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镇乱糟糟一片。
有人在哭自己家的财物,有人在哭自己的家人被掳走。
常无忧本想把驴车赶到侯充和侯朴两兄弟附近,晚上就在他们附近睡了,也能加深下感情。
侯充是哥哥,侯朴是弟弟。
但镇子里确实又乱又吵,侯家两兄弟,忙着收拾家里,也没多少时间和他们说话。
常无忧他们最后还是把车赶到了镇子附近的空地上。停好车后,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开始思索起来。
“我觉得,有点危险。”杜荆觉得确实危险,毕竟他们这边,能用上的,也就曲肃一个人。
曲肃没说话,握着剑,默默把剑在手里转了几个圈。常无忧蹲在地上,拿着小树枝比比划划地想事情。
“确实危险。”半响后,她开了口。
“什么都不做,最安全。”她又说了这句。
杜荆知道了她的意思,有些想反驳。但想一想也是。
日后,他们去找仇家报仇,其实也危险。
最安稳的,就是放弃了报仇,放弃了什么魔教,好好苟活。
但他们现在已经走在了最危险的路上。
曲肃慢慢开了口:“我觉得行。”他有自己的想法:“刚开始我练噬天禁术,不就是为了进展快吗。”
“但我到现在,都没有用上一次。”
用不上,就不能吸取修仙者的功力,不吸取的话,其实,这门功法就没有用。
曲肃愿意冒个险。
若是顺利的话,他就能把钱大人身边那两个修行者的功力全都吸收了。也许能到褪凡后期。
金丹指日可待。
他觉得自己在褪凡期太久了,隐隐生出一些惶恐来。不如冒次险。
杜荆皱着眉,有些不赞同。
但曲肃轻声说着自己的理由:“若是顺利,我境界能更进一步。”
“若是当真有问题,也不妨。”
他略一顿,又开了口:“我画传送符极快。”
第一个理由没有说服杜荆,第二个理由让杜荆心动了。
“也是,”杜荆犹豫着说:“我们逃得很快……”
这说出来,可能在别人看来有些丢人。但在他们三个看来,这是最大的优势了。
曲肃和杜荆不说话了,看着常无忧。
常无忧也终于下了决心。
“好,”她说:“我们去一趟钱府。”
临出发前,她去找了侯朴说了一声。
“我们下午去城里。”
“话先说明白,若是我们给你报了仇。”
“你就得跟我修魔,当我的二弟子。”
侯朴看着她,当即答应了:“我命都给你。”
他果然有些憨直,甚至还想划破手掌,给常无忧立个誓言。
常无忧拦住了他:“不必。”
侯充在旁边,看着弟弟,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再次上路。
路上,常无忧仔细考虑着法子,她委婉劝杜荆:“荆哥不然别去了,在城外看着车。”
但杜荆拒绝了:“我得跟着。”
“若是顺利,我也能见识见识。”
还有半句,他没说出来。若是不顺利,他还能像上次一样,说不定能用自己的肉身,帮他们挡上两招。
杜荆觉得,这就是他的亲弟弟、亲妹妹。
他怎么可能让他们自己去冒险。
常无忧懂他的意思。
忽然,她想起来,他们刚认识杜荆的时候。
他跟着阿竹那一行人,独行了那么久,把自己活成了野人一样。
常无忧叹了口气,准备把他带走。
不然,他可能又会偷偷跟上了。
常无忧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硬闯。”
“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夜里溜进去,还有一个是白日里正大光明进去。”
“夜间溜进去好说,就是进去找到钱大人,直接杀了。”
“白日的法子,就是我们扮作其他修仙门派的人。”
杜荆不知道哪个法子好,所以他不再说话。
曲肃想了想,实话实话:“若是我自己,定是夜里进去好。”
“但无忧和荆哥跟着的话,那只能白日里去。”
毕竟,无忧和荆哥没什么法力,也不懂拳脚,夜里进去更不安全了。
常无忧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和杜荆断不敢让曲肃独自进去,那就只能白日了。
她想了想:“我们自称是祁连派。”
祁连是常无忧的舅舅家。她对舅舅家非常熟悉,能装得自然。
曲肃和杜荆认真听着。
“我假装是门主的孩子。”
“阿肃和荆哥,都是我的护卫。”
只能这样安排,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要带着常无忧这样的孩子出门。
他们三个好好熟悉了一下身份,记牢了祁连一些人的名字和关系。
之后,常无忧带着他们扮演了一下。
她一抬头,下巴微仰,一股子倨傲劲就出来了。
“你们也要高傲点。”
“你们都见过修仙的那些人,把他们的姿态都学过来就好了。”
曲肃和杜荆立刻明白了。
“就是不把其他人当人的劲呗。”杜荆小声说。
他们两个再一抬头,就有了些高傲模样。
“很好,”常无忧夸他们:“若是不知道怎么办,你们就不要说话。”
“要记住,你们是修仙的人,没必要对凡人客气。”
一路上,他们演练了多次,又说好了怎么动手,终于安定了下来。
为了更加真实,常无忧让他们改了打扮。
曲肃穿上了他一直不舍得穿的白衣。
杜荆也穿了新衣服。
常无忧之前从家里逃出来时,穿了姐姐做的好衣裳。
那身衣服,她好生放了起来,没再穿过。
这次也穿上了。
除此之外,常无忧又让杜荆给曲肃用木头做了个戒指,看上去就是储物戒指的样子。
他们还仔仔细细梳了个头发。
等收拾停当了,他们看了看彼此,发现还挺是人样的。
常无忧的衣裳,姐姐做得精心,怎么看都贵重。曲肃身板挺直,经过筑基后,有了个脱俗姿态。
还有杜荆,穿上新衣后,也显得英俊了不少。
他们三个彼此看着,忽然笑了出来。
平时,三个人活得像家人,每日里看得,都是最随意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对方这么体面的样子。
笑够了,他们也就出发了。
曲肃现在学会了御剑飞行。
但他还不熟练,只能飞一点距离。
他们到了协城边,找了个空地,然后把驴车停在了林子里。
为了他们的驴子,曲肃还专门在驴车周围,用剑圈了个圈,留了剑气。
这样子,野兽不会主动靠近。
如果有人走近,他也能感知到,可以传送过来,解决问题。
他们进了城,然后在一个小巷里,整了整衣衫。
收拾妥当后,曲肃带着他们两个,御剑升了空。
他们选中了一个人最多的地方,缓缓下降。
下降的过程中,下面的人抬头看到了他们。
那些百姓慌得连摊子都不想要了,赶紧逃走,真的像是避洪水猛兽。
常无忧微微摇了摇头,觉得修仙者,当真成了一个化了脓、发出恶臭的大瘤。
他们速度不快,尽量让更多的人看见。
常无忧很明白一点。
不邀而至的,不是贵客。
真正的贵客,自然要被请上门。
他们降落在地面后,地面上已经没了人,只有散乱的摊子。
三人缓步向前。
不一会儿,他们身后就有了声音。
是马车的急促的轱辘声。
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各位仙长,请留步!”
