉地压进了柔软的床里。
她感觉到床被两个人的重量压得轻轻震荡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心跳快得几乎昏眩。程渡按着她的手,脑袋埋在她颈脖里,滚烫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脖子上,钻进她每一个毛孔深处,让她不受控地颤了颤。
她慌张不已,磕磕巴巴道:“程渡……”
“嗯。”程渡呼吸急-促地低应了声。
“你……”她试图推开他,“起来。”
“起不来……”他嗓音沙哑。
“……”
流氓,什么起不来?你就装吧!
林颂薇脸红心跳,她怎么也没想到程渡是这么急色的人,连个心理缓冲都不给她,正犹豫要不要拒绝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程渡浑身滚烫得不正常,烫得都快要把她烧起来了。
她懵了几秒,抬起左手,去摸他的额头。
——滚烫。
都不知道烧到几度了。
林颂薇被那烫人的温度吓到了,连忙推他:“程渡,你在发烧!”
“我知道,头晕,你让我缓缓。”程渡嗓音干哑,身体沉沉地压着她。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但因为长期忍耐手疼后遗症,所以这些年他耐疼力比常人高许多。他刚刚真的没觉得自己有多严重,没料到刚才一使劲儿,便感觉一阵昏眩,居然没站稳,就压着人一起倒了下去。
妈的,有点丢人。
男人的身体沉重而滚烫,这么贴着,林颂薇感觉自己也要烧起来了,她呼吸不畅:“你能先挪一下吗?好重。”
半晌,程渡手撑在她脑袋旁边,支起右腿抵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然后闭了闭眼,往旁边翻身一躺,抬手覆在眼睛上。
“……”
她爬起来,跪坐在他旁边,拽拽他的衣角:“还能起来吗?我们去医院。”
程渡低声:“不用,家里有退烧药。”
都烧成这样了,估计一般退烧药没什么用。她坚持道:“还是去医院吧,万一是肺炎呢?”
看他没动,林颂薇趴过去,拿开他的手,威胁道:“你不去我就打120了。”
“……”
“走吧,我开车。”林颂薇勾着他的手指动了动,有点撒娇的意味。
程渡睁眼看她,眼底微红,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地下车库,林颂薇坐进副驾驶,看程渡一脸不放心的表情,举手保证:“我肯定不会再撞坏你的车。”
程渡头昏脑涨地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哑声道:“我的车?程太太注意用词。”
林颂薇:“……”
她脸一红,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程渡睁眼,转头看她:“不敢开?”
“……不是。”她硬着头皮回答,把座位往前挪了挪,启动引擎,“你休息一会儿,医院就在附近,很快的。”
到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林颂薇挂了急诊,跑上跑下,缴费拿药安排病房。等一切安顿好,已经快九点了。她站在病床前,看护士给程渡打吊瓶,护士说:“打完这瓶应该就能慢慢退烧了,下次高烧要早点来医院啊,高烧可不是小事。”
程渡靠在病床上,点了下头:“谢谢。”
护士难得看到这么帅的病人,多看了几眼,转头对林颂薇道:“这瓶打完,按铃叫我就好。”
林颂薇点头,给自己和程渡各倒了一杯热水。她捧着水杯坐在床边,看着恹恹打着吊瓶的程渡,不知怎么嘴角便翘了起来。
程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笑什么?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
林颂薇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脸瞬间就红了。所以,他让她住主卧,果然是想跟她上-床吗?
