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祁阳刚下了楼，便看到门卫在候客厅门外四处找人，估计是联系了常主任后发现不对正在补救。
他左右扫了眼，看准茶水间的位置，闪身走了进去。
大楼的茶水间就建在楼梯间旁，规模中等，排列着各式糕点和饮品，仔细看去，其中大部分都是营养剂。两三个送餐机器人在其间穿行，取下几支置于脑袋位置的托盘上，灵活避过进门的喻祁阳滑了出去。
喻祁阳默默感叹了一下贵公司员工对于工作的热爱，捏了块巧克力蛋糕坐下，从一旁的宣传栏上拿了本新品手册随意翻看着。
一般企业都会配备终端讲解功能，但太容易被追踪定位，还是纸质安全。
门卫很快查了过来，看到人时明显松了口气，两步走了进来，在第三步时又提起一口气，道：“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位客人去哪里了？”
“卫生间。”喻祁阳收起书，“怎么？常主任到了？”
“主任马上就到，请您移步接待室。”
“行。”喻祁阳把最后一口蛋糕塞嘴里，包装一捏丢进垃圾桶，跟着他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常主任，见到人便瞬间换了一副脸色，伸出手假惺惺笑道：“喻老板不是约的下午么，怎么上午就到了？”
喻祁阳随意拍了下他的手，道：“下午突然有约，又不能放常主任的鸽子，只能现在来了。”
常主任看了眼自己的手，轻捏了下收回，“没记错的话，我们一个小时前刚刚约好。做生意的话，还是要有时间观念。”
“说得是。”喻祁阳笑道：“但今天确实不巧，刚和您确定好行程我就收到了一位Alpha的邀约，身材长相都很合我胃口，实在拒绝不了。”
常主任：“……呵呵。”
两人进了接待室，屋门关上后，常主任便瞬间黑了脸，道：“上次的事情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喻祁阳往椅子上一靠，抬眼看他，“当然是为了你干的其他缺德事了。”
常主任眼神闪烁了一瞬，道：“不用装神弄鬼的，有话直说。”
“是么，看来你很有自信。”喻祁阳道：“听说麦尔斯和军部有合作？”
常主任笑了下，道：“自然。军部对枪械装备的要求一向很高，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方向。”
“那如果提供给军部的装备出了问题，会怎么样？”
常主任下意识回答，却又在开口前顿住，警惕道：“你知道什么？”
“知道得不多。”喻祁阳拿起桌上的玉石摆件，轻轻摩挲了下，笑笑，“但这东西真的做不了假，假的也做不了真，你们应该不会想我说出去的吧。”
常主任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他松开颈间的领带，重重地呼出几口气，泄愤似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不知道是在骂谁，“该死的，那群人也不早说清楚东西要送到军部，要是被发现了以后还干不干了！”
“军库接收货物的时候没核验供货方？”
“不是麦尔斯直接供货，我们只负责生产，那群人当中介，供货单上写的是他们名字。”常主任道：“他们负主要责任，我们也要被连带。”
“你们接的时候不知道这事？”
“知道了我还能接？报告到军部那儿合约能直接升一档。”常主任冷静了点，说：“那批人说是什么偏远协区的，自备了一部分材料让我们加工，看着没什么大问题，钱给得又大方，就直接派给附近的分工厂了。大爷的被摆了一道。”
“偏远协区？”
“就一区二区那边么，做原材料生意的多。”常主任对着他笑了下，“你知道的，不稀奇。”
喻祁阳没接茬，道：“你们生产过程中没发现材料有问题？”
“发现是发现了，但这不是雇主自己提供的么，我们也没那么多钱给人家升级材料，只能将就着用了。再说当时他们只说是自用的，又不需要太高配置，我们是按需办事。”
喻祁阳差点翻了个白眼。这老滑头当时未必没有发现蹊跷，但一是影响不大火烧不到自己，二是实在来钱快，也就放任不管了。可惜现在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东西送军部去了，只要被发现一查到麦尔斯这里，基本就完蛋了，这才开始着急。
“军部质检的时候就没发现有问题？”
常主任瞥他一眼，“你不干这一行了之后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了？只是生产过程中使用的某些材料降了点级，用的低配版，又不是假冒伪劣，质检肯定没问题，只是续航差点。”
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快给喻祁阳整不自信了。
“托您的福。”他笑笑，“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常主任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说：“只能尽快想办法替换去一批新的了，亏点就亏点吧。”
“确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喻祁阳附和他，“那群坑了你们的人就这样放过去了？”
“正在找，收到消息后就联系不上他们了。要是让我逮到……”
