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也冲坐在椅子上一脸懵看着他的陈安露出一个笑。
陈安下意识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齐也:“想让你帮我个忙。”
他绕到衣架旁,想要去取那件备用的白衣服,升起的手顿了顿,目光嫌弃:“你把它穿上。”
下不去手,不想碰,离我远点。
齐也在心里碎碎念。
陈安:“啊?”
“这是好东西,你先套上,”齐也睁眼着说瞎话,全然不顾陈安的死活。
在看见陈安听从自己,顺从地把衣服往身上套,齐也良心略微一痛,还是问道:“你没洁癖吧?”
【警告!未知污染物已至门口。】
【请宿主注意避让!】
避让你个大头鬼。
齐也无语。
陈安捏着衣服,还在思考齐也什么意思,便听到他道:“洁癖也没用了,快穿上,一会不要说话。”
陈安笨手笨脚的套好,低头还想把扣好扣子。
门突然响了。
陈安手放在扣子上,僵硬的抬起头,便看见他活爹齐也面无表情的把门打开了,而对面那位手中的刀还没有放下。
似乎只要晚一秒开门,门都要惨死于刀下。
系统心情和陈安一样。
【………】
齐也脸上带笑,平静地像是没看到它手里的那把刀,淡定自若道:“你好?”
【病人(已污染),初级污染物,详细介绍未到激活条件——已收录污染物手册。】
齐也:“?”
以后没用的信息就说了,浪费你的电。
系统:【好的。】
齐也:“……”
齐也心里很想骂它,但这种时候还是专注眼前吧。
齐也歪脑袋问它:“有什么事吗?”
它才仿佛被点醒一样,缓慢的将刀藏回了身后:“我找医生看病。”
它缠满绷带的脖子物理意义上伸长,越过齐也的肩膀往里看,用它沙哑的声音喊:“医生在吗?”
“系统把它认知改了——希望不会掉链子,”齐也身后还备了根棍子,想着如果破系统出错还能抢救一手。
他靠着门框,另一只空着的手向后扬了扬:“医生在呢。”
陈安呆在原地,炸毛:“齐也!我…”
对上绷带人的眼睛,陈安话未尽,便悻悻地嘘声。
出乎意料的是,这系统竟然完成得挺好。
它真把陈安当医生了。
陈安僵硬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活爹害我!
它看到陈安,把脑袋收了回来,直直的就想往里冲。
齐也却并没有把拦着的手收回,直至它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齐也趾高气昂地质问:“先来后到,你没听过吗?”
绷带病人:“……”
病人愣在原地,黑漆漆的目光无助地看向陈安:“医生……”
陈安看着它身后才露尖尖刃的长刀,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想到齐也让他闭好嘴,于是连忙低头不看它。
那眼睛真吓人……
齐也笑眯眯地挡住最后一点空隙,对着绷带人道:“我在看病,你现在打扰到我了。”
绷带人盯着齐也,与其对峙,然后留下了一个伤心的背影。
齐也颇感意外,正准备把手中棍子放下,却看见绷带人停在了不远处。
“等你看完,”绷带人身上的白色带子渐渐被染出红色,还有往下滴的趋势,于是它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抹完后才慢吞吞道:“我可以等一会儿。”
齐也握紧棍子,脸色不好地关上了门:“怎么这么胡搅蛮缠,这病是非看不可吗?”
陈安已经被吓傻了,对上齐也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但神情坚毅视死如归道:“我不会看给它病的!”
“别想让我和它独处…”
陈安一把拉住齐也,摇手求情,变脸哭丧说:“哥,我怕,我真的怕啊…”
齐也抽手,脸上不耐烦,嘴上却说道:“知道了,不让你去。”
陈安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小声询问道:“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齐也对着他扯了一个笑:“不知道,等我想想。”
他们靠着新手礼包微微躲过一时,但这时效实在太短,齐也非常不满意。
他敲了敲系统,语气不满:“这么久了,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系统:【宿主…我没想到。】
齐也:“……”
要你何用?
如果你有实体,拿去当个废物小点心,兴许还能拖延半刻。
【可让我做小点心…应该是没味道的。】
齐也压根没想到系统会回这句,沉默片刻,才凶道:“……闭嘴,想你的办法去。”
他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心里也不免涌上急躁。
齐也索性一撇嘴,看着还在与身上白大褂抗争的陈安,面无表情道:“我们离开这里,在这里再待下去,就是瓮中捉鳖。”
陈安扯着脏兮兮的衣服,犹豫点头,然后用一种冀望的眼神看向齐也。
“齐哥…你,你先?”
齐也就知道他要说这句话,微微颔首,棍子背着身后,打开了门。
另一边,时刻关注着门的绷带人看到有动静马上站起来,沾满血的手有些忸怩地在身上擦了擦。
他看向齐也身后的陈安,叫道:“医生!”
陈安就感觉身子发凉。
齐也拍了他一下,让他先走,自己则转身拦着绷带人,卡着认知改变的时间点,一本正经道:“医生现在有一点事,过一会会回来的。”
系统:【但是,用你们人类的规矩,医生值班一般不是不能外出吗?】
齐也微笑:“请你闭嘴。”
要真去看病,陈安先倒在地上。
那怪物显然不知道人类的规则,沉默地坐回了原地。
齐也扭头就走,跟上不远的陈安,走到岔路口,对陈安小声说:“那衣服可以脱了。”
陈安马上就脱,一点都不留恋,甚至有些避之不及。
他走得快,手上的衣服像烫手山芋一样根本无处可放,于是又一次求助似的看向齐也。
齐也加快脚步,态度坚硬:“这个东西别想到我手里!”
