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砚努力睁眼，直视薄溪石那双冷峭的眼睛，一股燥气上来，他来不及思考太多，直说：“凭本事来的！”
非常的理直气壮！
砸钱怎么不算本事呢？还砸了不少。
不是只打分不发表评语吗？怎么到了他这里，突然犀利了起来，他果然是和这人气场不和。
薄溪石嗤笑一声，靠坐在座椅上，神色间是浓浓的轻蔑，似笑非笑的，没再发言。
其他几位导师表情也不太好
秦司砚自知他的舞台是烂到了无法评价的地步，但那句话已出口，看样子也找补不回来了。
他看着他们，心神一跳，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夏尔曼：“零分。”
甄安妮：“零分。”
薄溪石：“零分。”
牧格：“零分。”
辛颂年：“零分。”
秦司砚：“……”
首个全零分选手出现，是他秦司砚，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表现很烂，但是，要接受这个现实他还是需要花费一点儿时间。
评分完毕后薄溪石再次开口：“你的自我评级是A，但是你的实力F都达不到，人可以自信，但是实力要配得上才叫自信。”
秦司砚在这一刻回想了一下他自己的二十二年人生，他从来都是第一名，就没做过倒数第一，更没一次性获得了五个鸭蛋这样的“好”成绩，这还真是一种非常陌生的、特别的感觉。
耳边回响起一道久远的声音，那声音说：“阿砚，你不懂，倒数第一乐趣无穷。”
他那时候从未做过倒数第一，自然不懂，如今，他做了倒数第一，依旧无法懂这其中的乐趣。
回到现实，可怕的是，他明确知道这属实正常，更可怕的是，他还不服。
这评分一出来，台下练习生们自然也是个个震惊，开始交头接耳。
“我以为刚才的平均分二十分已经够炸裂了，没想到后面这位更炸裂。”
“竟然还能有零分！”
“他是怎么通过初选的？”
“选秀节目史上第一个全零分选手。”
“他的脸胖得好像发面馒头。”
“这脸是不是打针打多了。”
……
这些议论还是比较小声，小声到远在舞台上的秦司砚根本不能听见。
事已成定局，秦司砚心里长叹一声，下了台，那段准备的舞蹈也是没必要提了，他现在也跳不出来，只是很遗憾，他无法将薄溪石的话怼回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他被薄溪石贬低得无法反驳，却只能咽下这口气，憋得他胸闷难受。
“秦司砚，你成了一个笑话。”秦司砚暗嘲自己，“还是个小丑！”
想到这里，他终于想起往尤淼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便是他现在是个引人瞩目的笑话，尤淼也没有看向他，而是盯着薄溪石的后背看。
他和薄溪石的第一轮battle，他完败。
等他，等他过敏好了，啧，他至少应该说自己过敏了，反正是陈述事实，拿点同情分？也不至于五个零分吧！
也许同情分也没有，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由于是薄溪石提问他没忍住直接说是凭本事来的，这话在他没展现符合这句话的实力的时候就很自大，非常不讨好。
然而再怎么为自己做心里建设，胜负欲还是按压不下去，他怎么能是倒数第一！
他心潮翻涌，还没回到自己座位，刚才只和他说过几句话的何蓝忽然不太小声地说了一句：“他是过敏了嗓子不舒服。”
牧格回头问了一句：“你是过敏了？”
秦司砚简历上没放自己照片，他们自然看不出他原本长相，而他这种过敏的肿也看不太出来是过敏，更像是他就是这样肿胖，大约会让人以为他就是长他们看到的样子。
况且胖没有问题，可以减肥，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唱跳双废，脸也不能看，态度还狂妄，不给零分才怪了。
秦司砚嗓子此刻喊不出太大声，只得远远对着牧格点了点头承认。
牧格也只是这么问一嘴而已，没再投入太多关注，这插曲很快就过去。
此刻，导播间内，正在盯录制的总导演郭磊忽然问身旁的另外一位执行导演：“这人谁塞进来的？”
听着郭磊似乎不太妙的语气，执行导演支支吾吾。
郭磊看着执行导演：“是你？”
执行导演说：“星耀的梁栋找我谈说想安排个人过来，我当时看了照片觉得合适就放进来了。”
“星耀的人？”
“不是星耀的人，估计是梁栋朋友或者亲戚家的，他要是星耀的人直接通过星耀推荐参加节目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执行导演拿出手机，翻出了手机里存着的照片：“他是过敏肿了，本来的长相是非常好的，不止在这一百多号人里就是在娱乐圈里他这颜值都是拔尖的，要不我怎么可能答应梁栋把人塞进来。”