可能两人分别太多年了,哪怕高中的时候两人关系再亲密,也没谈过恋爱。她对他的记忆大多时候还是停留在那时候,所以想法也比较纯洁。
但显然,程渡不是。
她别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解释:“我只是想起高中的时候,你只有手疼的时候看起来虚弱一点,平时都跟铁人似的,都不会生病。高三那年一次流感,全班就你跟体育委员没倒下,其他人都感冒了……”她顿了顿,抬头看他,嘴角又翘了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发烧,还是高烧。”
程渡:“……”
他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身体好,没办法。”
林颂薇:“……”
病房里很安静,男人声音沙哑低沉,空气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再聊下去就要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去了,两人尴尬的对视。
可能尴尬和羞涩的只有林颂薇,毕竟某人脸皮一向厚如城墙。
她站起身,把水杯放桌上,小声道:“我饿了,我去门口买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买点就行。”程渡懒懒地支起一条腿,把水杯放桌上,抬头看她一眼,“别走太远。”
林颂薇在医院旁边的粥店买了两份蔬菜粥,又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日用品,扫码付款时,赵橙橙的信息跳了出来。
赵橙橙:【校服给你买到了,寄给你还是你下次回来再拿?】
她提着东西走出超市,一边往医院走,一边给赵橙橙打电话:“你寄给我吧。”
“那我明天寄过去。”赵橙橙语气一转,笑眯眯地问,“今天第一天同居,你晚上……住哪个房间啊?””
“赵小姐,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林颂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程渡惦记你这么多年,又不是性-冷淡,现在证都领了,名正言顺的,要是真的什么也不做,那才有问题。”赵橙橙不以为然,语气格外真诚,“其实我觉得你也不亏,躺平享受得了。”
林颂薇:“……”
她确实不亏,但她不敢躺平。
“那你要失望了。”林颂薇走进电梯,哼了声,“我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赵橙橙叫道,“怎么搞到进医院去了?”
林颂薇:“程渡发高烧,肺炎感染,可能要住两天院。”
赵橙橙感叹:“结婚这么伤身?”
电梯到了,林颂薇饿得胃疼,懒得跟她贫,“我先挂了,到病房门口了。”
挂断电话,推开病房门口。
病房里很安静,程渡已经躺下来。睡着了吗?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他双眼紧闭,嘴唇紧紧抿着,睡得很沉。
林颂薇低头看了他很久,不忍心把他叫起来。把灯调暗,自己吃完一份粥,去漱了口,就坐在病床边上一边看时尚资讯,一边盯着吊瓶。
过了一会儿,她倒了一点水,拿棉签沾水一点点涂到他紧抿的唇上。男人紧抿的唇线看起来格外凌厉,她突然有点好奇,这样的唇摸起来是软的还是硬的。
她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软的,热的。
跟当年那个强势迫切的初吻触感一样。
男人眉头轻皱了一下,她飞速收回手,把水杯和棉签放回桌上。一转头,就对上程渡深邃的目光,她心跳瞬间加快。
他低声问:“你做什么?”
林颂薇有点心虚:“看你嘴唇干,我拿棉签给你沾水。”
灯光昏暗,程渡清醒的模样比睡着时温柔,他眯着眼看她:“那你心虚什么?”
“……”
鬼知道她心虚什么?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她把盖子打开,粥还有点温度,就是闷太久有点糊了。
程渡支起一条腿,靠坐在床头,手搭在膝盖上,低头捏了捏眉心。
“还很难受吗?”林颂薇转头看他。
“没事,有点头疼。”程渡接过她手上的粥,吃了两口,抬头看她,“等护士来换药,你就回去吧。”
林颂薇想了想,如果是她生病,程渡肯定不会走。
“我今晚陪床。”
“嗯?”程渡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她。
“……”
这话有点让人误会,但她真的没别的意思,他肯定也心知肚明。沉默两秒,她转身丢下一句话:“我去找护士换药。”
深夜一点多,三瓶吊瓶才全部打完。
程渡的烧退了,他没叫护士,自己拔了针,棉签摁着手背的针眼,垂眸看向坐在床边的女孩——
林颂薇双手撑着下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往下掉,眼看着就要歪倒。程渡扔掉棉签,及时伸手托住她的脸颊,轻轻放下。
她的脸很小,半个脸颊都埋在他掌心里,触感光滑细腻,因为病房空调气温比较低,皮肤上还带着一丝丝凉意。
他垂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把手抽出来。
十几分钟后,他悄无声息地下床,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床上。林颂薇只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起。,程渡顿了顿,手撑着床面,躬身把耳朵凑到她唇边,想听清她说什么。
岂料,她却突然翻了个身,嘴唇匆匆擦过他的脸颊。
程渡僵住,一动不动,任由女孩温热的呼吸在他耳边吹拂。
半晌,他直起身,低头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睡颜,无奈地叹息一声,在她身旁躺下。医院病床狭窄,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程渡终于忍不住伸手,把人抱到怀里。
这是他老婆,抱一下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林颂薇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懵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窗前。
窗帘拉开一条缝,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程渡懒散地站在窗前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不用,下午我就出院了。”
徐知远说:“你这难得病一次,我跟大家说了,大家都说中午要去看你,给大家一个贡献爱心的机会嘛。”
程渡无奈,冷淡道:“省省吧,我下午就出院。”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转身看过去。
林颂薇抱着被子坐在病床上,睡得头发凌乱,正茫然地望着他。程渡说了句“别来,挂了”,就放下手机走过来,漫不经心地低头问她:“醒了?”
