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安，你真的是……”李随扶额，彻底没了脾气。
“你叫我名字了，”陈望安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们和好了。”
李随摆烂式应答：“你说什么是什么。”
“我说什么是什么？”陈望安总算有了点语调起伏。
李随：“嗯呢。”
陈望安试探：“我说我想睡你？”
“不睡，”李随说，“我不跟处|男睡觉。”
听筒里传来陈望安运气的声音：“那你先跟我约会。”
“不约，”李随继续道，“我不跟处|男约会。”
陈望安再次退让：“明天一起吃饭。”
“不吃，”李随复读机附体，“我不跟处|男吃饭。”
陈望安磨牙：“李、随。”
李随：“感受到侮|辱了吗陈总？”
陈望安：“……”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侮|辱人了，”李随低声笑，“感觉真的很爽。”
陈望安听了一会：“李随，你再这么跟我笑，我就过去抓你，抓到了艹死你。”
别人讲这话可能是玩笑威胁，陈望安这么说李随还真不敢不信，他收了笑：“陈望安，你快人快语，我也就把话挑明了说，咱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的，无论办公室恋情还是睡粉都是我原则大忌，再说了，你这么冰清玉洁一男的，就该找另一个冰清玉洁的男的，不然回头我占了你便宜你想起来一天膈应我八遍我赔不起……”
陈望安打断道：“不要你赔。”
李随的情绪一下子就给泄了：“……你听人说话能抓重点吗？”
“你跟我坐不到一个办公室，不存在办公室恋情，你不睡粉，那好，”陈望安说，“从现在起，我是你的黑子。”
李随：“……”
“你想干什么？”李随头皮发麻地问。
“嘟嘟嘟。”电话里只剩一阵盲音。
“喂？喂！”李随整个人都不好了，陈望安粉他他都吃不消，陈望安要是黑他他还有活路吗？
沈青霜坐在电脑前十指翻飞，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飞快滑过。
门被敲响，沈青霜道：“进来。”
陈望安走了进来，问：“你知道黑子要怎么当？”
沈青霜回头：“什么玩意儿？”
陈望安：“明星的黑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沈青霜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黑过NATO国防中心黑过DOD办公大楼，没黑过什么明星。”
“从今天开始，我是Sin的黑子。”陈望安说。
沈青霜：“什么路数啊？因爱生恨啦？”
“李随说他不睡粉。”陈望安对自己的军师没有隐瞒，把两人之前的对话告诉沈青霜。
“……”沈青霜竖起大拇指，“你这脑回路真是太绝了，二极管思维啊。”
他乐道：“别说，你俩这拉扯还怪有张力的。”
陈望安：“别废话了，给我支招。”
“这也不是我专业啊，我给你找谷哥问问？”沈青霜说着退出自己的黑客软件，打开了搜索浏览器，“看见没有，这里第一句就是警告‘互联网非法外之地，网络发言需谨慎’……明星职黑三板斧，Sin也不算明星啊，他连脸都没露过，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他这点的，小哥哥是真不看重钱啊，你这情窦初开第一关闯的就是个属唐僧的……”
陈望安：“你烦不烦？”
“好了好了，这不给你在查么，明星职黑三板斧第一板斧，起黑称，你要给Sin起什么黑称？”沈青霜饶有趣味地问。
陈望安皱眉：“他能有什么黑称？”
“我看看他有没有现成的……还真有，叫‘没人哥’，”沈青霜看着屏幕说，”源于他粉丝赞美他是中抓第一美人音，给他起外号‘美人哥’，结果黑子叫他‘没人哥’，讽刺他没露过脸。”
陈望安：“有病。”
“确实，露脸有人骂，不露脸也有人骂，”沈青霜摇头唏嘘，继续道，“第二板斧，冒充真爱粉，一粉抵十黑，你可以冒充他的粉丝到处乱舞，跑别的cv家里拉踩……”
陈望安：“无聊。”
沈青霜：“第三板斧表情包轰炸，要不我给你搞几张他的照片做成表情包，丑毙的那种，你给他曝光出去？”
陈望安：“我给你扒光了扔出去。”
“你扒我干什么，有能耐扒李随去，哎，给你找到组织了，这个‘国配小组扒扒乐’是专门扒国内配音演员的，几乎所有的cv都被他们骂过，无差别创死配娱所有人……哎，找到Sin名字了，”沈青霜念着上面的字，“‘只有我觉得Sin的声音难听吗？就像我get不到wyz的颜，都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的粉丝跟奴婢一样，连主子的面都没见过就效忠得要生要死，无涯那块巨饼不声不响就被他吃了，搭档的花爷被骂成狗头他一根毛不掉的神隐’……哎卧槽你拽我键盘干什么……”
陈望安一顿操作后怒：“为什么我打的字发不上去？”
“因为你得先申请加入小组，人家是个有门槛的组织好吗。”
“你把这玩意给我黑了，”陈望安点着网址说，“毙了这个叭叭小组。”
沈青霜笑得岔气：“就你这样还当Sin的黑子？”
“一码归一码，”陈望安理直气壮地说，“我能黑，别人不能。”
————
“大家好，我是浮声配音工作室的新人配音演员周野……”
浮声最新一期vlog一出，半个配音圈都炸了。
不夸张地说，周野的颜值真的可以跻身顶流小鲜肉，眉目分明可盐可咸，媲美超模的身材鹤立鸡群，配上那清爽明亮的声音——
【这是晋江校草从网站出走了吗？】
【配娱以后就按这个标准给我卷！】