喻祁阳点了下头，没什么想问的了，便道：“老样子，封口费给够，出去我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起身离开，点了两下终端，道：“时间挺早，感谢您的配合。希望在明天前能收到您的馈赠。”
“等等。”
喻祁阳停在门前，听到身后一声子弹上膛声。
“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
池向晚到了顶楼后，便迅速前往事发的方位，他顺着内外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多余的出口，便径直去往了地下，在地下二层堵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两个人。
“池中将？”两人脸上的表情相较于惊讶，更多的是戒备，“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您。”
池向晚仔细看了两眼，不认识。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您好，我是瑞朗齐的员工，过来和麦尔斯谈合作，您叫我小薛就好。”高胖的那个率先开口介绍道。
矮瘦的那个稍显局促，紧跟着开口：“我是薛总的助理，您跟我们薛总聊就好。”
池向晚问道：“谈什么合作？”
瑞朗齐是另一家较为知名的枪械企业。在车上时喻祁阳和他介绍过，从日常经营状况来看，他们没什么大的嫌疑。
“这……”薛总有些犹豫，“这事关我们下一步的战略计划，不好对外透露。”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按理说两家企业是竞争关系，池向晚暂且想不到他们有什么合作要谈。
薛总看了他一眼，重又垂下头道：“我们计划结合双方的技术，制作出一款能够直接破开敌方装甲的便携式榴弹枪。”
池向晚有些不耐烦了，他虽然不懂技术原理，但这种枪他用过，骗人也要编点可信的话术。
“说实话。”
薛总愣了下，说：“事实确实如此啊。”
池向晚把手抵在终端上，道：“如果你们执意不说实话，我只能找人把你们带回去调查了。”
嗯，军部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薛总立刻紧张起来，压下心里那点疑惑，道：“您先别冲动，是这样的。因为麦尔斯的常主任犯了点错，估计不能在麦尔斯待了，想在瑞朗齐找个安身的地方，约我过来详谈。”
池向晚真的有点烦了。姓常的要找下家，结果直接把下家约到在职公司里，聊完又鬼鬼祟祟地送走。这合理吗？
他在薛总腿弯处踹了一脚，直让人生生地跪了下去，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看向助理，“你说。”
薛总仰着头，脸色发紫，眼球突出，嘴巴大开，喉咙处发出咕噜噜的怪响。
助理面色惊恐，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杀人了——”
“……”
池向晚看着他的背影，嫌弃地松开手，薛总立刻倒在地上，揉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密闭的地下传来两声异响，另一人奔跑的脚步声停下，须臾之间，一道经过缓冲的闷声嘭地响起。
池向晚想都没想侧身避开，从腰间摸出什么径直掷出，直指声源处。
噗地一声，匕首没入血肉，助理的右肩处鲜血溢出，手枪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池向晚目前在被调查期间，不允许携带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前一天交给喻祁阳的装备箱，是以礼物之名让两个监视者帮忙携带的。而今天的这把匕首，是刚才在分别时喻祁阳塞到他手里的。
助理咬着牙捂住肩膀，一脚把地上的枪踢远，转身就跑。
池向晚没去追，蹲下身在薛总身上搜寻着，果然也找到了一把枪，在人快到出口时扣动了扳机。
人影忽地倒下。
池向晚绕过薛总，走向出口的方向。
助理腿部中枪，还在缓慢向外移动，嘴里嘟囔着什么。
池向晚走到他身边，皮靴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迹，蹲下身拔出那把匕首，又在他衣服上寻了块干净的地方擦掉血迹。
“说吧。来做什么的？”
-
喻祁阳眯起眼，没去管身后的枪，只听着周围的动静，随口道：“如果我说我盯上了您的财产，于是时刻关注想再从您这儿捞一笔，您相信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批货到了军部的？”
“当然是因为……”
“砰砰砰——”门响了。
“您的餐点已送达，请开门。”
“您的餐点……”
门外电子音响个不停，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常主任，您也不想被发现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Omega吧。”
“……”
“你给我等着。”
喻祁阳弯了下唇角。他只说不链接终端讲解，可没说不链接送餐机器人。
送餐挺快，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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