“我怎么会在床上?”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程渡挑眉:“我抱你上去的,不然你以为你会梦游?”
林颂薇:“……”
她也没傻到继续问:那我睡床上,你睡哪儿?
毋庸置疑,两人昨晚挤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一起睡了。
而她,毫无知觉。
她羞耻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心道:我是猪吗?被人抱上床都不知道,还比病人醒得晚……
“睡眠质量好不用羞耻。”程渡垂眼睨着她,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淡精英模样,除了衬衫有点皱之外,“还是说,你平时都睡不好?”
“……”
这是在说,跟他睡才睡得这么好的意思吗?
“少自恋。”林颂薇嘀咕,正好护士进来查房,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她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脸有点红,她站着想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算了,不记得还省得尴尬了。
刷牙时听到程渡跟医生说出院的事。医生建议再住一晚,程渡拒绝了,说:“明天早上还有工作,我自己会注意,有什么会来医院检查。”
医生说:“那下午再做个检查,打完针再办出院吧。”
这么着急出院,真是工作狂。
洗完脸,林颂薇拉开门出去,程渡订了两份早餐,正好送到。他把餐盒放桌上摆开,抬眼看她:“过来吃早餐。”
究竟谁才是病人?
“我等下要去工作室。”她在他对面坐下,看他脸色正常,也没再劝他多住一晚,“晚上什么时候出院?”
程渡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林颂薇愣了下:“……大概六点吧。”
吃过早饭,她开着程渡的车先回了一趟原来的房子。尤欢正要出门,看到她进门,愣了一下:“才一晚上就过不下去了?”
“……”
林颂薇低头换鞋,解释道:“程渡昨晚高烧住院,我在医院呆了一晚,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怎么没回程渡家……”尤欢意识到不对,及时改口,“哦不,是你家。”
“从医院到那边再去工作室太远了,有点折腾。”
她快速收拾了一通,跟尤欢一起工作室。
今天约了几个模特过来fitting(试穿),fitting是时装设计很重要的一步,目的是调整设计和细节。忙碌到下午四点,她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尤欢推开门走进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来客户了,点名找你,你得晚点走了。”
林颂薇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正在端详一件礼服。客户至上,她没办法,只能把包放下,跟尤欢一起出去接待。
女人转头看过来,笑道:“林小姐,你好。”
“你好。”林颂薇觉得她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请问您是想定制礼服还是时装?”