【太帅了吧，蒋奇峰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蒋奇峰已经把浮声卖了，这是他走前的最大手笔，也是给浮声留下的最后一份大礼】
【我可以为你清空整个海域，此后你是我海里唯一的鱼@周野】
【帅是真的帅，不知道业务能力怎么样啊】
【声音挺好听的，反正我是先吃了】
【别是第二个韦一韬啊】
【楼上的能别提法制咖吗？晦气！】
【……】
热度如风卷残云，周野不出所料的，爆火了。
与此同时，配娱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与周野爆火平分热度。
【国配小组扒扒乐居然解散了？配娱公厕的厕姐们怎么突然舍得离开那个粪坑？#国扒狗带】
【听说是网站被黑，服务器永久性瘫痪了。#国扒狗带】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哥给咱们出的一口气啊！#国扒狗带】
【姐妹们过年好啊，烟花放起来，掌声响起来！#国扒狗带】
【抽88个人转发本条微博，庆祝#国扒狗带。】
【抽99人共襄盛举#国扒狗带。】
【……】
李随也看到了这个话题，身为国配人，对这个以攻击国配一切作品、谩骂所有国配从业者为主题的讨论组自然是没有半点好感的，他刚用小号转发了某个抽奖博主，有微信进来了。
沈青霜给他发了条视频，视频显示了“国扒”被黑的整个过程，里面还隐隐传出陈望安在一旁指挥的声音。
“找出骂李随的这几个ID，也黑了。”
“这我可不干，牛刀不杀鸡。”
“孙悟空的金箍棒也打小妖，你一把牛刀算什么，骂李随的都给我弄死。”
李随哭笑不得，半晌，他对着手机长长叹了一口气。
三天后，暗翼蝴蝶制作方云响工作室放出了新剧预告。
【啊啊啊啊暗翼蝴蝶！我的dm启蒙之作！】
【我的妈这个题材居然能出剧？云响你是我爹！】
【奶对了，凌辰真的是Sin】
【我最喜欢的cv配了我最喜欢的小说，我这辈子都圆满了】
【凌耀的声音也很贴，是我心目中的疯批深情小狼狗】
【周野居然配的凌耀，我靠，这是无缝贴脸活的凌耀啊】
【服了，新人一来就主役，还是这么大ip，浮声的司马昭之心藏都藏不住了】
【前面的阴阳怪气什么呢管他新人旧人配得好就行】
【两个声音都很贴，本原著党表示满意】
【……】
“又在看弹幕，”李随伸手在周野头上按了按，“不是跟你说不要去看。”
“师父，”周野高兴地说，“她们都说我的声音跟你很配。”
暗翼蝴蝶直接破了平台预告的播放记录，弹幕90%都是溢美之词，周野的粉丝数跟坐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
“现在都对你新鲜着呢，自然夸的多，主要是你脸上了大分，而且古早ip自带滤镜，书粉看到上剧都感天动地了，以后挑剔的人就会多了，”李随稍稍泼了点冷水后又鼓励道，“不过你配得确实不错，回头好好去谢谢耿导，他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没活儿的时候多去他的棚蹲着，他很厉害，从他身上能学到不少东西。”
“嗯嗯，”周野小鸡啄米地点头，左右瞧了瞧，才又小声说，“不过他真的好凶。”
李随哼笑：“你没赶上蒋老大亲自导戏，那才叫凶，一场戏导下来，导一半骂我一半。”
“你以前也老挨骂啊？”周野对李随的过去充满了兴趣。
李随道：“我算是赶上了最好的时候，也算赶上了最坏的时候，那会商配圈刚刚成型，下海的全是大佬，当时我做网配也有三年多了，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小有所成，结果跟大佬一比，信心直接被打崩了。”
“配音这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到今天我也连个皮毛都没摸到，何况那会了？也就是当年的听众宽容，要换到现在的环境，骂也把我骂跑了。”
“那些日子蒋老大骂我都骂成口头禅了，‘Sin！你他妈自己来听听！’无论在哪个剧组，只要他一喊Sin，周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异口同声，‘你他妈自己来听听！’”
周野替李随叫屈：“那你当时那么年轻，拿你跟大佬比，本来就不公平嘛。”
“市场没有公平可言，你拿钱干活，干不好就得挨骂，不直接撵你滚蛋的都是亲爸爸，”李随说，“我在这魔音环绕里熬了整整10个月，每天最少跟棚10个小时，才得了蒋老大第一句，有点样子了。”
周野听着不禁有点羞耻：“跟你一比，我一来就当主役，太……那啥了。”
“人各有运，不能一概而论，你就是条件好啊，对这个市场来说你是稀缺血液，生而逢时不是你的错，”李随耳提面命道，“但你一定，一定要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暗翼蝴蝶有耿导给你一句句地拎，以后你遇到的导演未必都能像他这样调|教你，你还要走向前台，有很多现场配音的考验，扎实基本功，拿实力说话。”
“嗯！”周野重重点头，“我一天都没停过基本功，天天都在学！”
“我看到了。”不然李随也不会收他当徒弟。
周野又略有点不忿地说：“但我真的很讨厌他们说我是第二个韦一韬。”
“你不是吗？”李随反问。
周野顿时涨红了脸。
李随：“蒋老大和潇潇姐就是要捧你做第二个韦一韬啊，人家没说错，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野抿紧嘴唇，眼圈儿都红了。