系统提醒道:【离改变认知失效还有一分钟,宿主……】
齐也毫不客气道:“你这话倒让我想起了——新手礼包到手都没捂热乎,游戏体验感差极了。”
【可是——宿主前面也有东西。】
齐也脚步一顿,一把拉住向前冲的陈安,看着已经经过的岔路口再次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面色凝重:“不对,走廊在发生改变……”
两人停下步伐,齐也想起系统的提示,转身想回头时却发现背后已是一片漆黑。
黑暗不断蔓延,直至他们再也看不出医院的布局。
系统:【宿主你竟然直接进到了污染区的最深层,不愧是被程序检测有天赋的人。】
齐也:“……”
这个时候还要说这种话吗?!
黑暗之中,人的尖叫,怪物的嘶吼,烈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建筑的倒塌。
齐也听到风声呼呼作响,看见四周的断壁残栾,不知道姓名的人们涌向他们。
各种各样人们逐渐模糊的虚影穿过他们的身体向更远的地方奔去。
他下意识将陈安护到身后。
接着场景发生变化,大块的黑与白相间,像是一幅水墨画。
然后是斑驳颜色不停的切换,像是不停旋转的霓虹灯,闪的人睁不开眼。
四周是各种扭曲至变形的时钟,顺时的,逆时的,崩坏的。
整个空间尽显怪诞诡谲。
齐也仅仅只扫视了一眼那诡异的时钟,就头昏脑涨,耳边是人声的嘈杂,轰鸣的警报。
齐也侧头看向捂眼的陈安,刚想和他说几句,一个沙哑的男声像当时系统出现时凭空响起。
“刚醒就到这儿吗?”
男人的语速在这种环境下显得不紧不慢。
齐也道:“系统,解释一下?”
【我不道啊。宿主,我去看看面板!】
齐也暗骂:“还真是破系统。”
男声安静了片刻,像是此时才发现齐也,语气含着淡淡的笑意:“嗯,这么看我在…你的身体里?”
“那就打个招呼吧,我叫祁池。”
齐也还没还得及开口,剧痛席卷全身。
【警告!宿主污染度上升至20…30…请尽快远离污染源。】
“把你的身体借我用用吧。”
齐也捂住剧痛的头:“不行。”
……身体怎么能随便借。
那道名叫祁池的声音不以为然,显然是认为这将是必得的事情,语气漫不经心:“无所谓,不管怎么样,反正是我的。”
痛感再一次加深,齐也几乎听不清他的话。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他只能拉着陈安踉跄着往后退。
陈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四周的场景大变。
但齐也不太利索的动作让他很慌乱。
陈安紧紧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道:“齐哥…”
齐也没有应话。
一股向下的拉力使齐也眼前莫名一黑,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无法感受到宿主意识,系统离线。】
陈安没有听到齐也的回答,伸手试图抓住齐也的手,但抓了个空。
随后是什么东西捅入身体的声音。
猛地,一股热流溅到他的脸上。
陈安脑中一片空白,他努力尝试在光怪陆离、光影闪烁中睁开眼。
入眼的却是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的骷髅人。
以及被镰刀捅穿胸膛的齐也背影。
他背后是止不住的血,随即无力的向后倒下。
陈安脸上的血往下滴,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染红,声音颤抖:“齐也…”
“齐也?!”
——
空气凝固,各式时钟停止运转。
陈安的表情定在一种夹杂着害怕与悲伤上。
骷髅人维持着镰刀落下的动作,身侧一直萦绕的黑雾也定在原处。
寂静之中,“齐也”睁开眼,低头看向胸口。
“你看…”
他顶着齐也的脸,但身侧气质大改,变得更为张扬傲慢。
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他的手精准而平稳地放在了胸口的镰刀上。
紧接着那镰刀化为黑气,四散开顺着他的手,钻入了身体内。
齐也身上的伤势顺势缓慢愈合。
手上的黑色痕迹一闪一闪,接着空中扭曲的时钟一个接一个破碎。
“齐也”嘴角挂上了满意的笑容,“…这不就成功了吗。”
波及的范围蔓延,他身侧的黑雾越来越浓厚,围成了一个黑洞一般的圈。
“好了,”他轻挑眉毛,慢慢收紧手,自言自语道,“差不多该结束了。”
“我也要找到一些属于我的东西了…”
下一秒,黑雾向一个方向不可控地流动。
晶莹的,洁白的棋子状物体慢慢升起。
从塌陷的空间聚集的黑气螺旋状飘向那个发光的物体。
“齐也”脸上的笑容一僵,接着感觉操控着的手腕有一种强劲的拉力,吸入于他身体里的黑雾尽数被吸出。
甚至他自身的也无情地被掏空。
“齐也”感到自己的力量渐渐流失,脸色黑沉。
【叮咚,系统上线,很高兴再次为宿主服务。】
齐也冰冷的声音响起:“呵…”
“反正是我的——”
齐也被困于自己身体中,但还是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他学着祁池的语气,阴阳怪气地模仿他的话。
祁池的脸更黑了,但身体被那股力拉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虚弱。
他只能放狠话:“别让我找到你的把柄。”
齐也语气平淡:“听不懂。”
祁池:“……”
他被呛得说不出话,一时没察觉到那棋子吸纳黑气的停顿。
当他从齐也的阴阳怪气中脱身时,棋子已然冲着他飞来。
它直直地穿入齐也的身体。
此后,再无动静。
齐也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是身体的眼睛闭上了。
他的意识清醒,却什么也看不见。
系统播报姗姗来迟。
【宿主污染度56…25,请尽量远离污染源。】
【宿主拾取污染核心*1】
【“祁池”被动使用异控,时间回溯。】
一缕阳光透过眼皮,为齐也带来一丝暖意。
他才发觉自己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睁开眼,面前是看着凭空燃起的火焰一脸惊悚的陈安。
【当前时间节点:污染区形成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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