女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开门见山道:“我是《时装》节目组的导演,于星。”
林颂薇愣了下,接过名片。
《时装》是一档设计师和明星搭档的比赛类综艺节目,去年夏天播出第一季,前段时间就传出第二季正在筹备。林颂薇看过这个节目,导演镜头不多,怪不得只觉得有点眼熟。
她隐约猜到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果然,于星对她发出申请:“我想请你参加比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酬劳方面肯定不会少,还能给你们的品牌带来宣传。”
林颂薇参加过不少比赛,也拿过不少奖,甚至上过杂志采访,但确实没上过节目。她看了一眼尤欢,尤欢挑眉笑了下。
尤欢肯定是希望她参加的。
“这个节目我看过,也很精彩。”她有些迟疑,没有马上答应,“我想考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于星笑道,“不过希望你尽快回复我,因为节目六月底就要开始录制了。”
林颂薇微笑:“好,我会的。”
她和尤欢又陪着于星参观了工作室,等把人送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匆忙赶去医院,遇上了晚高峰,迟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医院。正倒车入库,手机催命似的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赵橙橙的电话,她不敢接,怕分心又把车给撞了。
很快,赵橙橙又打了第二次。
好不容易停好车,赶在电话铃声断前接通。
赵橙橙喊道:“给你发微信,你怎么都没回?电话也没接,急死我了!”
“我刚刚在停车,不敢接。”林颂薇解开安全带,“什么事啊?这么急。”
赵橙橙问:“你还记得你高中的号码吗?”
林颂薇拿上包,推开车门下车,随口道:“应该记得的吧,毕竟用了三年多,但不太确定中间那四个数字了。”
“问这个干嘛?”
“我刚刚在路上捡到了一个老人,是程渡的外婆。她身上戴着一个牌子,牌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孙媳妇,林颂薇。”
林颂薇愣住,茫然道:“什么牌子?”
“阿尔茨海默症病人一般都有这种牌子,防止走丢后好联系家人吧,你没见过?”赵橙橙又说,“我拍了张照片发给你,你自己看。”
挂断电话,林颂薇点开微信,先看到宋语熙给她发的信息。
宋语熙:【薇薇姐,我来医院看我哥了,带了饭。】
宋语熙:【我哥说你等会儿会来接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啦?我哥让我问你,他听你的。】
林颂薇:“……”
这时,屏幕上方跳出赵橙橙的消息。
赵橙橙:【我觉得你又被程渡骗了。】
她顿了顿,点进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三分钟前,赵橙橙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工作牌一样的小牌子,上面有几行小子。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迟缓地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很快加载出来,程渡的字一直写得很好,是被他外公从小盯着练出来的,笔锋凌厉,顿笔自然洒脱。年少时期,林颂薇曾经很羡慕他写的一手好字,悄悄学过他的字,但怎么也学不会那种凌厉和洒脱。
如今,牌子上的字迹比年少时多了一分凌厉,少了些洒脱——
姓名:罗秀
年龄:78周岁
孙子:程渡,139XXXXXXXX
孙媳妇:林颂薇,139xxxx0520
她愣怔地盯着“孙媳妇”三个字,瞬间明白赵橙橙为什么说她又被骗了。因为领证那天,程渡没回过家,领完证就直接回北城了。
这张牌子肯定不是领完证才写的,可能很久之前就写了。
是外婆病了之后让他写的,还是他自己想这么写的呢?
哪种原因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张牌子跟了外婆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每一个见过这张牌子的人都知道,程渡的妻子是林颂薇。
怪不得……程辛夷之前开玩笑叫她儿媳妇。
原来是这样。
赵橙橙:【我是在下班路上碰到的外婆,她说要去中医馆,应该是迷路了。这会儿我正陪着她,刚才你没接电话,我怕外婆家里人着急,就给程渡打电话了。】
赵橙橙:【不过,我没提电话号码这件事。】
赵橙橙:【我觉得这事吧,也不用那么较真,本来他就对你念念不忘,蓄谋已久。】
念念不忘,蓄谋已久。
真的是这样吗?