“但你不会走向韦一韬的结局，最终被打脸的是他们，”李随再道，“你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野一愣，小脸儿瞬间又亮了，他惊奇地说：“师父，我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李随道：“记住人生不过两件事，关你屁事，关我屁事，什么都能海阔天空。”
周野开心得尾巴直晃：“师父，你真会开导人，我每次跟你聊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心情都会豁然很多。”
李随：“嗯哼，师父吃的盐毕竟比你吃的糖要多。”
“嗯？”周野疑惑，“不是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吗？”
李随：“那太吹牛逼了，我又不是盐罐子。”
“哈哈哈，”周野笑得直打跌，亲亲热热地凑近李随，“师父，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啊，北隆广场新开了家牛排店，我妈说味道很不错，我们去尝尝。”
“今天不行，”李随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我马上要去幻音，晚上都不知道几点收工，改天空了去吧。”
“外面在下大雨，你没有车很不方便吧，”周野说，“你会开车吗？我车借你。”
李随摇头：“我不会开。”
“我教你啊，”周野兴奋地说，“我来当你的开车教练怎么样！”
“才做几天徒弟就想找补回来啊，”李随逗小孩似地兜了下周野下巴，“没门，一日为徒终身为徒，为师不会给你反攻的机会……”
“哼哼，明明是我攻你啊凌辰哥哥，”周野得意地说，“是你别想反攻了。”
“入戏还挺深，”李随起身摆了下手，“为师走了，你待这好好学习，留给你的作业别偷懒。”
“好的师父，”周野敬了个礼，“恭送师父！”
李随下了楼才发现外面雨下得很大，浮声所在的写字楼在CBD内环，他需要步行几分钟出CBD才能打车。
走出办公大楼，尽管戴了口罩撑了伞，寒风依然卷着雨滴朝李随扑面而来，有个没打伞的人从他身边跑过去，激起的水花溅到他的裤管上。
没在冬雨中等待过的人真的很难体会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李随走到停车点，拿出手机叫车，迟迟无人接单，攥着手机的手指冻得发白。
他考虑了一下，决定穿过天桥走到比较容易叫车的对面去，刚迈开步子，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李随接听：“你好，我是Sin。”
对方愣了一下，迟疑道：“请问，是李先生吗？”
“对，我姓李，您哪位？”
“李先生，我是南湖庄园的司机，面试那天您见过我，我叫于浩。”
这下换李随愣了片刻，才问：“你有什么事吗？”
于浩条理清晰地说：“是这样的，我今天出来帮老板办事，正好在您公司附近，沈先生说您现在要用车，让我跟您联系，我已经到东方广场前面的16路公交站牌这边了，您一出商业区就能看到我，黑色奥迪，尾号998。”
李随盯着不远处的那辆汽车：“不用了，我不需要，谢谢。”
“李先生，我今天的后续工作就是接送您，”于浩语气为难地说，“我刚入职，事儿办不好没法跟上司交代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帮帮忙吧。”
“……”李随顿了几秒后说，“我看到你了，这就过来。”
李随上了奥迪车后座，于浩回头递过来一条毛巾：“您淋雨了吧，快用毛巾擦擦。”
“谢谢。”李随上身没湿，裤子的膝盖以下都是湿的，他看了看崭新的毛巾，思考了一下还是用它擦拭起裤子来。
于浩又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喝点姜茶吧，这种天很容易感冒，杯子是新的，您放心用。”
李随接过杯子，又道了句谢。
“您去哪儿？”于浩边问边发动汽车。
“四方路，崇宁大厦。”李随答。
于浩应了声好，此后便专心开车，一路没有再主动找李随搭话，职业素养可见一斑。
车内暖气开得足，李随的裤子很快就烘干了，冰凉的手指回了温，姜汤喝下去，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他看着窗外，水汽笼罩的城市流光在他眼底滑过，映出一片恍惚。
崇宁大厦位于另一个CBD的内环，李随对于浩道：“你在前面停车点把我放下来就行。”
“我送您到大厦楼下。”于浩说。
“开进去会罚款的。”
“随便罚。”
李随：“……”
宰相门前的七品官什么样李随没见过，但陈望安家的司机是真豪横！
李随下车前，听到于浩说：“李先生，沈先生让我替他转告您，拜托您以后千万别跟陈先生说起今天的事，陈先生现在是您的黑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深感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李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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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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