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个人。
希德里一愣，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如果说赵时竹和那些泥偶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就是死而复生。
死去的虫在赵时竹所捏制的泥偶身上苏醒，赵时竹在一个死去的雄虫身上复活。
研究院那边曾经研究出来能汇聚一种未知能量的异物质或许就是这个用途。
赵时竹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困惑更甚。
若林中的怪物真是泥制兵俑的话，那么，那些兵俑是谁做的？
森林的怪谈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传出，难不成在他之前还有前辈到了虫族？
“等下次再从林中找到更多的线索，结束对这片林子的探索后，我再带你去研究院看一看？”希德里问道。
“行。”
整顿了一周，一行虫又站到了林子外边。
这次的虫员比上次多了几个，除了赵时竹，个个都是精英虫。就连莫林也穿上了防护服，一脸严肃地陪同前往。
“这次深入森林，极大可能会遇到许多未知的危险情况。这和正面与异兽搏斗不一样，谁也说不准我们会遭遇什么，各位都是主动加入这个队伍的，我再强调一次：一定要服从指挥……”
莫林领着那一大批虫絮絮叨叨地叮嘱，都是行业精英，少了任何一个虫都是对虫族的损失，谁都不希望在这次的探索中出现减员。
“大家，准备好了吗？”莫林深深看过所有虫，问道。
“准备好了。”众虫果断给出回答。
莫林与希德里对视一眼，他们点了点头。
“出发！”
在之前的几次探索中，希德里在外围探索了没多久就因为赵时竹而折返。莫林要走地深一些，但也由于准备不充分只止步于中层。
于是这次，哪怕在场所有虫都进入过这个林子，却没有一个虫敢掉以轻心。
熟悉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来，踏进林中的第一步，周围骤降的温度依旧让虫感到不适。
赵时竹走在虫群中央，和警惕打探的虫不同，他的视线不断在某几棵树间滑动。
这次的注视感比以前更加强烈，或许是站在林中与那些泥俑间隔不远，他甚至能大概猜测到视线到底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不止一个泥俑么……
周围虫并没有体现出任何异样，赵时竹愈发肯定那些泥俑是单单针对他。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相同的污染，所以才更吸引那些泥俑吧。
咽下原本想说出口的话，赵时竹忍下那种被注视到心理发毛的不适。
踩在湿润的泥土地上，林中的沼气让能见度变低，本就因为光线看不真切，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一片死寂中，几个虫错乱的脚步，迈步时带动泥土粘腻的声音，枯枝掉落的声音都分外明显。
越往深处前进，瘴气就越浓，腐烂的气味连厚重的防毒面具都掩盖不住，木制散发出无法描述令虫作呕的味道，就连赵时竹都有些难以忍受，那些五感敏锐的雌虫更是脸色难看。
瘴气最浓的一段路，一度连周围虫的身影都看不清。
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抓着前后虫身上的物件，小心地向前探着步子。
这时候有虫掉队，绝对会让整支队伍虫心惶惶。
掉队甚至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赵时竹与希德里十指相扣，亦步亦趋。那种黏在身上的视线依旧存在，他盯着希德里的后背，思绪忍不住发散。
他们之中，虫数不变，却多出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那才是最恐怖的事。
好在再往深处前行，瘴气骤然一清。
光线依旧昏暗昼夜不分，但起码瘴气和迷雾不会再带来干扰了。
希德里松开了手，询问的看向莫林，莫林摇摇头。
他们从没到达过这个地方。
“太奇怪了……明明刚才瘴气浓郁到了那个地步，再多走几步居然反而没了瘴气。”一个走在后边的研究虫不禁喃喃。
都是同一片森林，外层都有瘴气，里边怎么可能会空气清新？
希德里回过头，逐一清点虫员数量。
没多也没少。
他收回视线，又多看了一眼赵时竹。
直接说出他感到从进入林子开始，就有东西盯了他们一路，队伍里的虫一定会恐慌。但不说有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赵时竹沉重地点了点头。
希德里视线一凝，肉眼可见地更加紧张起来。
已经走到了这里，再想后退也不方便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始终没有主动表现出主动攻击意思，他们也只能当它们目前还没有敌意。
希德里没有让大家过多停留，此时此刻，想得越多越容易滋生恐惧与不安。
往前走，再往前走。不管前面有什么，反正往前走就对了。
他们这次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探索到林子的最深处！
赵时竹目不斜视，血液加速，心跳骤然加快。
到最深处……只要到了最深处，一切问题都会有答案。
周围隐匿在树后的东西似乎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注视着他们。
没了瘴气的遮掩，如芒在背的视线让所有虫都感到无言的怪异。
“不要停下来，继续走。”
希德里几乎强硬地命令道。
原本脚步放慢，导致队伍拉长的几个虫闻言紧赶了两步。
莫林与希德里并排行进，他不觉得希德里刚刚那种语气有什么不对。
希德里看着恣意张扬，但其实待虫还算随和，当他态度强硬的时候，事态一般都不容乐观。
后方的情况怎样他不知道，但站在最前面的希德里和莫林都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那些泥色的虫俑五官模糊，只有大致轮廓，身形不一，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却都统一一致地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就好像是知道他们一时半会逃不掉，便不屑于再做那无聊的隐藏。
赵时竹看到那些泥俑，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这些泥俑，和他当时与希德里聊天时随手捏出来的别无二制，只是放大了不少。
既然泥俑在这里，那么制作它们的，一定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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