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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的病确有其事

“二叔,我劝你可要仔细想想,这七八百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宗瓦依旧一副气愤难当的样子,“好侄女,你既生活在边疆,自然知道瘴毒对我们来说是什么。”

宋南荛自然清楚,症状轻些的疟疾,百姓们自己熬熬就过去了,根本不会认为自己得了瘴毒,只有病重且症状极其明显且即将命不久矣的病人,才会被众人认定得了瘴毒。

宋南荛的神色有些严肃,声音明显沉了几分,

“二叔,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也没有唬你,目前我的确找到了一味可以救治病毒的药,而且疗效非常明显。

如若官寨真的有这么多病人,就此放任下去,病人之间相互传染,可能真的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然而宗瓦的神情却更加诚恳,

“好侄女,咱们都是自家人,官寨里的百姓也都是我的子民,作为官寨的首领,我难道不会盼着官寨的人好,而会盼着官寨的人去死吗?

如若百姓真的得病了,也真的有这样一味药,我怎么可能会瞒着你,看着我官寨里的百姓白白去死呢?”

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名义上的二叔一副一心为民的样子,宋南荛沉默了一瞬。

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

是她的这位好二叔,树敌太多,所以导致有人专门派得了疟疾的人陷害瓦遮官寨。

宗瓦果断抓住宋南荛沉默的间隙开口道:

“我看是这伙贼人居心叵测,给我们瓦这官寨泼脏水,其中必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如若是抓到了这位贼人,衙门审完之后,可否将这位贼人交送至瓦遮官寨?”

宗瓦对陆离诚心恳求。

陆离轻笑一声:“听说瓦遮官寨换了新土司后,风气为之一新,如今和你见了一面,我才知道这并不是虚言。”

陆离有些愧疚,“只是那贼人夜闯我宣慰府的处所时,满身鲜血,身上有不少伤口,我尚未命人提审他,这人便已气绝身亡了,实在是可惜。”

宗瓦也极其遗憾,“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极了。”

看着陆离和自己二叔寒暄,宋南荛仍旧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得来的线索,她还想再试一次,于是开口:

“二叔,您说官寨里没有病人,我是相信的,如今大人亲眼见证了你的为人,也是相信你的。

只是,我当初离开官寨时走得比较匆忙,连一个仆人都没带走,之前的老管家侍奉多年,对我阿爸忠心耿耿,你如今已换了新管家,不若老管家就由我带走,如何?

此外,我离开官寨已有一个月,如今也颇为想念,大人此前也同我说过,对官寨颇为好奇,不若趁此机会,我带大人到官寨内逛逛?”

宗瓦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多了几分悲戚:

“我也知道老管家侍奉你爹多时,对你爹可以说得上是忠心不二,老管家的威望也高,官寨里的仆人对他也颇为尊敬。”

说到这里,他声音忍不住低了下去,

“只是,实在可惜,他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了,自从你阿爸去世之后,你和你阿妈离开官寨后,便常常魂不守舍,一次一不小心从土楼的木楼梯上摔了下去,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若不是因为这,老管家又忠心又有能力,我为何要换一位新的管家呢?”

宋南荛听到这话,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声音急切:“老管家去世了?我不是才离开一个月吗,怎么就过世了?”

宋南荛感觉原主遗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老管家对她极好,几乎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因此原主对老管家的感情极深,原主母亲也颇为敬重这位老管家。

当初离开官寨时,因为二人得了重病,又身无长物,根本没预料到自己竟然能活下来,尽管老管家坚持要跟着她们俩一起走,但她们还是拒绝了老管家。

就在前几天晚上,宋南荛母亲同她一起吃饭时,晚上还念叨着这位对他们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没想到……

宋南荛神色怔愣,陆离却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一眼宗瓦的神情,掀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轻饮了一口茶。

趁着放下茶杯的功夫,暗中轻扯了一下宋南荛的衣袖,给了宋南荛一个安抚的神情。

宋南荛瞬间清醒,宗瓦说的话真不真尚且值得考量呢,不能被他三言两语动了心绪。

她清了清嗓子,说出的话仍然带了些轻微的鼻音: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老管家对我极好,老管家的坟茔在哪里,不管如何,我总是要去祭拜祭拜的。

顺便正好我也带大人四处逛逛,看看瓦遮官寨。”

宗瓦立马客气道:“大人毕竟身份尊贵,我怕再有不长眼的不小心误伤了大人,那就不好了。

这样吧,你带大人四处逛逛,带上几个护卫。”

说着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身材高壮,身着当地传统服饰的护卫,便站在了陆离带来的护卫身后。

“他们常在官寨中行走,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们,带上他们绝对不会有不长眼的下人来冒犯您。”

宋南荛抬眸看了一眼,又是几个新面孔。

陆离知道这几个人绝对是推脱不了的,欣然应允。

因为宋南荛特意强调过,自己只是应大人的要求,带大人来官寨随意四处逛逛,并不想兴师动众。

于是宗瓦并没有陪同,于是宋南荛带着陆离的几个侍卫和宗瓦的几个侍卫逛起了官寨。

带看见宋南荛和陆离离开的背影,宗瓦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才终于收了起来,望着一直跪趴在地上的管家,他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

“都是你坏我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之前让你处理好的东西都处理好没?呵,一个病秧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想坏我的事?”

管家的头低得更低了,“老爷……老爷放心……都处理好了。”

“宗老爷,那个丫头活下来了?”