林颂薇看着那八个字微微出神,如果外婆没有生病,没有总是念叨她,那程渡会不会慢慢的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相信,他跟她结婚的原因是因为外婆了。
而宋语熙所谓的新剧本角色是个高中生也是假的,什么跟外婆接电话锻炼演技也是骗她的,她高中的号码一直是她在接听,扮演的角色是“林颂薇”——高中时期的林颂薇。
给她剧本的人,当然是程渡了。
但她应该不清楚她跟程渡高中的事,不然也不会去问徐知远。
她脑子里闪过那次请客吃饭,宋语熙细数过角色设定——
“我这个角色设定是个娇气,挑食,胜负欲重,恃宠而骄,口是心非的女孩。但是,她在长辈面前很乖……”
当时她跟宋语熙说什么来着?
她说:“还两面性啊?那这角色是有点复杂……”
程渡闻言,还莫名其妙笑了声。
林颂薇面无表情地甩上车门,气汹汹地走向住院楼。
—
病房里,程渡靠在病床上打吊瓶,冷着脸给程辛夷打了个电话,让她去赵橙橙捡到外婆的地方接人。程辛夷今天下午带外婆出门逛街,公司里出了点麻烦事,她在商场门口附近接了个电话,一个没注意,外婆就不见了。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正火急火燎地想去掉监控,程渡的电话就打来了。
程渡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能不能上点心?”
“我……是我没不够细心,”程辛夷没办法辩解,叹了口气,“我现在过去,你把你同学号码发给我,我好联系她。”
宋语熙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那个号码除了外婆会打之外,还经常接到一些打错了的电话,不是找旧机主就是推销电话。
她拿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林颂薇走出电梯,难以置信地瞪着被挂断的电话。程渡让宋语熙挂的?她抿紧唇,又打了一次。
宋语熙这回接了,一接通就说:“你打错了……”
林颂薇打断她:“我没打错,就是想问问。”
宋语熙:“别问,我有保险也不需要贷款,谢谢。”
林颂薇:“……”
怕她挂电话,林颂薇飞速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个号码转卖吗?”
“……?”
宋语熙满头的问号,这个号码这么抢手吗?除了她哥居然还有人要买它?不过,这人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这是我高中时候的旧号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转卖给我吗?多少钱我们可以谈一下。”
“!!!”
宋语熙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傻了。
程渡刚挂断电话,就见宋语熙受惊似的弹起来,飞速挂断电话,惊魂未定地看向他,磕磕巴巴道:“哥、哥哥哥哥哥……”
程渡蹙眉:“说人话。”
“刚、刚刚薇薇姐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了!我一开始没听出来,她说这个号码是她高中的号码,我才反应过来。”宋语熙急慌慌地凑到他跟前,“她居然问我,号码能不能转卖给她!价钱可以谈。”
程渡:“……”
林颂薇肯定已经知道了。
程渡这会儿有点猜不准她的态度,打电话是试探,还是生气了?
宋语熙看他不说话,心里越发忐忑:“哥……”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她吓了一跳,像是拿着烫手山芋,慌张道:“好像又打来了!是薇薇姐的号码吗?我我我要接吗?”
程渡看向手机屏幕:“是她的号码,接吧。”
“那我要说什么?”宋语熙很慌啊。
程渡犹豫要不要自己接,但也只是想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随你,再不接就挂断了。”
宋语熙一咬牙,接通,开免提。
她调用了生平最大的演技,刻意压低了声线:“你好。”
病房门外,林颂薇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你好,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个号码……”
“对不起,这个号码我、我真的不卖!”宋语熙打断她的话。
林颂薇:“为什么?价钱可以谈。”
程渡:“……”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突然有点好笑,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却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声音……太近了。
他抬头看了眼病房门口,干脆利落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宋语熙被他动作吓到了,瞬间破功:“哥,你干嘛去?!”
程渡没回答,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
动静有点大,林颂薇下意识转头去看。程渡先往右边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一转头,就跟她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她举着手机,仰头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眯起了眼,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恼怒:“程律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程渡垂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是她的错觉。
几秒后。
他低声投降:“我没有辩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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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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