郭磊垂眼看了看那照片，眉毛皱成了八字，指着照片问：“这他娘的是一个人？”
“千真万确。”
安静了一会儿。
郭磊看着监视器里的录制画面，脑子里还有照片里那张脸的影子，他说：“长得确实是好，尤其是他的眉眼，看过一眼就能记住，他那桃花眼尤其漂亮，只是照片都在放电。”
本有些紧张的执行导演紧忙陪着笑，说：“这确实长得很不错的，没和圈内哪位知名艺人撞脸，又具有辨识度，还是刚毕业的学生，没签约公司。”
郭磊转头看向执行导演：“还没签约？”
“没签，是个纯素人。”
郭磊沉默半晌，说：“给他特别安排一下。”
秦司砚刚坐下就在算还要多久这节目才录制完，他还在算着，忽然发觉有镜头在拍他这个方向。
他这边角位置有什么好拍的？
他还在盯着那镜头看，在想那到底是不是在拍他，忽然听到舞台上有人说：“我朋友都说我长得像影帝陆殊。”
秦司砚不再看镜头，目光移向舞台。
“好像是有点儿像。”甄安妮说，“不过陆殊五官脸型更精致一些。”
牧格却是直接说：“不太像吧！我见过陆殊本人的，你们不像。”
秦司砚瞟了眼台上人的贴纸，他刚才没注意听，根本没听到他说名字，只能通过看的方式，这位长得像陆殊的人叫方昀。
他仔细看了看方昀的脸，实在是没看出来这张脸有哪里长得像陆殊，不然他在后台候场的时候就应该看出来才对。
“平常遇到好多人都说长得像，可能是神韵？”方昀坚持说着，似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和陆殊关联上了。
秦司砚瞧着他，暗讽，说自己像谁不好要像陆殊。
录制一直持续到凌晨，中途有停止让大家吃东西补状态，之后再没有休息过，从早上开始的，最后几乎快要通宵，很多人还是没有困意，无关其他，实在是高能舞台和奇葩选手层出不穷，让人一点儿都没困意。
这一季初选似乎是比较上心的，真的选出了很多很具有实力的练习生，出现了许多非常让人惊艳的舞台。
然而，剑走偏锋的也不少。
卖腐的双胞胎；唱歌还没唱完就在舞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让人非常莫名其妙的练习生；全员穿着高跟鞋短皮裤的妖娆男团；穿着洛丽塔的娇滴滴的小男生，原声是大汉；有人连翻十二个跟斗差点翻到了舞台下；又有个已读乱回、装疯卖傻的逗得全场爆笑的神奇人物；被评价一句唱歌跑调就嘤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矫揉造作过了头的练习生；女明星的前男友，一直在吹牛逼女明星倒贴他；美照诈骗的网红……
应有尽有，各种奇葩聚集。
听了一堆炸裂发言后秦司砚最后觉得自己那句我凭本事来的简直弱爆了，然而还是没有一个人超越他这个五零分选手，也没有和他一样零分的，他还是那么独一无二。
还没上场的练习生越来越少，却一直没有轮到尤淼，最后一组才抽到了尤淼，而且还是最后一位登场，
尹凡串场主持：“大家辛苦了，我们再坚持一下，接下来，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个舞台，由天合影业的练习生带来！”
一些昏昏欲睡的的人猛然惊醒，精神瞬间好了。
“尤淼！”有人喊。
众人目光又开始若有似无流连在薄溪石身上。
而尤淼已经走上了舞台，他的舞台服装是走的华丽风，主打就是一个出场就让人惊艳。
只是，后面的舞台就有点无咎无誉了，不算出彩，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他有他那张脸就已经赢了，再寡淡的舞台也不会让人昏昏欲睡，美人，天生就会拥有很多优待。
秦司砚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他还很想知道薄溪石会给尤淼什么评分。
表演结束，尤淼自我介绍，而后他轻喘着气等待导师们的评价，殷切的目光再次瞄准了薄溪石。
其他几位导师评价了一番，薄溪石一直没有发言，最后亮评分，薄溪石直接弃了权。
这是取平均分评级，他确实可以弃权，还有四个人。
“你弃权啊？”牧格又凑热闹，他看向薄溪石，“为什么？”
“这样最后评级说服力比较强。”薄溪石冷淡地回说，“免得有人觉得不公平。”
几位导师哈哈笑着，没再纠结。
“薄老师——”
尤淼突然喊，看起来他是很紧张。
“我想知道您对我刚才的舞台的评价可以吗？”
薄溪石脸色平常，很是冷淡，相比较而言，尤淼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期待可是太明显。
秦司砚静静看着，心里盘算着，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旧情复燃，但是……
也说不准，毕竟情绪可以是装的。