趁着宗瓦和管家说话的间隙,一个身着黑色长袍,银白色面具覆面的男人从房间背后的暗门闪出来。

宗瓦却并未诧异,毕竟巫教的圣使还是他安排进暗门的:

“是的,圣使,原本咱们谋划得好得很,却没想到这丫头福大命大。

跟他阿妈竟然没有像他阿爸那样一命呜呼!反而过得不错,如今竟然已经混到了宣慰司陆大人的手下。

背靠着朝廷这棵大树,如今我也不好再轻易动手了。”

圣使却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死或者活又有什么影响,倒是你,向我们巫教许诺的剩余的金银,什么时候结清?”

宗瓦咬了咬牙,心中暗骂巫教实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于是下意识没有告诉这位巫教的圣使,他听到过宋南荛拥有和巫教圣药同等效力的治疗瘴毒的药。

嘴里仍旧恭敬:

“这……我如今虽然当上了瓦遮官寨的土司,但这瓦遮官寨在这十八寨中,并不是最富裕的,如今官寨的日子也过得艰难得很。”

巫教的圣使却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暗骂一句,这老狐狸简直滑不溜手。

对他们有事相求的时候,便竭尽谄媚,如今目的已达到,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对他们的态度也敷衍起来了。

他忍不住将视线投向逐渐走远的宋南荛身上,心中暗暗思忖:

这丫头……也流着宗家的血,还是个姑娘,想必……会比这个宗瓦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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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和宋南荛很快登上官寨里最高的一座建筑--土司家眷和仆从们居住的土楼,也是这座官寨的权力中心。

望着层层叠叠拱形的两层土楼建筑,以及上上下下来往的仆从们,陆离跨上嘎吱嘎吱作响的木楼梯,站在土楼二层向外远眺。

官寨实际是一座石头围成的城,建在山林低洼处,站在楼上往下望,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层林,点点深绿浅绿简直望不到尽头。

而官寨中,则是片片已经开垦好的土地,土地中间矗立着三三两两低矮的茅草屋和简陋的小木楼,零零散散的百姓和仆从正在田地里劳作。

陆离颇为感慨,“原来这就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没想到边疆竟能生出你这样的人。”

“什么人?”

不知为何看着平静如常的官寨,宋南荛心中却下意识觉得不对,但面对陆离的问话,她下意识回道。

陆离不知为何,又微微勾了勾嘴角,“坦诚,热血,让人可敬……可爱。”

宋南荛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那一刹,她完全忽略了陆离说的什么话。

她下意识地扯住陆离的衣袖,因为顾忌着宗瓦送来的护卫,宋南荛不敢高声说话。

于是微微低下头,凑在了陆离耳边。

陆离只嗅到一丝幽幽的药香,感觉耳边一股热息,“我知道究竟哪里奇怪了,是人,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宋南荛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

“我虽然并不劳作,但小时候也常常站在这座土楼上远眺,往年这个光景的时候,在田地里劳作的奴仆和百姓人数根本就没有这么少,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陆离只感觉一道道热息扑在他的耳朵上。

好像把火,直接燎上了他的耳尖,将他的耳朵烫得通红,这股热好像从他的耳朵迅速传到了他的全身。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

这……宋姑娘……实在是……实在是……

宋南荛却顾不了这么多,看陆离还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大人你别向后退了,这土楼的台阶又窄又陡的,你可别一不小心摔了跤。”

宋南荛相当坦诚地隔着他的袖子拽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前拉了两步。

陆离却感觉那股热量又好似透着衣袖,烫到了他的手腕,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肉。

“走,我们都去田里看看。”

到了田里,宋南荛并未直接打扰耕田的人,而是一直等耕田的妇人耕完了一亩田,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汗水,到田边准备休息时,才跟着坐到了那妇人身侧。

宋南荛递出了手中的水囊,“看你工作了好一会儿了,想必定是累了吧,要不要喝口水。”

那妇人抬头一看,却见宋南荛和陆离身后跟着几个眼熟的侍卫,她一惊,马上慌张地站起身,冲宋南荛和陆离恭敬地弯下身子。

“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找我有什么事?”

陆离看她神色拘谨,似乎是紧张得很,马上冲她摆了摆手,笑容和煦,

“大婶不必慌张,我在家中长大,没怎么见过耕田,一时好奇,所以停留的时间久了些。”

似乎是因为陆离的气质过于温柔,不过短短几句话聊下来,那位大婶便已对陆离完全卸下了心房,神情也轻松多了。

不仅将自己家中情况如何,赁了土司老爷几亩田,家中几个孩子,都抖搂得一干二净。

宋南荛不禁在心中感慨,陆离真是亲和力plus,天生有做官潜力的人。

和一个陌生人几句话聊下来,便能够让陌生人卸下心防,这等亲和力实在是令人羡慕。

趁着大婶如今已经放松下来不再拘谨。

宋南荛趁机给一直守候在后面的宗瓦的护卫嚷道:

“日头有点大,我也有点口渴了,你再去拿个水囊过来,你带点吃的过来,还有你给我找把伞,这里日头有点大。”

几名护卫有些迟疑。

宋南荛马上不悦道:“你们不过是我二叔的侍卫,我仍旧是二叔的侄女,是这寨里的千金。

如今我二叔都承认我的地位了,你们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是等着让我二叔收拾你们的吗?”

趁着几个侍卫离开,宋南荛马上凑到那位大婶身前问道:

“看你如此辛苦,身家人怎么不帮您的忙呀?我怎么好像听说,寨里有不少人都得病了,所以官寨里的人少了很多。”

听到宋南荛问这句话,那大婶却神色惊骇,忍不住微微抖了抖身,开口的却是:

“怎……怎么可能,没有人生病,没有人,我家里人……家里人事还有别的事,所以才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劳作的。”

然而看大婶这反应,宋南荛却忍不住和陆离对视了一眼。

看来官寨有不少人得瘴毒的事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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