常无忧回了头,挺不高兴地看了身后一眼,是一个穿绣金线元宝服的胖子。
那胖子自我介绍:“敢问各位仙长,可是有事途径此地?”
常无忧看了他一眼,就转了身,彷佛没有听见。
曲肃开了口:“师妹,该回门派里了,不然掌门会着急。”
常无忧瞪了他一眼:“啰嗦,我还没玩够,不想回家。”
谁都没有把胖子当回事的样子。
但那胖子更加恭敬起来。
不傲,怎么能是仙长呢?
胖子做了个揖:“各位仙长,我是此地最大的乡绅,被各位乡亲尊称一句钱大人。若是各位仙长不嫌弃,不若来我家休息片刻?”
常无忧不看他,自顾自往前走,杜荆看了钱大人一眼,又低头对常无忧说了两句。
就像个仆人在苦口劝说自己的主子。
片刻后,常无忧不情不愿点了头:“算了,那就听你一次。”
杜荆演的是三人中最好说话的那个。
杜荆对钱大人开了口:“劳烦。”
这句劳烦说得像是施恩一样。
但钱大人高兴起来,觉得自己许是又能搭上些仙缘了。
他欢欢喜喜招呼着,将三位仙长,带回了家中。
到了钱府里,常无忧吃了一惊。
明明只是个豪绅,却有了些世家气度。
雕金砌玉的栏杆,貌美的丫鬟小厮。
都是搜刮来的百姓心血。
常无忧心里有数了,自顾自往前走。
钱府里,那两个修行者,就在前面站着。
常无忧走过去,那个褪凡境界的修者果然开口问了:“敢问仙友,是何门派?”
常无忧不高兴地看他一眼,扔出两个字:“祁连。”
曲肃问他:“敢问仙友?”
那人应了声:“月湖。”
很好,两个都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大门派。
常无忧觉得也是。
若是大门派的长老,会把钱大人的女儿当成宝贝?
那个褪凡的修行者,看了看他们三个,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以为只是任性的掌门之女,带着仆从闲逛。
虽然掌门之女身边只带了两个仆从,有些少见。
但总之与别人无关。
那两个修行者不再过问,自己回了自己房里。
钱大人只要好端端的,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管。
被安排来给凡人当护卫,本就丢人,他们也不愿多管事。
钱大人带着常无忧他们三个往里走,觉得自己家里接待的都是仙长,脸上也觉得有光。
常无忧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记下房子的布局。
房子相当奢华,层层叠叠。
她走着,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些鞭打声和女子的呼痛声。
她耳朵尖,一下子停下了。
“哦?”她的心提起来,但脸上扮出饶有兴致的模样:“有些意思。”
钱大人看她表情,挺想给仙长展示一些自己不同的东西来。
他带着常无忧往旁边一个院子里走。
“这里啊,”他巴巴地介绍:“是惩罚家里不听话下人的地方。”
院子门口的护卫拉开了院门。
院子里跪了几个丫鬟小厮。
常无忧听到的声音来自于房里。
她走进去,看到了被吊在房梁上鞭打的女子。
钱大人气咻咻地说:“这是我第三十七房小妾,纳来后,并不怎么听话……”
那女子一抬头,常无忧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前些日子,这张脸上,还都是知足的幸福。
但现在,满脸都是血迹,眼睛里满是恨意。
常无忧的心骤然被狠狠揪住,然后又放下。
她轻声说:“这女子不错,长得和我哥那个丫鬟很像,只是那丫鬟死得可惜。”
杜荆适时开口:“不知……钱大人能否肯割爱……”
杜荆话音还未落。
钱大人满脸都浮现出狂喜的笑意:“能!能!”
他早就想着,能给这三位仙长送些东西,结个善缘。
没想到,仙长竟然主动提了。
那可太能了!
虽然,这个女人漂亮,自己才搞来没几天,也不算亏,毕竟已经睡过了。
他连自己女儿都能往外送,更别说这个了。
更何况,这女人性格不行,硬得很,不管在自己这里,还是仙长那里,估计都是必死的命。
用一个必死的旧玩意,能讨仙长欢心,这门生意做得可太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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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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