初舞台录制结束，已经快要到第二天，大家精神一下子被抽干了，无精打采的离开演播厅。
秦司砚一边往和梁栋约好了的地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场面。
尤淼主动提出要求，场面一下子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弃权，不做评价。”薄溪石说。
最终薄溪石也没有给尤淼的舞台做出评价，秦司砚能感觉到那不是置气或者是什么故意给人们难堪，就是如薄溪石所说，他的评分无法让人相信，所以他选择了不打分。
找到了梁栋，两人去了停车场，开车准备去医院，这一整天的不顺，让秦司砚忿忿不平。
他这踏入娱乐圈第一次尝试做个金主，没想到是这样铩羽而归，他这样的身份，怎么算跟他都不吃亏，何况尤淼正好也想在娱乐圈混，他完全能给尤淼想要的，两人可以各取所需，他这么耐心，没搞逼良为娼那套，这天底下哪里有他这么好的金主？
就是莫名其妙冒出来个前男友，挡了他的路。
更可气的他全零分，排名最后，再想想薄溪石那表情，越想越气不顺，他根本不想记住和薄溪石相关的事，可是他脑海里那张脸就是挥之不去。
录制结束，五位导师比练习生先离场，出去后就跟着各自的助理离去，只有薄溪石还和牧格一块走，他们俩的酒店定的是同一家。
两人上了保姆车，牧格一边伸展着手脚，响起一阵阵骨头磨动的声音。
“你为了尤淼来的？我都不知道他来了这节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问你的时候还跟我装。”
坐了一天，薄溪石也不太舒服，此刻正闭目养神。
“你觉得我是为了他来的？”
牧格侧头，活动脖子，又是咔嚓的一声响。
“难不成你还能是为了我？”
“还人情。”
“还人情？”
“哦～”牧格恍然大悟，“这节目的赞助商金主爸爸让你来的啊！”
早年薄溪石和家里闹翻过一次，那时候的薄溪石尚还年轻，被家里放话封杀，他的音乐事业几乎停滞，做音乐本来就费钱，他那时手头上的钱都砸进了音乐里，一度被逼的穷困潦倒。
那时候就是这一季《超新星》最大的赞助商冰醇汽水雪中送炭，找他代言冰醇，让他得了一笔钱救急，这么多年他已经红成了巨星，代言费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是代言着冰醇，没涨代言冰醇的代言费。
今年冰醇推出一批新口味的汽水，是想宣传一下，花了很多钱打广告营销，如果薄溪石出面，自然是事半功倍，效果更好。
“你记这人情这么久，这真不是借口？”牧格依旧怀疑。
“我不知道他要上这节目。”薄溪石说。
结果这样，大约是有人故意暗箱操作，摆了他一道，他会让经纪人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的话，那就是他？他想出道绑着你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怎么看着他好像还惦记着你这渣滓呢？”
薄溪石睁开眼睛，口吻冷淡：“他想怎么样与我无关，想绑着我他没那本事。”
“他没有，不代表天合没有，天合不是最擅长这一套？没联系的他们都能强行搞出点联系绑上，你们这还是真有联系的，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牧格揶揄，“你们要是处着处着又在一起了那才有意思，你家里是不是又要鸡飞狗跳了，当初你就拿他气你家里，他估计还以为你对他真有感情，对他是不一样的，殊不知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渣滓。”
被这么评价，薄溪石看起来还是很无所谓，他转着手上戴着的三个戒指：“各取所需，怎么就我薄情寡义了？”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你给收了，别让你再出来祸害人，这么标致的美人，你说甩就甩了。”
“你这么喜欢就去追。”
牧格挥手拒绝：“我只喜欢身材好的美女，对男的没兴趣。”
“那你老提他？”薄溪石反问。
“这不是今天遇着了麽。”牧格说看到薄溪石目光停留在一枚他取下来的戒指上，出声问，“这不是你上回丢了的那戒指吗？找回来了？”
薄溪石捏着戒指，凝视戒指内侧的字母：QL
“那边人说找到了给我送了回来。”薄溪石说。
他那枚戒指内侧是他名字拼音首字母BXS，这明显不是他丢的那枚戒指，但这戒指竟然除了内侧字母不同，和他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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